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神乐
唰！
琴音即至，立于湖面的数名修士齐齐动作，手持乐器，在圆内悠悠奏乐，乐器奏起了繁多音律，激地湖面震起了水珠，朝一圆内的他人震散而去，其余修士也是平常应付，单凭乐响牵引世间万物，亦牵引湖面之水，哗啦卷起，一揽射来之水珠，借力一打，那攻击过来的万千水珠又向其余人甩了过去...
“咚咚...”
就青渊眼前所看向之圆，水珠飞散处，一手持拨浪鼓的修士以灵御器，将拨浪鼓摇的咚咚作响，伴随着一声声摄人心魄的节奏，一层层波纹自拨浪鼓中扩散而出，那飞射来的水珠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慢，直到最后彻底静止，迎着一声声鼓声，万千水珠犹如是在舞蹈，飘飘忽忽，盘绕飞旋，最后飞射而出，击向了另一人...
“呜~！”
又是一声清澈的笛声荡漾了天地，一手持长笛的修士将手中的长笛吹得呜呜作响，柔美的音律酥了听者的心，就连那飞来的水珠都不愿扰了这优美的低声，在笛声之下缓缓静止，踏着笛声的律动缓缓转动，只随那修士手中长笛一声长啸声起，自主卷成了一个漩涡，漫不经心地随机寻了个目标飞了去。
“唔...”
一道二胡声起，一个看起来略显颇为年迈的老修士手持二胡，动作轻缓地推拉着，忧伤的音乐涵盖天地，齐声连绵不断，苦的人肝肠寸断，哀的人撕心裂肺，听得人心伤不已，就连飞来之水珠，都凝结化流水，咕咚落湖，在声声二胡的乐声催动下，湖面又是荡起了层层涟漪，忽地有水鞭自水面摆起，唰啦就朝一声鞭打而去...
又是有一人凭器乐之声接下来了，频频如此，不仅是青渊所望之圆，九圆之中其余八圆亦是如此，所有修士都沉浸于此，不断将水珠移向他人，却从未染湿他人之身。起初青渊并不明白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看久了他方才知道这些人都在干什么，他们是在‘打斗’，只不过，他们打斗的方式，是通过音律，通过音律征服他人...
而且，从他们无意透露的表情中，能看得出他们此时都很享受此时的时光，整整九十名修士，没有一人是过于介意结果，他们都在享受着眼前拼斗的过程。
咚咚咚咚咚...
但随亭台琴音转急，众修士手中之器的音律也愈发急促起来，节奏紧凑，整座湖面震起无数水珠，波动不断，因为乐声的拼撞就连虚无都呈现微妙的扭曲的状态，眼前的景色也不由变得虚幻，然而这些前辈们仍是一心于器，对于周围的变化视而不见，看得青渊无声怔出了神。
“真羡慕你们...”
青渊看得有些痴，呢喃一声...
嗡...
“......”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琴音一下就停下来了，就连九十名修士都是定住了身，不再动作，眨眼的功夫，四周便变得极其安静，空气中荡漾的，唯有方才重重音乐留下的余音。
“.......”
青渊左右看了看，看了湖面的修士，也看了亭台内的那‘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停下来。
“......”
无声间，青渊能感觉到亭台里的那存在转过身来，终是正视自己了。
“......”
青渊眯了眯眼，只是安静地凭着感觉看着它。
嗡...
那存在终是化了形，以青渊肉眼可见的存在出现在了亭台中央，双手就平平抚在了琴弦上，以示方才止住了琴音。
它选择化形的模样，是青渊。
就青渊所见，他看见的，是自己坐在亭台内，双手抚琴，仿佛先前的琴声是自己所弹般。
不过青渊心里也清楚，有些真神并无肉身，同化天地，眼前之‘人’会化形成自己的模样，想来也是无意而为，倒是没什么好介意的。
至于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存在，答案也不用再想了。
亭台内之人，轻抚了抚手，湖面九十人瞬间消失了，毫无踪迹，紧接而它朝青渊招了招手，轻声道：
“孩子，你过来。”
“......”
青渊皱了皱眉，周围并无他人，他知道这人在找自己，青渊不明白，这人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孩子，我无意害你，过来吧！”
但见远处青年并没有动作的意思，亭台之人仍是招了招手，用着青渊的声音呼唤着青渊。
青渊抿了抿嘴，脚步掂动，于湖面悠悠踏步而过，动作犹如蜻蜓点水，几道水纹过后，青渊已来到了亭台之内，立在了亭台边缘。
“坐下吧！”
亭台之人冲青渊温声道。
青渊轻嗯一声，于石凳之上，与亭台之人相对而坐。
“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青渊问道。
“怎么称呼...”
