第83章 丈母娘?

　　无辜的耸了耸肩，叶秋颇有些感慨地叹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相对于谎言，为什么真相总是姗姗来迟，甚至被埋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难见天日呢？八卦——哦，慕容姐姐，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慕容若汐神色一动，细细品味其中言词，顿觉句句珠玑，仿佛蕴含着世间沧桑之感叹，然而这番话……真的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说出来的么？

　　方才盯着叶秋看了良久的慕容若汐原本已经有些相信对方只有一十九岁的事实，可当他说出这番话后，她反而又有些疑惑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一道洪厚的男子声音传来道：“好一个‘相对于谎言，为什么真相总是姗姗来迟……’，小兄弟，我相信你真的只有一十九岁。”

　　叶秋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寒士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折扇有韵律的敲打着自己的掌心，不知是在为自己方才那番话喝彩，还是单纯的只是扮酷。

　　陌无尘！

　　唇角微微张阖，叶秋差点就将脑海中浮现而出的这个名字大声叫喊出来。

　　前次初见陌无尘之时，还是他参加秀士大考的前一天。那时候他的修为只有练气二层，还没有修炼出神识，所以他当时看不出陌无尘的修为。

　　可是现在叶秋已经是练气三层的巅峰了，却依旧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这种看不透的感觉，令叶秋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却也知道，修炼之道虽说是与天夺命，分秒必争，却也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便是杀鸡取卵，临泽而渔了。

　　“这陌无尘好高的修为，至少也应该在天级初期以上，本公子虽然迟早有超越他的一天，可毕竟现在还不是他对手啊。”心中喃喃的对自己说了一句，再抬起头时，叶秋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这是一种很讨喜的笑意，这一刻，陌无尘和慕容若汐心底同时泛起八个闪耀着温和光华的大字：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无尘！”

　　“汐儿！”

　　令叶秋没有想到的是，陌无尘居然和慕容若汐认识，而且看起来二者关系还很不一般，这一点光从他们刚才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的亲密称呼中也能够看得出些许端倪。

　　“那个……咳咳，大哥，大姐——”叶秋低头沉吟着，似乎拙于言辞，又似乎遇到了自己平生之前所未见之事，轻咳着打断了执手相望的男女二人，表情无比严肃地说道：“你们能不能等我走了再秀恩爱，其实，我真的是一个……非常纯洁的人。”

　　慕容若汐俏脸一红，秀目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旋即又想起了方才之事，娇声说道：“现在我终于相信你只有一十九岁了。”

　　叶秋连忙向她拱了拱手，表示理解万岁。

　　却听慕容若汐接着说道：“因为只有十九岁的人，才能像公子这般纯洁。”

　　叶秋神情一滞，此刻他很想拿这个美丽妇人的头撞墙。

　　“说起来你我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但在下似乎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潇洒的合上手中折扇，陌无尘表现出了一种在高级武者身上很难看得到的美德——彬彬有礼。

　　“叶秋。”漫天金芒之下，叶秋似乎觉得陌无尘的身影陡然拔高了三丈。

　　“原来是叶公子，失敬失敬。想来前日从那些灰衣人手里救得拙荆和一众小儿性命之人就是阁下吧。”陌无尘笑着冲叶秋拱了拱手。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嘴里说着客套的话，叶秋的眼角却有些轻微的抽搐，他忽然发现自己拽词的本事居然也是出奇的高，这话自己听着怎么……这么酸呢？

　　这时，慕容若汐忽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陌无尘道：“无尘，莫非叶公子就是那个当日吟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佳句的人？”

　　陌无尘微笑点头，表示她没有说错。

　　叶秋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慕容若汐似乎也是个爱诗之人啊，其对诗词的挚爱程度，绝不亚于南宫世家的三小姐南宫香怡。

　　果然，叶秋的念头还没有转完，便见慕容若汐扭过头望着自己，恭敬的说道：“那两句似乎只是诗的下阕，不知公子可否将上阕相告？”

　　微微掀了掀唇角，叶秋看着阳光下明艳的丽人，无奈的吟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慕容若汐朱唇轻启，口中喃喃吟诵着，然后竟向叶大才子盈盈施了一礼，随后却面色有些黯然道：“夕阳纵好，可惜也维持不了多少辰光，就像一段唯美而短暂的挚情，虽然令人惋惜，可是过境迁之后，谁又记得当初那两个在漫天月华下诉说着无边心事的少年男女？”

