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过年（三）

　　晚上，张帆和父母没在爷爷奶奶家吃饭，下午5点多钟天刚刚擦黑，一家三口就回到了自己家。

　　谭慧去厨房准备晚饭，张建国则叫儿子坐下，一边递了一个红包一边道：“岁数大了，脑袋也不中用了!这还是你爷爷奶奶给你压岁钱我才想起来，来拿着吧！祝你新的一年里学习更上层楼！”

　　张帆笑着点头，说了声谢谢，将压岁钱接了过来。张建国接着又问道：“小帆，今天白天你在爷爷家说的那段话，是从哪看到的？以前从未听你说起啊？”

　　来了来了！张帆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自己怎么身体穿越过来没连着心理年龄也穿越过来？这么点事自己炫耀什么呢？这下还得花时间解释！

　　不过这种在长辈面前装逼的感觉，还是让张帆有点飘飘然。他轻咳了一声道：“爸，这都是我在书上看来的。学校有的同学会带一些杂志和报纸来上学，我也不知道都说的对不对，反正就随看随记，至于以前没跟您说嘛......”

　　张帆到这也有点卡壳，总不能说以前那个张帆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跟你交流这种事？我不是你儿子，我是穿越过来的杨明！那岂不是全露馅了。因此张帆卡了一下接着道：“这还不是怕您担心我平时光看闲书嘛，所以就没说，今天咱们话赶话聊到那了，我就把书上看到的东西随口胡诌了几句。”

　　“唔......”张建国沉吟了一下没说话。其实他以前一直担心自己这个儿子内向的性格。说不好好学习吧，每天还一直在努力学。可说好好学习吧，学了这么久成绩却一直不上不下的。

　　最近儿子突然和开窍了一样成绩突飞猛进，而且看起来也不是之前死读书的样子了。不仅知道关心国家大事，还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想到这张建国笑呵呵的说道：“我怎么会干预你看课外书呢！只要学习任务完成了，适当的放松也是有必要的！尤其你马上要上大学了，上大学就不能光死读书，还是要关心国家大事才是啊！”

　　正说着，母亲把饭菜陆续端上桌，三口人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开始吃饭

　　吃完了饭，张帆回到自己屋，张建国本想和妻子谈谈儿子最近的变化。可在当妈的眼中，自己儿子本来就是最优秀的，至于之前的内向，那是因为孩子小怕生！你说之前的学习成绩？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饶是张建国饱读诗书，可也被妻子这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不过半晌他又释然了，儿子这种变化是好事，那自己还纠结个什么劲呢？

　　于此同时，张帆跑到自己屋里将两份红包拆开，当看到红包里的面额后，不禁暗道一声有钱！

　　只见两个红包里都各有两张崭新的10元钱纸币，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幽蓝的光芒。要知道这可是1990年！城镇人均年可支配收入1500元出头的1990年。张帆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拿出40块钱来给孩子包压岁钱，从侧面也反映出了这个家庭的殷实。

　　张帆重生前也是煤都市人，而且是90后。在他模糊的印象里，都到了1998年左右了，收到的压岁钱也不过是2元，4元，运气好可能有个10元的大红包。这在1990年一口气给孩子40块钱红包的，除了做生意的家庭，估计也就只有张家这种煤矿系统，教育口，电力系统这几个硬核国企家庭才能给得起了。

　　张帆美滋滋的将钱收好，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先行采购一些书回来看。虽然他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编程知识和眼光，可超前的并不一定是好的。毕竟他重生前的电脑CPU动不动i5，i7，然后又是独立显卡又是固态硬盘的。

　　再看看现在的电脑，就张帆眼前的这台，启动系统都得插一个软盘才能启动——这还是在北京买来的“高端机”。张帆琢磨着先买一批编程方面的教材，适应一下年代，然后再正式开始做游戏。不过现在是过年，书店都关门了，看来只能等到初五之后再找时间去一趟书店了。

　　翌日，大年初二。

　　今天要去外公外婆家，张帆和父母照例一大早就起来了。外公外婆原来也是煤矿员工，育有一子一女，大舅谭志军目前也在煤矿工作。当年的老国企在某种程度上讲，颇有些“继承制”的意思。

　　与爷爷奶奶家不同，外公外婆家住的并不太远。坐上小巴车，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来到了一片煤矿家属楼。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煤矿企业的退休员工，谭慧也大多认识。于是张帆就只能再次被拉出来展览，接受一些并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伯父伯母”的品评。