亭台之人先是怔了怔，喃喃一声，目光茫然：
“成神之后，已经好久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了...老夫单字一个‘琴’，你愿意的话，叫我‘神乐’前辈也行。”
凭着朦胧的记忆，亭台之人应了青渊的问。
“‘神乐前辈’！？”
青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当年那名打伤集兄的仙君所用招式‘十方神乐’，不正是一名叫做神乐仙君的仙君所创的招式么？师傅说他得道成神了，难道，眼前之神，正是当年的神乐仙君？
“嗯。”
神乐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见青渊在称呼自己，便眨了眨眼，点头轻嗯了声。
“前辈，晚辈叫做司青渊。”
收回心绪，青渊抱拳介绍自己起来。
“孩子，我知道你的名字，也认识你，所以，不必介绍你自己了。”
神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祥和，明明变化出与青渊相同的脸，然而他脸上的那抹祥和青渊却是模仿不来。
“不知前辈找在下，有什么事？”
青渊恭敬道。
神乐先是含笑看了青渊一眼，在良久的安静过后，并没有立即回答青渊的问，反问道：
“孩子，你觉得方才你在楼中听着的音律如何？”
“百器相谐，如拟尘世百态，一步一仙境，一步一凡尘，不瞒前辈说，这是晚辈听过的最好的音律。”
“那，你觉得前辈这琴音，好听么？”
神乐又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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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入其耳观其心，祛其念明其境，这是晚辈听到的最干净最纯粹琴音，闻此琴音前，晚辈一直认为琴音由心凝于指，由指操于器，由佳器出其声，闻此琴音后，晚辈对此改观，方才明了琴音为境，心境若到则琴音到，心境若动则琴音改，一琴之音不出于琴，乃出乎于心，承载于道。”
青渊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很好！非常好！”
神乐连说三声好，看向青渊的目光中是藏不住的欣慰，他所修本就是琴之道，但见有人能闻己琴音观己心，了己心境明己道，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孩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悟性。”
神乐含笑赞叹道。
“晚辈不过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前辈见笑了。”
青渊附和笑了笑。
神乐深深看了他一眼，紧接而朝亭台外的十座高楼抬了抬手，平静道：
“这儿，是七十万年前的我成神后，凭凡人之肉身一点点亲自建下来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前辈我修的是琴之一道，却容他乐于楼中奏响么？”
“......”
青渊凝神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并没有想出答案来。
“是因为，‘道’。”
神乐轻声道。
“‘道’？”
青渊皱了皱眉。
“没错，‘道’，孩子，你认为前辈所修之道，其余之神所修之道就是完整的真道么？”
“难道，不是么？”
“不是。”
神乐摇了摇头...
“这世间完整的‘真’道，唯有主神一人有，主神之道约束了众神之道，而众神之道，也影响了主神所修之道，为了让众道相存，主神不得不让自身之道融汇世间万道，这世间众道才得以相存...道，就是一大世界，主神所做的，就是让这无数大世界融为一体，才有了我们现在看的这一大世界，虽是这么说，但其实，这一大世界，就与它存在之前一般，并没有任何改变。”
“晚辈不明白。”
青渊摇头道。
“孩子，我想说的是，完整的道，是拥有一大世界，也就是世间只存在一道，但凡为神，便是主神，而眼下之道，却不是如此。”
“是主神...错了？”
青渊皱眉。
“不，他没有错，只是...他没有找到最好的答案罢了。方才你在楼中听到的曲子，就是这一大世界，这个繁多道义又匆忙的世界，虽然没有神认同主神给的答案，但这却是如今最好的答案。其实...这个答案，你也在找。”
神乐意味深长地看着青渊。
“我？”
青渊眼睛晃了晃。
“孩子，我问你，你找到了没有？”
神乐笑问道。
“没有。”
青渊摇了摇头，不知怎得，他觉得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时是如此的狼狈。
“哈哈，有也好，没有也好，孩子，你知道么？我们（众神）都习惯了，都把这当作是道了，所以成了神，孩子，你知道为何神界之神如此针对你么？”
“因为害怕我找到了错误的答案...”
青渊手指微微缩了缩。
“没错，他们包括前辈我在内，都害怕你找到了错误的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能让神感到恐怖的事情的，如果有，那便是他们的道遭到了否认，所以，他们想要阻止你亦或占有你，让你之道助长他等之道。”
神乐耐心道。
“那，前辈呢？难道前辈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青渊反问道。
“不，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想做的，是说服你。”
“‘说服’？”
“没错，神界不能没有主神，主神若是消失，那这个连答案都没有的世界便会重归混沌，所以，我想推崇你成新一任主神，继承主神之道成主神，我说服的方式，便是用这主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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