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和雷胜利关押在地下设施里不一样，王咏志反而被安置在地上小楼二层的一个房间里。
“分析师从履历、性格和超能力等多方面入手之后，认为王咏志确实是文明小区鬼打墙事件的最主要策划人，但是，他并没有攻击性人格，所以，你们进入的场景里，所有的鬼魅环境都是在吓唬人，他并不想真正伤害人。”一路上，林臣茗给朱黛介绍了一下王咏志的情况，“他的能力很有效，我们还是希望能吸纳他的。”
“可是对于心脏病、高血压患者来说，这些也是致命的。”
“所以门口才会有人提醒，患病者在听过提醒之后还执意要进入和平小区的，我只能说，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想为自己的生命负责，那就不要谴责别人不为你的生命负责了。”林臣茗面目冷凝，“言归正传，你们真正受到攻击是在进入电梯之后，这是我们询问的重点。”
朱黛走入审讯室，看着被铁栏隔开的房间和房间那一头坐着的王咏志，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面还有间审讯室！一直都不知道！那这个基地里面那些外表陈旧脱漆的紧锁的房间都是用来干嘛的？
这次审讯，连那个和朱黛他们并肩作战的中年警官也来了，朱黛也终于弄明白了警官姓连，警衔不知道，总之看起来就位高权重的样子。
王咏志缩着肩膀坐在被审讯的位置上，脸上不少的青春痘和青春痘留下的痘坑都昭示着其未逝去的青春，平头剪得特别短，青涩茬子在圆圆的脑袋上冒出，嘴唇偏厚，脸上戴着厚重的圆框眼镜，身高不到1米7，整个人是那种偏胖的五短身材，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其貌不扬。
不过，现实世界的才能、品德从来没有和脸挂钩，这个其貌不扬的哥们可是一个初步成型的精神世界的建立者之一，算得上是天赋异凛了。
“天赋异凛”同学的精神紧绷好几天了，连脸上的痘痘都干瘪下来，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现在一看终于有人来和自己进行对话了，还没等我方人员开口，就努力挺直背大喊：“我没有违法犯罪！”
“在建立虚拟世界之前我就查过了，没有这方面的法律，你们最多算我违章搭建！一般处罚就是限期拆除，你们已经把我的虚拟世界炸了！最多我再赔点钱！”
这一喊石破天惊，充分体现我国目前法律的陈旧落后，在这个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的新时代，有太多新涌现的空白领域需要填补了。
林臣茗阴测测地笑了：“谁告诉你我们照章办事的？”
这话的不要脸程度让朱黛和连警官齐齐注目，也让王咏志脸上的绝望更加深重：“果然，你们就是祖国的黑暗面，勾结的警与匪，说吧，你们要对我干什么？让我死心塌地为你们卖命？让我贡献一切供你们解剖？”
“妈呀，这个王咏志，浑身是戏啊。”
林臣茗才不管这么多，直接甩了个大新闻给王咏志：“雷胜利快死了。”
“雷叔！你们对雷叔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林臣茗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在你们被带到这里之前，雷胜利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这你已经知道了吧？”
王咏志沉默下来，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所以，如果你想救他，我们就得一起把他突然变成植物人状态的原因找出来。”仗着王咏志早就被带离，对后续情况不了解，林臣茗说得那叫一个伟光正，“找到了原因，才能真正解决你雷叔的问题。”
王咏志继续沉默，然后抬起头挡住了眼睛，语带哽咽：“我救不了雷叔，你们就更救不了了。”
“谁说的，”林臣茗特别不屑，“就因为你们有超能力？你以为只有你有？其实我们也有异能者的，不然，我们怎么毁掉你们的虚拟空间的？你不就是一个精神力方向的异能者嘛。”
王咏志停止了抽噎，语带期翼：“真的？”
“快点，雷胜利现在在抢救，你再犹豫，下一刻说不定他的死亡通知书就来了。”
“我说，我说，”王咏志胡乱抹掉眼泪，“雷叔的精神体被打散了。”
“之前，我工业大学的几个同学从泰国旅游回来，你们估计也调查过我的背景，我是个孤儿，没钱去，所以我很羡慕，就缠着他们给我讲讲旅游的经历。结果没多久，那几个同学就请假了，辅导员说是流感。”
“很快，我也病了，雷叔照顾我，结果雷叔也病了。那段时间，我们爷俩都是硬挺过来的。后来病好了，我就去外面找了几个私活，我的专业是软件工程嘛，我想挣点钱，买点补品给雷叔，我年轻没关系，他年纪大了，特别经不得病。”
