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府【改】
安榛眸子一暗，脚下一用力，将一块石子踢了出去。只见那妇人一声惨叫，砰的一声跪在了安榛的面前，半天起不来身子，手里的食盒也掉在了地上。跟在安榛身后的朱嬷嬷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把她扶了起来。
“王福家的，你没事吧？”
王福家的站了起来，一把拍开了朱嬷嬷的手，嫌弃的拍了拍朱嬷嬷方才扶她的地方。“拿开你的脏手。”
安榛脚下又一用力，王福家的又是一声惨叫跪了下来。安榛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看着她，“王嫂嫂何必行如此大礼？四小姐还小，你可别吓着她才是。”
王福家的刚想骂人，抬头却正对上安榛的眼睛。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简直比二小姐还要骇人。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嘴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安榛虽说整天不着调的，可到底是权贵人家里富养出来的贵族小姐，正经起来浑身的气度是平常人家万万及不上的。
安榛懒得再理她，抱着四小姐就去了一旁的厢房里。她将四小姐放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在脸盆里绞了一块帕子，蹲了下来给她净面。四小姐生得极为好看，皮肤白皙光滑，五官极为精致，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姐姐，方才是你在踢石子吗？”四小姐张敏言怯生生的问道
安榛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竟然会被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给看了出来，当下也来了兴趣，“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敏言见安榛没有生气，小脸立即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爱极了，“我听到的！”
哦？听到的？没想到她竟然能听到这么细小的声音。
安榛曾听说有些孩子一出生便不同于常人，有的一出生便会说话，有的一出生便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还有的一出生便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想来四小姐也是这样天赋异禀的人罢。
安榛朝她一笑，伸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小脸，“四小姐真厉害。”
张敏言低着头，往椅子里缩了缩，竟然是不好意思了。安榛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用力的揉了几把。
不多时朱嬷嬷也走了进来，见四小姐安然无恙，便放心了下来。安榛将她的表情都放在眼里，知道她是真的关心四小姐，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帕子放在一旁，问道：“那个女人走了？”
朱嬷嬷一愣，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疲惫不堪地扶着一旁的凳子回答道，“走了。”
安榛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朱嬷嬷，让她缓口气。朱嬷嬷哭了许久确实是渴了，接过来一口就喝下去，长叹了一声。她将杯子放下，发现四小姐这会子正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由得又叹了一口声，“四小姐命苦，冯姨娘在时，太太就瞧她不顺眼了。如今她这撒手一去，留下四小姐孤零零的一个人，谁都敢往上踩一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说着竟又要哭出来了，安榛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耳朵里痒的厉害，忙打断她，“你先别哭啊，我这不是在这里吗？”
“你？”朱嬷嬷用怀疑的眼光扫了一遍安榛，“你在有什么用？”
安榛气结，恨不得用手去掰大她的狗眼看清楚，她一个堂堂的安平县主，如果还护不住两个老弱妇孺，干脆跳进漠河淹死算了。
说到这里来，她不也是落了难的凤凰不如鸡嘛？算了，算了，她自己还不一定能安然无恙了，况且哪怕她说的再多，她们也不会相信，还是省点力气，免得白白浪费口舌罢。
“先前这屋子的人呢？总不会只剩下你一个人吧？”安榛方才就发现了，这屋子里闹了这就久也不见其他的人出来，委实有些奇怪。
“太太都给发卖出去了，说是照顾得不经心。”朱嬷嬷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愤恨。
安榛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再加追问，毕竟她也就暂住一段日子，委实没有必要将这里查个底朝天啊？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的。
二月二十五，花朝节。天气回暖，百花齐放。五颜六色的花儿争相斗艳，惹得蝴蝶蜜蜂都不知道该停留在哪朵花上才好。安榛听说今日张府的太太会带着二小姐和三小姐去明山寺烧香，故而一早就偷偷地猫在园子里的假山后，想瞧瞧这张府的太太和二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
