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人都走了，你起来吧。”晏景没有再看地上的人儿，端起茶杯浅浅地呡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吧，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辛小芽揉着膝盖缓缓地起身，不情愿地靠在晏景身旁坐下，这是以前二人私下默认的专属位置。“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她们在背后捏造谣言，污了哥哥声誉，我一时没忍住……”辛小芽越说越气愤，恨不得撸起袖子再打一顿。

　　“哦？是吗？”晏景浅浅一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我可记得以前你从不在乎这些。”

　　“是……是吗？”辛小芽憨憨一笑，不敢对视晏景的眼睛，这谎话不……谎吗？

　　良久，辛小芽轻轻地吐口气，扬起脑袋，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哥哥也不小了，也该……注意一些声誉了，将来还要娶亲。还有……我最近无聊看了些书，书上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觉得说的很好。哥哥，你说呢？”辛小芽一脸认真，仰着脑袋询问，嘴里的话却越来越荒唐。

　　晏景看着女孩一板一眼正经的样子，嘴里的话越发荒诞、毫无逻辑，不禁有些发笑，似乎是忘记原本想要兴师问罪。良久，终于嗯了一声。

　　“太好了！太好了！小芽就知道小芽打的没错。以后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对打一双。”辛小芽小嘴喋喋不休，握着拳头，眼神晶亮。

　　晏景扫了眼辛小芽单薄的身板，胖胖的小手，铮亮的黑眸，有些好笑，他伸手摸了摸辛小芽脸上的青紫，“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嗞——疼——”辛小芽下意识地捂着脸退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却想着最该防备的就是晏景本人，尽量离的远远的，“没事的话，我回房间上药了，昨天大夫留下的药效果很好。”

　　不等晏景回话，辛小芽便一瘸一拐地逃出客厅，她忽然不想再听晏景的任何话，有一瞬间她竟然心软认为这些是真话，可是这明明都是谎言。

　　……

　　休息了几日，暮色临近，辛小芽终于忍不了无聊至极，不知不觉闲逛中来到后院厨房。厨房里佣人们忙忙碌碌，偶有嬉笑打闹。

　　有人看见辛小芽进来，顿时一个个缄口不言，闭紧了嘴巴。这两日因为辛小芽的事侯府不少人牵连其中，大家都必须承认辛小芽在侯府中的地位，俨然成了侯府小姐，谁也不敢得罪她。

　　“大家辛苦了，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呢？”辛小芽探着脑袋东瞅瞅，西看看，眉眼弯弯，眼神晶亮漾着笑意。

　　一时间沉默无言无人应答，厨房内只有微弱的锅碗器皿声响。

　　辛小芽仿若浑然不觉，自顾自地道：“那个，那个我的晚饭是谁负责的？”

　　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小个子被挤出来，怯怯地走到辛小芽面前，躬着身子，低着头，“辛……姑娘，我负责您的伙食，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小个子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甚至还隐隐夹着哭腔。

　　她是毒蛇猛兽吗？竟把一孩子吓成这样？可见经过这两日她确实在侯府树立了一些地位，她当时确实也是杀鸡儆猴的想法。

　　辛小芽看着面前的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白嫩清瘦，仿佛一阵风能吹倒似的。对于他在厨房干活还能饿成这番辛小芽明白了些许，顿时对他几分好感。“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老家哪里的？”辛小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些，笑容灿烂些。

　　“奴才叫陈青石，今年十六岁，老家蜀地的。”

　　“哇！小石头，你蜀地的？听说你们那菜肴麻辣辛香，超级好吃，一会就辛苦你了。”辛小芽拍拍陈青石的肩膀，忍着激动故作郑重地叮嘱了几句。

　　小石头？陈青石有些惊讶，这是大家对他的称呼她如何得知，他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她的传言全府可都知道。

　　*

　　辛小芽又在府中随意逛了下，消磨时光，待回到小庭院厅里已摆放好晚膳。辛小芽定睛一看，桌上赫然鲜艳的红，有鱼、虾、肉，还有青菜都泛着红光，她顿时两眼放光，嘴角不由地咧着笑，这颜色看着就好吃。

　　她乐呵呵地坐在小板凳上，撸起袖子，夹了一口油光红艳的鱼肉。

　　“咳——咳—”辣味直冲喉咙，辛小芽顿时眼泪盈满眼眶，咳个不停，但除了辣的感觉，她还感觉到爽的感觉，一种与以往生活截然不同刺激的兴奋。她又逐个品尝了其他菜品，一口接一口，辛小芽忍着眼泪，咳个不停，前世自己是辜负了多少美食。

　　辛小芽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一口，顿时辛辣刺激弥漫口腔，这是？梅子酒吗？！除了辛辣外，还有凉凉的果味的酸甜味道。

　　她心头欢喜，她不过随便说说对膳食的要求，他竟然还送来了酒，真是孺子可教。而且味道竟然不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知不觉间辛小芽几近饮尽一壶酒。

　　辛小芽晕晕沉沉地，却感觉自己头脑愈加清明，前尘往事一股脑涌上来。晏景的温柔与温存，晏景的冷漠与疏离，各种画面充斥脑海，她感受过他的温度，更感受到他不可捉摸的冷意。

