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然而陶意柳那边却是听到了树上的动静，抬起左手，一直遮挡在衣袖里的左手腕露了出来，一条精巧的银色手链上系着一个金色的铃铛，他右手从铃铛上抚过，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两道金光射向树林之中，凝息玉只能隐藏声息却不能抵挡攻击，褚越带着陈翎希飞快地向旁边躲开，金光横削过古木，两棵树应声倒下，两个黑影从树上摔落下来。
陶意柳神色不变，继续操纵着铃铛，向着树林间攻击，杨君涵和杨君然从倒下树上狼狈落下，就看到一片金光横空而来，杨君涵感觉有人突然将自己用力扯了过去，躲开了金光的攻击，摔倒在地上，她惊讶抬头，竟然看到了陈翎希和褚越。
“哇哦，你们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杨君涵慌乱之中抬头，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陈翎希仿佛明白了两个小时以前褚越在这里见到自己时的心情，连忙道：“待会再说，快离开这里！”
凝息玉的掩蔽范围很小，大概只够三个人正常行走，而此时有四个人，大家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蓝光的范围走，陈翎希满心的疑问也只能先放下，先离开这片区域。而执行司办公楼门口的陶意柳却发现了不对劲，原本藏在林中的黑影此刻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从手链上摘下了铃铛，在手中摇响了铃铛，瞬间，一道道金光射向林中，褚越抬手，在凝息玉的隐蔽范围内凝成了守心印结界，将众人护在身后。
“快走！”他说。
而树林的另一边，此刻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陶意柳，你在做什么？”
陶意柳听到这人的声音，脸色变了又变，神色恭敬起来，低头行礼，道：“师父，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有人夜里闯入了执行司，似乎就在附近。”
来人正是地府督查司的判官严霜聆，目前地府的主要管理人员，这么些年来，周安志不怎么管事，地府在她的打理下，基本功能都能够正常地运作，人间的魂魄轮回，基本没有出现过问题，严霜聆已经年过半百，却半分也看不出来老态，神色中带有几分高傲，她向树林中看了一眼，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几个人所在的方向，停顿了几秒，又转过头来审视着陶意柳，褚越借这短暂的时间，带着三个人缓慢离开了执行司门前那片区域。严霜聆的声音让陈翎希莫名地颤抖了一下，褚越以为她在紧张，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离开，宁城的三月就算是夜晚也并不十分寒冷，陈翎希手心的温度却有些微凉，褚越疑惑却没有太在意。
“解释一下？”在他们的身后，严霜聆看着执行司门前被陶意柳击倒的古木，冷冷地问道。
在凝息玉失效的最后一秒，几个人总算是冲进了惩恶司褚越的办公室，陈翎希还没来得及开口，褚越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剑，一个侧门凭空出现在了墙上，褚越道：“你们先进去，按照陶意柳的心性，他知道有人闯入，一会儿应该会有人来惩恶司这边寻人，整个地府今晚怕是都不得安宁了。”
果然陈翎希他们进入房间后，褚越刚刚把墙上的剑挂回原处，就有鬼差在门外通报说白无常陶意柳请求见褚越一面。
“请坐。”陈翎希隔着暗门听见了褚越的声音，礼貌却带着一些疏离，和她印象中的褚越完全不同。
“坐就不必了，判官大人，我就是过来问一下，惩恶司这边有没有发现行踪可疑的人。”陶意柳的声音传来。
“你觉得呢，惩恶司的地下关着许多不能转生的恶鬼和作恶的妖怪，要怎么说惩恶司的防卫都是最严密的。”褚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深夜来我这里问这个，我是不是可以问你，督查司，或是执行司那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或者说，是那个捕获的改造灵出了什么问题吗？”
隔着暗门，陈翎希也能感觉到陶意柳的神色变了又变，通过短暂地接触这个人，陈翎希发现在陶意柳的身上，有着极大的不和谐因素，明明骨子里冷血又残暴，却表面上展现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等了许久，等到陈翎希几乎以为陶意柳已经离开了惩恶司，门外的人才开口道：“既然没有，是我打扰了，褚判官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对待公务是很认真了。”
“你也是，大半夜的，还在忙抓人，督查司出身，果然不一样。”褚越叹道，陶意柳的目光在办公室里短暂地扫视了一圈，释放出灵力小心地探查，褚越感受到了他的灵力，没有阻拦，任他用灵力探查了整个房间。
“深夜打扰，我很抱歉。”陶意柳这才低头行了个礼，离开了督查司。
“出来吧。”褚越感觉到陶意柳已经离开了惩恶司的区域，对陈翎希他们说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杨君涵问。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陈翎希与她同时开口。
“不急不急，一个一个说。”褚越突然感觉有点心累，自从遇到了奉道这群人，每天都像是在哄孩子，还得大半夜挤在结界里跑路。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干嘛呢，陈翎希你不是说在方星那边查彤蛛的事情吗？”杨君涵抢先开口道，大半夜的在执行司门口撞上结界不说，还能遇到个熟人，也是很巧了。