日头刚升到空中，早晨的空气还有些微寒。张太太领着二小姐、三小姐还有一众仆人浩浩荡荡的穿过园子。安榛瞧了个真切，三小姐同四小姐差不多的年纪，衣着可比四小姐精致了不知多少，可样貌却不如四小姐来的好看。她头上带着一对拇指大小的金铃铛，随着走路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二小姐张敏仪今年已有十四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级。身穿杏色撒雪烟罗裙，头上斜斜地插着一支同色的杏花簪子。明眸皓目，声量苗条，行走间娉娉褭褭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真正吸引安榛注意力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张夫人，张夫人三十开外的年纪，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袭正红色的曳地芙蓉裙，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的丝带。身段婀娜，随着她的移动，丝带轻轻打着卷，尽显万种风情。二小姐与她长的极为相似，可她比二小姐要端庄沉稳许多，眉眼间还多了分妩媚。最主要的是她的身材，非常有料啊！还高！想必裙下藏着的那双腿也极为迷人。
安榛看的津津有味，这张员外果然是个有福的。若她有一个有这样的一个美人，还找什么小妾啊。刚想再多看两眼，手忽的一沉，吓得她差点叫出了声。
安榛回头一看，只见张敏言正抱着她的手臂，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安榛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巴，轻轻的嘘了声，张敏言忙用她的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安榛把她抱了起来，两个人猫着身子蹲在假山后面。
待一行人离开之后，安榛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想着什么时候再寻个机会偷看两眼。低头看着挂再她手臂的小猴子问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敏言脆生生的说道，“嬷嬷睡着了，我不想睡，就出来找你了。阿榛姐姐，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母亲和姐姐们？”
安榛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小孩子家家的净胡说，我这是欣赏！欣赏懂不懂？”
敏言摇头，歪着脑袋，眼睛里满是懵懂，看着安榛心头又是一痒，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揉上几把。“那姐姐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欣赏母亲和姐姐们？”
安榛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为了欣赏美人啊。”
“美人是什么？”
敏言问到这里就是问到了安榛的老本行了，安榛见她感兴趣，眉头一扬，兴致勃勃的将敏言稍稍抱出去了一点，指着一个路过的婢女对她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
敏言点头，“看到了。”
“她的胸不够挺，屁股不够翘，腰肢还算细，可惜手臂却粗，脸还算清秀勉强能有四分。”安榛摇着头点评道。
“那怎么样胸才够挺，屁股够翘，腰肢算细，手臂不粗呐？”敏言好学的问道。
安榛仔细想了想，发现没有办法把这个标准给描述出来。脑子一转，眼神忽然一亮，贼兮兮的对敏言说，“今天是花朝节，我听说明山寺有庙会，不如我们去瞧瞧，我指给你看如何？”
“可是……可是母亲不许我出去。”敏言可怜兮兮的说道
安榛还道是什么事啊，原来就这点子芝麻绿豆大的问题，当下拍了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走！姐姐带你出去溜溜。”
安榛抱着敏言出了假山，一路分花拂柳来到了厨房的门口。安榛牵着敏言的手贴在厨房的墙壁悄悄地绕到了后面，这里鲜少有人来，已经长满了杂草。安榛分开一个灌木丛，只见一个狗洞赫然出现在面前，这狗洞的大小刚好够安榛能够爬出去。
这个狗洞是先前安榛来找王福家的打架时发现的，原本没这么大的，安榛前天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悄悄拿了个铲子将这里挖大了。原本想着将来逃跑的时候好用，没想到今天就给派上用场了。
安榛先自己弯着腰爬了出去，又俯下身子将敏言接了出来。拍掉两人身下的灰尘，安榛抱着敏言，哼着小曲就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晋县虽然不大，可却热闹的很。城中有许多行走于西北各国之间的商户，故而时常能看见许多新奇的东西。张家也是主要经营走运生意的，他们将大昭盛产的茶叶和丝绸运往夷族和更加西边的突厥，换来马匹和宝玉。
敏言从未出过张府，今天头一次出来显得十分的兴奋，叽叽喳喳的拉着安榛问个不听。安榛被问的烦了，买了一根糖葫芦塞在她的嘴里，耳根子这才清净了些。安榛自己也拿着根，喜滋滋咬下来一个，裹在嘴里细细的舔着上面的糖衣。
“阿榛姐姐，什么是滋味？”敏言忽然拉拉了安榛的手臂问道。
安榛将嘴里没有甜味的山楂吐了出来，指着她手上的糖葫芦，“你方才舔糖葫芦的时候尝到的味道就是滋味。”
敏言闻言咧开嘴甜甜一笑，“那敏言的滋味也是甜的吗？”
安榛扬眉，没弄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刚要问她，敏言忽然指着几个站在墙根神色猥琐的男人说道，“方才那几位叔叔说敏言的滋味一定好极了，好极了的意思是不是指着敏言的滋味比糖葫芦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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