　　臭晏景，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喜我？我哪一点比不得那个女人，她不就有个当大官的爹嘛，可是我脸比她美、胸比她大，屁股还俏，技术……

　　晏景走进庭院，近门口就听见断断续续的……咒骂？伏在桌上的女孩晃着脑袋张牙舞爪，桌上一席色泽鲜红的菜食，还有散落的众多杯盏，甚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晏景走进来，站在女孩面前，注视着她，目光扫着她红彤彤的脸庞，晶亮的眼睛迷离涣散，红艳的嘴唇嘟嘟囔囔，不时的饮口酒，接着呵呵笑两声。

　　周围很安静，屋内只有二人，男人的眉目依旧冷峻深邃，但面上已隐隐聚起怒意。这几日，这丫头似乎已经忘了侯府的规矩。

　　女孩似乎不知道他的怒意，忽然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瞳孔一点点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晏景注视着女孩，他在等她的解释。

　　“王八蛋——负心汉——”

　　女孩“腾”地站起来，一脸怒容，又因为醉酒头脑不清跌坐在地上，她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终于抱上男人的大腿，“你为什么不喜我？你说，我哪一点比她差……”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抹了男人一身。

　　“辛小芽！”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面色一点点铁青，狠狠地甩身没有挣脱。这个姿势，晏景只能看见女孩乌黑浓密的头发还有女孩不停的颤抖。

　　他告诉自己忍耐，毕竟不能和一个酒鬼一般见识。良久，呜咽声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几不可闻的轻鼾。

　　敢情这丫头是趴在自己脚上睡着了，貌似还格外香甜。

　　晏景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酒惹得事，等酒醒好好给这丫头立规矩。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对她的教育，才导致她如此这般模样，等明天，等明天。

　　他俯下身子略显僵硬的抱起辛小芽，稳步送到内室，走至床前，男人许是手法有些生疏，或者不知道想起什么，小女孩被一撒手扔在床上，后背陷入柔软的锦被。

　　昏睡中的女孩在猛然的震动下缓缓睁开眼，虽有醉意，眼神已不似白日的机智和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乖巧和软糯，还有对晏景极致的崇敬和依赖。

　　这正是前世年年月月辛小芽的模样。

　　芽儿迷迷糊糊地醒来，头脑晕晕乎乎，忽然发现一直以来依赖的景哥哥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触及，温热的气息在脸上流窜。男人的眼睛清澈而澄明，眼角未散去浅浅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深陷沉沦。

　　芽儿瞬间痴迷了，她已经有将近月余没有见过景哥哥了，下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丫鬟姐姐们的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青栀姐姐几年前被订为爷的通房了，这几天正悄悄的研习闺房之乐呢！”

　　“什么是通房？什么又是闺房之乐？”芽儿听的糊里糊涂忍不住插嘴，景哥哥的所有事情她都很好奇。

　　有害羞的丫环捂着嘴笑了，脸上还有绯红一片，看到是不起眼的芽儿，脸上更多的是不屑。

　　“傻瓜，这都不知道，这是让你景哥哥夜夜开心的法术，你的景哥哥呀再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他也不会再疼你了。”

　　说着，周围的丫环们哄笑起来，伴随着还有几道赤果果嫉妒的目光。

　　芽儿的眼眶越来越红，有泪水渐渐积蓄，脑海中不断回响丫环们姐姐们的话，景哥哥再也不会疼她了，再也不会疼她了，她不要这样。

　　似乎经历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女孩的脸一点点发烫，像要燃烧一般，真的要那样吗？那样真的可以让景哥哥开心吗？让景哥哥开心她也要做到。

　　她曾小心翼翼地请教菱香姐姐，对方悄悄地给了她一本书，眉眼间的笑让她很不自在。芽儿悄悄地回房，掀开书，看了几眼便忍不住面红耳赤，里面的人竟然几乎没穿衣服，她把书藏在柜子里再也不敢拿出来。虽说只是匆匆扫了几眼，但里面的画面在芽儿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芽儿下了很大的决心，再加上酒精给的勇气，她的脸一点点灼烧，声音含羞带怯，眼睛里满满的爱意，“景哥哥，我想你了……”

　　晏景有些微怔，眼前的女孩肌肤似雪，红唇娇艳，纤长的睫毛弯弯，迷离的黑眸雾蒙蒙，似乎一瞬间他的心被柔软。

　　还是他乖巧听话的小女孩，还是那个对他唯唯诺诺的女孩，今晚虽然有些不同，但还是他熟悉的模样。

　　昏黄烛光下，女孩浑身散发着稚子的馨香和诱惑，之前的生气早已消失的无影踪，仔细想，虽然自己不曾在意，这个小女孩竟然已经陪了他十四年。

　　晏景感怀间，忽然脖子被女孩纤细的玉臂环住，他一时不留意支撑不住扑倒在女孩的身上，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虽隔着衣物，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女孩的柔软。

　　身下的女孩“咯咯”地笑着，双手更是紧紧地环着男人的脖颈，两人几乎紧密贴合在一体。

　　女孩的馨香伴随着果酒的微醺，晏景感觉自己或许也醉了，醉倒在这个女孩的怀里，醉倒在这个迷离的夜里，他忘记推开女孩，任由女孩娇艳欲滴的红唇一点点靠近，空气一点点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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