　　“汐儿——”陌无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慕容若汐的肩膀，传达了无声的暖意，宽慰道：“往后的日子还长，何须如此感伤？”

　　“那个人……”慕容若汐秀眉紧蹙，眼中泛起一抹极为惊惧的神色，默默半晌，颓然道：“我好怕！”

　　叶秋虽然不知道慕容若汐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伤感，却也猜得出这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过往，他不忍见这美少妇陷入自怜自艾的情绪，便道：“百感茫茫，一时交集，悲身叹世，唯有付诸诗词书画，这是文弱书生的做法。仗剑直言，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绝世强者的做法。”

　　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以一副饱经沧桑的语气在漫天日华之下娓娓的这般说着，仿佛一个站在阳光下讲学的“圣人”，只听那颇有磁性的嗓音接着道：“我观二位皆乃人中龙凤，绝非短视之人。这世间之事，无非情、理二字，只要有情有理，就应该全力去争取。更何况，两位皆是武者，何故以己之长效彼之短，妄作书生之态呢？慕容姐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好把握吧。你还年轻，就像清晨的那轮喷薄欲出的朝阳，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听闻此番言论，原本眼眶泛红的慕容若汐秋波流转，默默半晌，忽然笑道：“我还年轻？那公子岂不成要变成小孩子了？”

　　看着方才愁眉苦脸，面泛忧色的美丽妇人心情陡然好转起来，叶秋也不介意她打趣自己，摸了摸鼻子，摇摇头道：“还是年轻人好，小孩子泡不到妞啊？”

　　“噗嗤——”慕容若汐笑的更是花枝乱颤，与先前的惆怅之态判若两人，看着叶秋大有深意的说道：“小女年已及笄，容姿可人，文韬武略皆为天下女子中的翘楚，公子若是有意……”

　　这是……想做我丈母娘？

　　嘴角挂着一丝颇堪捉摸的笑意，叶秋瞥了一眼阳光下美丽的“丈母娘”，暗自猜想着她口中的女儿究竟会和她有几分相像？

　　他心里自然没有打算真的和“丈母娘”的女儿发生点什么，不过见慕容若汐一脸促狭的望着自己，像是等着在看自己羞赧之后的窘态，当即就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便道：“好啊，那小婿就多谢岳母大人了！”

　　叶秋的言辞和表现显然大出“岳母大人”的意料，微微一怔之后，慕容若汐这才说道：“既然公子有意，那小女子便找个时间让你们见见面。”

　　叶秋正要开口拒绝，却听陌无尘忽然道：“公子文才武略皆乃当世之佼佼，倒也配得上映雪，不过……公子所习功法似乎颇有些奇特，恕在下眼拙，一时竟看不出公子的武学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修武者虽然没有叶秋那样的奇妙神识，但依然会练出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灵觉，而且修为越高，这种灵觉就越是敏锐，因此，很多高级武者一眼便能看出“低级武者”的修为，陌无尘见叶秋年纪轻轻，即便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修为也不会在地级以上，可是自己居然看不透他的修为，这说明对方修习的功法本身就有些奇特。

　　当然，这里的所谓“低级武者”，就是指修为在自己之下的武者。与广义上的低级武者并不完全重合。

　　“我师傅是一名魔武皆修的高人，他结合魔法和武道各自的优点，自创了一门可以隐藏修为的功法，是以陌大哥才会有此疑虑，实不相瞒，小弟如今的修为已经是玄级巅峰。”

　　绝无半句真话的言辞，配上诚恳到几近木讷的表情，令得站在漫天日华之下静静聆听少年侃侃而谈的陌无尘生出一种“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的慨然情愫。

　　很显然，叶秋的这番说辞，陌无尘相信了。

　　他不得不相信。

　　因为叶秋这段话说的虽然毫无诚意，但却符合情理。

　　所谓情理，就是让人们感觉合情合理，事实情况如何，很多时候反倒成了次要问题。

　　叶秋的这番说辞再次打破了一句在玄尘大陆流传颇广的训言：阳光之下没有谎言。

　　日华漫天，谎言遍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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