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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有梦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生物,没有之一,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人生的旅途走走停停,都在为一件事或者许多事忙碌着。

  一旦停止了思考,或者没了目标,没了七情六欲,人就会死,世界上有好多事都没法用语言解释清楚,少年是不信鬼神的,对于龙象宫那如同至尊的信仰同样不信,没有为什么他就是不信,没有鬼神如何会产生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生而知之,这似乎是一件十分虚无缥缈的事情,可为什么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知道人是从何而来的,是从猴子演变而成的,要追究更早的祖先,竟然是看不见的虫子,而就如同天空中的星辰是光经过千年万年才能让人看到。

  所以,人眼看到的星光都是假的,还有夜空中的月光不过是像镜子一般反射了光而已,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镜子,反正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大到虚无缥缈的无尽星空,小到肉眼难辨的细微神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小小的脑袋里装了这么多东西,他懂语言,可为什么却不是唯一的一种,要知道,这世上除了那些古老的种族那种比天书还天书的语言,就只有一种语言,他却懂不止一种。

  他知道这么多,却无法解释,他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一无所知。

  少年幽幽叹了口气,眯缝着眼,没有躺在石床上,而是缩在石洞的角落中,这是从五岁开始就养成的习惯,角落还有一处暗格,其中藏着自己最大的秘密,谁碰谁死……

  他的名字叫宁羽,很奇怪的名字,谁都认识他,可实际上在这天坑中谁都不认识他。

  就像没有人知道,他是十年前弥草村唯一的幸存者,这说不得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正如他,他其实不是弥草村的人,他也不知道从何处来,为何而来,只知道当自己睁开眼睛便见到了那个总喜欢给自己的头发扎小辫,喜欢穿天青色衣服的少女。

  嘴里呢喃嘟囔了几句没人能听得懂的话,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他累了,累了十年,漫长的时间,这种累已然深入骨髓,若非还有执念支撑着他,恐怕,这一睡就睡到天荒地老不会再醒来。

  人做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存在一定的道理,然而却也不全对,梦其实是人潜意识中给自己编织的故事,让自己可以看到体会到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

  宁羽已然有九年不曾做梦了,因为在梦中,有着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可人又怎么能不做梦呢,说好点是他的精神很强大,每当见到任何的不符合现实的事情,他就会强迫脑袋如同针扎,自然而言的醒来。

  可是,这一晚却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理由的进入了梦境。

  弥草村已经许久没有下过雨了,这是地势的原因,虽然西南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落日森林,可是这里地势太高,气候过于炎热,常年受到烈日的烤炽,存活下来的植物都是耐旱而且十分翠绿的矮小植物。

  唯有一处例外,那就是那座早已枯败的望龙井旁的一株白果树,不高,树冠却大得出奇,就像是一座大伞遮挡着那风一吹便有细沙流出的井口,这里也是宁羽最喜欢的地方。

  在树下搭两根木架子,用在林中捕鸟的网兜挂在上面就是一张现成的吊床,舒服的躺在上面,稚嫩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眸子望着斜下方的村子,白牙露得欢喜。

  这家打架那边叫骂,为了几分鸡毛蒜皮的小事能骂上一个时辰,这可是真真的鸡毛蒜皮,连宁羽都不得不佩服那妇人的口才,骂人都不带歇气的,一气呵成,怎么听怎么觉得爽利,这是一种绝无仅有的本事,可在这村子里会这本事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可宁羽就喜欢听,听上一天都不嫌烦。

  村东头谁家的小子阿丑看了谁家媳妇洗澡被老子抓住暴打了一顿还带着抓只野秃鸡赔礼道歉,其实在自己小子的屁股里塞上一块还没来得及吃的野猪皮,打得噼里啪啦声势惊人,实则一点都不痛,怕是连个红印子都留不下。

  都是家里的独苗,平时连骂都不舍得骂的宝贝怎能舍得打呢,那家人虽是知道可也不说破,笑着拿着野秃鸡给自己家媳妇熬一碗鸡汤,正好媳妇有了身孕,至于被那野小子看一眼,才五岁大小的野小子看一眼能少个啥……

  宁羽这时往往会拿起一块石头准确的在野小子的屁股蛋上划出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嫩白的野猪皮,野小子的老子见被撞破了自己脸上一红,赶紧拉着自家的小子往家走还不忘生气的瞪了一眼山坡上那个幸灾乐祸的臭小子。

  反倒是他手中的自己小子傻傻的对着那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孩子一笑,那意思是一会儿就找他玩,显然,这鬼主意是宁羽给的,要不然,五岁大的孩子知道什么。

  抓着野秃鸡的汉子望着宁羽露出一个只有两人才会懂的眼神,怕是一会儿就会有半只野秃鸡进了宁羽与姐姐的肚腹中,宁羽嘿嘿一笑,早就看村里那几只打扰自己睡懒觉的野秃鸡不顺眼了,正好,中午的午饭有找落了。

