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心疼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甲一隔着帘子说道：“公子，到了。”
“嗯，”萧清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瓷瓶，他抛到安榛的怀里说道：“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你先回去吧。”
“好勒，我先走了，您老慢走！”安榛学着跑堂的伙计吆喝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跳下了马车。马车停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安榛穿过巷子就到了大街上。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安榛就回到了铜锣巷里的朱家。朱嬷嬷急不可耐的正在门口张望，一见她回来了，立即迎了上去，说道：“你都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回来途中遇上了一些事情，就给耽搁了，四小姐呢？”
“在屋里，方才她问你去哪了，我说漏嘴了，说你去找绿萝了。”朱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
安榛的脚步一顿，随即进了朱家，朱贵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那两个护院一直守在门前，安榛推门进去，只见敏言正百无聊赖的玩着茶杯。
“阿榛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出什么事吧？”
敏言摇头，“没有。”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安榛扶着敏言上了马车，天色已经有了暗沉的意头，马车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不似来时的明朗。安榛跑了一天，有些累了，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平日里缠着安榛说个不停的敏言今日竟也没有说话，车里静悄悄的。
“方才你去做什么了？”
敏言突然开口，把已经迷糊的安榛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安榛揉了揉眼睛，看向敏言，只觉得此事的敏言与平日里的她大不一样。用那种坚毅而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
“去查了一个人。”安榛正色道。
“是绿萝？”
安榛从她口中听到绿萝两个字，不由的愣了一下。“不错。”
“绿萝是姨娘的丫头，你为什么要调查她？”敏言激动的前驱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的问。
她的手很潮湿，还带着微不可及的颤抖。安榛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她的手背两下，安抚的说道：“不过是听朱嬷嬷说她的衣服做的好，就想趁这次机会请教一下罢了。”
“你胡说！”敏言用力的挥开安榛的手，怒声说道：“你和嬷嬷合起伙来骗我，你们定然是在怀疑…”
安榛俯身上前紧紧的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想说的话死死地堵在口中。
“嘘，隔墙有耳。”
敏言的眼睛红通通的，虽然依然稚嫩让人心软，可里面却多了痛苦和迷茫，让安榛很是心疼。
敏言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四小姐，您没事吧？”车外传来了其中一个护院的询问声。
安榛清了清嗓子，高声回复道：“没事，小姐是在恼我没能帮她买到点心。”
“原来如此，小人打扰了。”
车外又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轮滚过的声音，安榛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张府中并不安全，你我若是让人抓了把柄，就等于将命拱手相送。你想知道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你，只不过不是现在。”
冯姨娘的事情，她就算再想瞒敏言，可这归根到底是敏言的事情，她无权为她做任何的决定。而且敏言显然也是猜到了什么，不然不会突然问起绿萝的事情，纸终究包不住火。
敏言的泪水如滂沱大雨一样倏忽而至，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大约是听进了方才自己话的缘故。安榛想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也不知落到了哪里。无妨，只得扯了袖子为她拭泪。
安榛抱着她幼小的身子，轻抚着她的后背。
“敏言，无论今后如何，你都不要因为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而沉陷其中痛苦半生。你要往前看，知道吗？”
过了许久，安榛才感觉到敏言微微点了一下头。
回到张府时，天边只留下几缕残阳了。安榛扶着敏言下了马车，敏言的眼睛还是红的跟兔子一样，可她的情绪却稳定了下来。
两人甫一下马车，张府的管家张勇就迎了出来，朝敏言一揖，说道：“四小姐，你可回来了。员外爷已在书房等你半天了，你快去吧。”
“多谢管家，我这就去。”
敏言道了谢，两人又匆匆忙忙的到张员外的书房去了。张员外的书房不远，穿过一条回廊就到了。安榛过去时，屋里已经点上了蜡烛，张员外正借着烛火在看账本。
“爹爹，我回来了。”敏言行了个万福礼，虽有些不标准的地方，倒也有模有样。想来冯姨娘在世时，定然是悉心教导过敏言的。
“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张员外合上账本，踱步走到敏言的面前。
“原来是想同嬷嬷说几句话就回来的，没想到那个朱贵竟然敢对女儿出言不敬。敏言气不过，就让阿榛姐姐打断了她的腿，便耽搁到现在了。”
“哦？敏言真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脾气了。那个朱贵原本就是个下三滥，我不让你去就是担心这个。”
“爹爹不是特地派了两个人保护我嘛，没关系的。再说了，正因为他是个下三滥，敏言才更要去。如果连敏言都不去帮嬷嬷，嬷嬷岂不是也要被他害死了吗？”敏言嘟嘴撒娇道。
“好好好，爹爹知道我们敏言最是热心肠了。”张员外的手揉着敏言的头发说道：“怎么眼睛这么红，哭过了？”
敏言点头，“爹爹，我们帮帮朱嬷嬷好不好？敏言没了娘，还有爹。可朱嬷嬷没了儿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敏言害怕那个朱贵会对朱嬷嬷不利。”
敏言的一双大眼睛嗪着泪水，欲落未落的模样十分招人心疼。
安榛发现张员外在听到敏言说娘的时候神色明显一顿。“好，爹爹答应你，一定让朱贵不敢乱来。”
敏言破涕为笑，可安榛却惊讶了一把。她还在想用什么办法让张员外给朱贵施压，没想到敏言竟然自己达到了目的，果真是长大了。
“谢谢爹爹。”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女儿告退。”
时间不快不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三月二十八日，许久没有见到过的张敏仪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今天她身着望仙裙，头戴八宝金簪，两条流苏垂在鬓见，随着脚步一摇一摆的。她的妆容精致，气血红润，不像是被禁足了大半个月的人。
“四妹妹也要去锦德堂？”张敏仪站在花园小径的中央，拦路问道。
“今天是二姐姐及笄之喜，敏言正要去娘那里给姐姐贺喜，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姐姐。”
张敏仪一愣，感觉敏言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真是巧了，四妹妹这身衣裳倒是不错，是朱嬷嬷缝制的吧？”
敏言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的对襟长裙，上面绣着几只飞舞的素白蝴蝶。头上也带着两只蝴蝶银钗，蝶翅一颤一颤的，像是在飞舞一样。衬得她粉妆玉琢，十分可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这是爹爹前两日送我的。”
张敏仪“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朱嬷嬷做的。听说朱嬷嬷还未曾回来当值，四妹妹身边就这么一个丫头，委实寒酸。不如我去跟娘说说，让她多给派几个人？”
“多谢二姐姐好意，敏言有阿榛姐姐就够了。”
张敏仪微微一笑，也不强求。“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了，快走吧，别让娘久等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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