“我就是编程的时候发现不对的，当时我记得是做一个简单的游戏demo,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编程完成的那一刻，我只觉得稍微一恍惚，就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
“那其实是个很简陋的世界，只有一件房间大小，因为没有贴图和蒙皮，可以看见边界处纷杂的数据流，数不清的代码在天空闪现。那是我创造的世界！”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想自己做一款游戏。我不知道这个能力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可对于我来说，这是命运给我的最好的眷顾之一。我的游戏，可以变成我的世界！”
“软件工程里的课程大多涉及编程方面，于是我开始自学原型概念设计、素描和色彩应用，学习建模、骨骼、蒙皮还有贴图绘制，学习音效处理。”
“可是，有些资源和知识不能靠自学获得，即使是网络授课，对我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我只能打更多工，生活太累了，我，我就没忍住常常躲进虚拟世界一小会儿，鼓励自己这一切付出都是有意义的。然后，雷叔就发现了。”
“我也不知道他观察我有多久了，那天，我在外面受了点委屈，就躲进虚拟世界，雷叔突然就进来了。我开始是恐惧，后来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真的太孤独了，雷叔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而且，雷叔也是和我一样的人！我真的太高兴了！”
“雷叔拿出他的积蓄来支持我，我一开始不想要的，可雷叔说，他和我一起学。他学的真的不慢，有时候懂得比我都快，还常常能举一反三，后来我才知道，雷叔是□□前的大学生，会算微积分，英语也说得好。我真不明白，一个□□前的大学生，最后怎么去殡仪馆工作了？”
“有雷叔加入之后，我们的进展一下子变快了好多，真的，雷叔好多软件后来用的比我都熟练了。眼看快成功了，本来我想在郊区选一块地方，让雷叔把旁边的小房子买下来，以后那地方设立虚拟世界入口，肯定有人以为闹鬼，可以改成旅馆、饭馆增加收入。雷叔也说好的。后来，大概是正式通知要进行老旧小区改造之后，雷叔就改变主意了。”
“一开始，我不同意的。”王咏志情绪十分低落，“我也知道，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十分引人注目，容易闹出事情来，而且改造小区其实是好事，不应该阻拦的。我劝过雷叔，可雷叔说，他其实炒股早就在B市更好的地段、更好的物业买了一个小二居了，他一直住在这里，是因为和平小区是他和婶婶的婚房，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和婶婶相关的回忆，改了，就没了。”
“雷叔说，他和婶婶没有孩子，我就是他和婶婶的孩子，我们一起住在家里，绝对不分开。”王咏志又眼泪汪汪，“他还说，做一个识别系统，把小区的人和外人都分开，到时候让小区居委会收门票，整个小区都得益了，就会防备外人进来探究真相，就算混进来了，谁又能想到是超能力者做的？就算锁定了超能力者，也不可能马上排查到我们身上，那个时候，我们找个借口离开B市就行。”
“所以，你就把精神世界的连接口放在和平小区了？”朱黛没忍住，插了一嘴，“还有，别哭了，伤眼睛。”
“谢谢你关心我。”王咏志咧着嘴对朱黛笑了笑。朱黛捂了捂脸，妈呀，更伤眼睛了，算了，这个美好的误会就让它延续下去吧。
“其实那就是个链接，只不过触发形式是人的脑电波，啊，精神波，你们喜欢这么说对吧？哦，对了，我们的识别系统也是根据精神波做的，雷叔说，这玩意儿，每个人的频率都不一样，也不能靠挖眼珠子、切手指来走捷径，安全。”
“后来就精神世界就建起来了。一开始也很顺利，不过突然有一天，雷叔就对精神世界更上心了，还常常嘟囔什么‘不够’之类的。”
“不够？”林臣茗突然插了一嘴，“什么不够？”
“不知道。”王咏志挠了挠脑门。
“那同一时期，雷胜利有没有说过别的，让你觉得奇怪的话？”
“没有……啊，对了，”王咏志拍拍脑门，“有一天晚上，雷叔拿了一瓶珍藏的好酒出来喝，喝到后面估计是有点高了，他特别兴奋、特别高兴地跟我说。”
“他说，咏志啊，你婶婶快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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