  瞅了一眼白果树嫩绿的叶子缝隙投下的灼热阳光,眉头轻轻一蹙,就这点不喜欢,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怎么就没有那个叫后羿的家伙来把太阳射下来,一个不行,那半个总可以了吧,哎,才五岁的小家伙叹气都有模有样,怎么都觉得怪异。

  一双手绕过他的长发轻轻放在他的眉间将那几许褶皱履平,手不漂亮不白净不是绣阁里叹息半点红妆配俏郎的柔弱女子,少女不知何时走近了宁羽,步子跟猫一般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宁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可这游戏却是百玩不厌,都玩了两年了,顿时宁羽脸上的无奈消失,憨笑着望着那前来的少女,清声叫道:“姐!”

  一边,那少女收拢洗的发白的天青色裙摆轻轻坐在宁羽的身边,少女身姿瘦弱,一副娇柔的面容,好似二月里的娇柳随风扶摇,脸上透出一股淡淡的粉红色,身上散发着少女独有的体香,宁羽贪婪的吸了几口,嘿嘿的笑着,少女的样貌并没有倾城更没有倾国,但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加上那股淡然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亲近!!

  收回已有些风霜的手掌,在宁羽的额头轻轻弹了弹,轻声道:“小羽,又在皱眉头了,姐不是告诉过你要多笑笑吗,又拿姐的话当耳边风了。”

  宁羽假装很疼的捂着脑袋,叫饶道:“姐,我哪敢啊,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怎么把那大毒日给弄下来,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办法,只有放弃了,嘿嘿。”

  少女白了宁羽一眼,伸手抓住宁羽的长发,眼神溺爱的说道:“小羽,过两天姐再帮你剪头发,村里老人说了,过了五岁就不能再剪头发了,不吉利,要留着束发呢。”

  宁羽一听,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姐,不剪了,我就喜欢姐姐给我扎小辫,多好看,你弟弟我长得这么让人生妒,昨天我与村西的小丫一块出去,人家都说我比小丫都俊俏,长大了一定帅的没边,你说是吧。”

  少女很是自然的点点头,对宁羽的话没有一丝的质疑只有自然,笑着将宁羽并不长的头发打散,从自己的蝎子辫稍取下一把有些年头的紫木梳细心的给他收拢头发,细密的发梢缭乱在宁羽的脸上,痒痒的很舒服,温暖的气息容易令人生困,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少女瞅着他睡着的傻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柔色,双手轻轻晃动吊床在他身边放上驱虫的香叶让宁羽睡得更舒服一些,忽然间眉头轻微的蹙了蹙,离开了宁羽几分,这才发现,哪怕是酷暑时节少女身上竟然还披着一张品相并不好的皮裘,不但没有出汗反倒是更像深处三九寒冬一般。

  少女原本有一个虽不殷实但却温暖的三口之家,弥草村只能种植一些及其耐旱的作物,这种作物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收成不高,所以,村中人会在入冬之前进山寻找过冬的食物,十一岁那年随父母进山,却遇到了山中的黑猈。

  父亲是猎户,却难以斗得过凶性暴戾的黑猈,为娘俩争取了片刻的时间就葬身猈口,母亲见逃命不成,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女儿扔进了寒潭中的裸石上,亲眼看见了娘亲被黑猈活生生咬死拖走,可也因为这样她活了下来。

  整整五日,在这不见天日的寒潭中,靠着潭水与身上仅存的干粮,她活着等到了进山的村民,被带回之后却是生了一场大病,好几个月都没有好转,村里的长者医生看过,是得了寒夜症,阴寒入体,命不久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冰寒气症,只能呆在烈阳底下,不能处于黑夜。

  当夜里全身的血液都会变得流动缓慢,甚至会结冰,这种绝症十分痛苦,无药可解,想要活命就一刻不能停下,白天还好说,夜里一旦停下就会发病,或许那手段高绝的大夫有能力医治,可这燕云州又去哪里寻找这样的大夫呢。

  那是个罕见的寒雨侵袭的季节,少女的寒夜症再次发作,在雨中狂奔的少女却是在枯枝上见到了一个劲朝着她傻笑的宁羽,好心的少女将宁羽抱了回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宁羽两岁的时候竟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根绣花针,还煞有其事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两下,而又用粘土做了一个陶罐,白天吸了光晚上竟能散发出温暖的光亮,就像是太阳的温暖一般,这下将寒症给压制了下去。

  少女给宁羽扎了几个漂亮的小辫,扶着他在吊床上安睡,继而转身抓起竹篓向村外走去,这个时节,正是木萝梨成熟的时节,他最喜欢哪种甜甜的水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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