　　好不容易从“亲友团”中脱离，张帆和父母拎着礼物来到外公家。老年人住的楼层都不高，外公家住在三楼，是一个典型的老式外走廊楼房，据说是70年代末的产物。上了楼，张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约莫20岁左右的样子。他先是给谭慧夫妇拜了年，然后搂住张帆的脖子道：“老弟过年好啊！你说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嘛！”

　　“咳咳！表哥过年好。”张帆回想了一下，这位是自己的表哥，也就是大舅谭志强的儿子，现在在上技校，准备一毕业就去煤矿工作。这时表哥朝着屋里喊道：“爸，爷爷，我小姑他们来了。”

　　张帆来到屋里把东西放下，先是给长辈拜了年，然后就和表哥来到次卧吹牛。这年月可没有手机，外公家也没有电脑，二人只能坐在屋里聊天解闷。只见表哥关上屋门，鬼鬼祟祟的道：“老弟，我最近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一会中午吃完饭带你去？”

　　“什么地方？”张帆微感奇怪，心说现在连网吧都没有，顶多就是台球社，歌厅，舞厅之类的。可在张帆的记忆里，表哥虽然学习不太好，可他大舅管教儿子还是非常严格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私自跑到歌厅舞厅去玩，非狠狠的揍他不可。

　　“嘿！我跟你说！”表哥颇为兴奋的凑上来低声道：“咱们市里新开了一家街机厅，比以往那些黑厅好多了！不但环境好，币也不贵，1块钱能买10个币呢！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呃......街机厅啊......”张帆有些兴致缺缺。要知道，他前世那个年代，街机游戏已经成了小众怀旧向游戏。随便上网下个模拟器，什么魂斗罗，拳皇街霸都是随便玩的。因此张帆从骨子里就缺少对90年代街机游戏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崇拜。不过看到表哥兴致勃勃的样子，张帆一时间倒也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老弟！你别怕啊！”表哥显然是会错了意。自己这个表弟从小就胆小，内向，他以为张帆是不敢去呢，忙给他打气道：“你这一天学习也够累的，偶尔出去放松一下又怎么了？再说我不跟小姑他们说就是了！到时候我就说咱们去楼下附近的公园玩，然后咱就开奔市里，怎么样？”

　　正在表哥畅想今天下午的行动大计时，张帆的母亲谭慧推门走了进来。她拿着两个红包递给张帆和表哥谭东，说道：“老人家给的，你们别拿着乱花。”说完又问道：“小东我刚刚听你说要去哪玩？这大过年的可别往远了跑啊！”

　　“呃......不会的，就是想去公园转转。”这下谭东有点泄气了。既然小姑谭慧听到了，出门就会告诉自己的老爹谭志强。现在自己的老爹对自己和对付犯人一样，平时在学校还好，只要在家一定是经济管控加上严密监视。谭东一想到下午的大计泡汤了，顿时有些无精打采。

　　张帆却觉得无所谓，他本就对街机兴致缺缺，反倒是这附近的小公园算起来能有近十年没去过了，趁着冬天湖面封冻去看看也挺好。他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爸爸带着去小公园的场景。心道现在比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时还早了5-6年，也不知道小公园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张帆想着想着，思绪就又飘了。

　　果然不出谭东所料，中午吃饭时自己的父亲谭志强得知儿子可能要出去玩之后，马上收缴了他拿到的压岁钱，并且告诉张帆，如果你表哥要花你的钱，绝对不给他花！一边说着一边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

　　谭东知道父亲对自己最近正处在“严打”时期，因此也不敢顶嘴，只得灰溜溜的点头称是，一再保证自己只是说下午想去小公园转一圈，绝对不是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最后直到外公谭铮发话，这才平息了谭志强的怒火。

　　谭志强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对谭慧道：“妹妹，你说你家孩子怎么就那么听话？学习也好，我家这个货，累死累活考上了个技校吧，整天出去玩。老师都找过我好几次了，说这样下去容易毕不了业！我煤矿这边都给他安排好了，只要拿到毕业证马上就能上班进办公室！这小子要是毕不了业，我他妈就让他下井去挖煤，让他不好好学习！”谭志强越说越有气，连脏字都骂了出来。

　　张帆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表哥在大舅面前不敢说话的样子，不禁心里好笑。不过一边他也在埋怨母亲，心说妈啊，我就考了一次好成绩，你到底要传到何时才会罢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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