陈翎希有点尴尬：“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是路上遇到的，我从方星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感觉不太对劲，想来看看戟灵，结果刚好遇到了褚越，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林琪琪看到了些什么，非要来地府看看她弟弟，但是她弟弟不在惩恶司，在执行司，我们就只能硬闯。”杨君涵似乎被今晚的状况弄的有点头疼，揉着太阳穴说。
“等一下，我来给你们梳理一下今晚的情况。”褚越看她们俩聊着聊着又要混乱起来了，忍不住开口说道，“也就是说，陈翎希和我突然发现了戟灵身上的不对，想过来看看，刚好遇上了，林琪琪看到了未来，让你们过来看看她弟弟，于是我们又遇到了你们姐弟，林琪琪呢？”
“你们没遇到吗？她打电话说她看到了未来，我们就过来了，电话里没有说完，她就挂断了，我们以为她在这里，她人呢？”杨君涵疑惑。
林琪琪在江边，江水汹涌流向远方，江风将她的短发吹乱，林琪琪拨开垂到额前的一缕碎发，开口问道：“阁下诱我到这里，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江水咆哮，风中凝聚出一个黑色的身形，比那天毓秀大厦附近看到的更加的凝视，那人开口，声音嘶哑，如万千鬼泣：“你能看到未来吗？”
“你，帮我……看看未来吧。”黑影似乎在喃喃自语，声音却嘶哑难听，“你自己的未来……我的未来，看看……精卫的未来？”
“谁？”林琪琪心想，随即回答道，“你找错人了，我看不到未来，我只能看到未来的可能性，那些随时都会被改变，除非你是神，看到未来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谁说我不是，呵呵呵，我是……我怎么不是。”黑影发出了怪笑声，带着雾气的手伸向了林琪琪，“来，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像你爷爷曾经那样，借给我。”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爷爷？”
林琪琪缓慢向后推开，黑影却不依不饶，剧烈的头疼向她侵袭过来，意识逐渐模糊，眼前最后见到的场景是一道雪亮的剑光。
陈翎希和杨君涵在褚越的办公室里，看着褚越接到一个电话后，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褚越挂上了电话，给她俩解释：“宋玄说在江边发现了林琪琪，晕过去了，没有受伤，宋玄说江边有个黑影，与那天的很像，见宋玄过去就离开了。”
“什么？”杨君然惊道，“琪琪姐怎么会去江边？”
陈翎希也很疑惑，林琪琪不是说要来地府吗，怎么会去江边，宋玄又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宋玄住在那附近，上次牵星盘向着星光，上次在方糖ktv寻人时，借了林琪琪法阵的星光之后，牵星盘将林琪琪默认为星，对方遇到危险，牵星盘会有反应，刚好宋玄在附近，他就过去了。”褚越见她疑惑，耐心给他解释，不料低头却看见陈翎希的右边衣袖上有斑驳地血迹，他伸手抓住了陈翎希的右手腕，问，“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被陶意柳伤到了？”
陈翎希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陈笑笑也从她的手腕上抬起头来，吐了吐蛇信子，褚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略微松开了对方的手腕，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对方。
“啊，这个啊。”对方的声音就在耳畔，陈翎希莫名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竟然不敢略微抬头去直视对方的眼睛，她解开了衣服袖口的扣子，将衣服向上卷了一点，露出了右手腕下方位置缠绕的一道白色的纱布，纱布上渗透出斑驳的血迹，“刚才没注意，血渗出来了，没事。”
杨君然也被他俩的对话吸引过来，好奇地问：“希希姐，我最近没记得你伤了手腕啊？”
“我自己划的。”陈翎希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拿来喂陈笑笑。”
“你用血喂它？！”褚越和杨君涵同时惊道。
杨君涵是彻底地惊讶了，陈翎希养的这条蛇，平时基本是要什么给什么，陈翎希每个月花在它身上的钱，似乎比她自己用的还要多，这条蛇平时没有什么用，打架的时候偶尔帮个小忙，大家也都不在意它，在他们基本都要习惯了的时候，竟然告诉她陈翎希用血来喂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待遇这么好。
褚越打量着她和陈笑笑，之前在外面，由于忙着探查执行司里发生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现陈翎希的脸色很差，嘴唇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不用想也能知道，陈翎希满不在乎地说出的话，并不是那么地轻松，她的脖颈间还带着前些日子被毕方鸟抓伤的伤口，似乎自从他遇见陈翎希之后，每次见到她，她的身上都带着各种伤，凭他自己的记忆而言，记忆中似乎没有出现过陈笑笑这种形态的妖怪，一般的蛇妖不会与人这般亲近，化形之前灵智也不高，但陈笑笑不是这样，这和他记忆中的任何一种妖都对不上，除非，陈笑笑是一种不同于妖的东西，这么想着他也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陈笑笑，到底是什么？”
陈翎希听见褚越这么问，愣了一下，但是想到褚越的资历，他对妖魔鬼怪的了解，似乎他这样发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她也无意隐瞒，开口道：“陈笑笑它不是妖，你应该也没见过灵智这么高却未化形的蛇妖，它曾经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我一年用血喂它一次，这么些年多过去了，可能也快恢复修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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