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护膝
谢旨的礼节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所有事结束坐下时，她的指尖泛红，手已经冰凉。
虽然殿内烧着炭，但从殿外带来的冷气似乎一直没有消散似的，冷得她直哆嗦。
皇后细心，见到青谙冷得有些难受了，便吩咐明玉道“明玉，取个汤婆子来。”
“谢谢皇后娘娘。”青谙双手轻搓，试图让手恢复一些感知，无奈没什么用，“臣女体虚，冬天了就是这样，还望娘娘体恤。”
“你这样的身子，定要好好调理才是。”皇后难得心情不错，想与她多聊聊，“等再大些，你这样就不好受了。”
下面的人腿脚快，明玉很快就娶了汤婆子回来，不过被叫去跑了腿，还是有些不高兴。
明玉的不高兴最终还得归咎到了青谙身上，却也知道礼节不敢说出口。
耍什么小姐毛病。
皇后虽然还是因为皇子的事不愿打理宫事，但还是为自家弟弟打探关心。
“听闻傅恒与你走得很近。”皇后温柔一笑，直白地开口问道。
青谙没想到皇后也会这般直白，她也坦诚相答“是，昨日臣女才在富察府见了傅恒。”
尔晴站在皇后身边，听着她的话，神色不显，但不由地抓紧了袖子，明玉瞧见了也只能用手肘推推她，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她听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青谙，眼里尽是满意“若是两人都有情意，还是莫要错过的好。”
富察家家大业大，少夫人就应是她这样的出生高贵，得体、优雅、聪慧的女子，若是傅恒也是中意乌雅青谙，便是极好的。
虽说青谙在外蹉跎数年，恐怕会有宗族出来异议，但有了皇上的赞赏，以前那些事儿也不是问题，额娘定然也是喜欢青谙的，没有什么问题。
这么想想，傅恒的事也算了落下了一半的心。
不料青谙扯出一丝苦笑，说“臣女定也是不想错过的。”
皇后见此，心中又是咯噔一下，但直白一次就够了，再多一次就过了。
她不再继续话题，转而又嘱咐道“说来如今你风头正盛，万事切莫强出头，惹了非议。”
“娘娘人可真好。”青谙因为上一世傅恒经常提到宫中事，知道皇后反而亲和得很，“要是臣女有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明玉这会儿忍不住，插嘴说道“娘娘是大清国的皇后，母仪天下，岂是永安格格想的这么容易就能有个这样的姐姐的？”
“明玉。”皇后责怪的眼神轻瞪，惹得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碍事。”青谙就着茶吃糕点，“臣女从小没了娘，如今又记不清以前的事儿，自然想有个姐姐疼我。”
明玉听了这话，才反思过来自己有些莽撞，永安格格这么看来，确实也是个可怜人。
“永安格格，是明玉失言了。”明玉微微一福身，她对人就是如此，若是喜欢的她也待她好，“我给格格再泡一杯茶。”
青谙与皇后聊了有大半个时辰，想到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便告了退。
还是尔晴出来相送，两人都揣着明白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
到了宫门口，青谙看着手中的汤婆子，说道“这绣样，看针脚是尔晴姑娘绣的罢？”
尔晴不知所以，轻蹙了眉，答“是我绣的，不知永安格格何出此言？”
“也没什么。”青谙轻轻一笑。
尔晴对乌雅青谙的笑容喜欢不起来，这一笑似乎更像了那印象中的西府海棠，着实碍眼得很。
青谙笑着，怡然自得地说“昨日去拜访富察府，临了夫人知道我要入宫谢恩，便把尔晴姑娘绣的护膝赠与了我，用来十分舒适，我还得谢谢你呢。”
那护膝上绣的可是宝瓶红豆！
红豆一颗君自知，清香入骨更难痴。
为了爬上少夫人的位置，喜塔腊氏可真是明里暗里做这些，当真是觉得傅恒看见了来找她吗。
尔晴的平静有了一丝裂缝，她笑里带了寒意，低垂着眉眼“永安格格喜欢就好。”
她捧着汤婆子跟着姑姑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毫不在意身后尔晴如针一般的目光。
就是要她暴怒才好。
一切都赶了巧，在狭长的宫道之上，迎面遇着了缓缓步行而来的纯妃。
青谙第一次入宫也认不出来，还好有姑姑在背后提点着这是纯妃，按照青谙的品级还是得向她行礼。
“臣女见过纯妃娘娘。”
上一世爱慕傅恒的，她只知喜塔腊氏，却不知苏静好也是那样委曲求全地爱着傅恒，现下的她只当纯妃是一位普通的妃子。
她抬抬手让青谙起来，看清了容貌才问道“你是……前日元旦宴上乌雅家的孩子？”
“是的，娘娘。”纯妃打量她时，她也在打量对方，纯妃就如传闻的一样，有着苏杭女子的风雅和温婉。
洗尽铅华，出水芙蓉。
纯妃站在她眼前，看了半天才缓缓说了句“长得可真是好。”
“纯妃娘娘，臣女还需要去寿康宫请安。”青谙又福了福身子，“臣女告退。”
她说完便直直地往前方走去，却不知道纯妃还在看着，身边的宫女玉壶催促了才回头。
纯妃边走边自言自语着，眼里尽是悲伤“这就是傅恒愿意亲近的人吗？可真真的好啊……”
“要论长相，想来永安格格在满京城的闺女中怕是能数一数二。”玉壶知道自家主子又该伤心了，但入了紫禁城就不该再为一个外姓男子伤心，“想来与傅恒大人般配极了。”
纯妃变了脸色，斥责道“住口。”
“娘娘，您一直要为傅恒大人找寻一个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玉壶非要继续说下去，“偌大的京城中，傅恒大人能亲近这样的女子，对您来说难道不好吗？”
纯妃没有再说话，她想起了在闺中时只要来富察府做客，远远地瞧一眼他便心满意足，再到后来的为他亲手打的络子……
“不要再说了。”
在接近晌午时，赵嬷嬷才在宫门前等到了小姐出来，她坐回马车里时大吁了口气。
青谙本以为太后不太好说话，应该是个行峻言厉的人。
没料到与太后聊得倒是投机，说道有空常来陪她说说话，临了还吩咐了人传话，叶天士下个月入了京就去乌雅府为她诊脉，青谙这才放了心应下，看来确实是喜欢的。
叶天士当年的医术连她这个在后宅之中伺候的丫鬟都有听闻过他的大名，不知道她的记忆是否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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