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县城

　　县城

　　阿君一家境况好转后，把二亩田租出去，方氏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再用阿君自制的鲸油护肤品，皮肤白净细腻了不少，再穿上好衣裳，看起来年轻了至少十岁，二婶刘氏看得羡慕嫉妒恨，幸亏之前李君实排场不小，倒也没有吵闹，却又添了一层伤心，嫡女就是不一般啊，娘家时刻记在心里，一有能力就来相帮，哪象自己，唉！姨娘早已无宠，要不是阿爹还需要阿衡，回娘家哪还有人理睬！

　　鲸鱼油难得，阿君舍不得全用完，就密封起来埋进阴凉的地下，希望能保存久一点。

　　入住新房后，二婶刘氏就与方氏“重修旧好”了，只要家里有人，必长驻阿君家，对卫生间浴室最感兴趣，只要不是休沐日，总是拿了衣物来洗澡，且每天来必用卫生间，没有一次记得冲水，阿君每每得捏着鼻子认命地去冲水。

　　阿君不想在刘氏面前显露画画技能，刘氏一来阿君就不好把自己关到画室画画，为此不胜烦恼。

　　幸好方氏和凝姿白天需要去“红颜阁”，本来两人轮流去就可，现在母女俩干脆带着阿茂一起去，把楼下大门一锁，阿君把自己关在家里作画、弹琴，或看帐，任刘氏叫门充耳不闻。

　　如此几次，刘氏只好识趣来得少了，只心里暗恨不已。

　　十月底的一日清晨，阿君套上驴车，准备去县城巡视铺子并抽查帐薄。

　　阿茂缠着要跟去县城“我已经四岁，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我也要去县城玩。”

　　对着阿茂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阿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再说有阿苗保护，去县城只要两个时辰，都是宽敞平坦的官道，并不辛苦，于是就同意了。

　　狮王已经长大，高大威猛，一身金黄色绒毛油光水滑，看到阿苗套驴车，汪汪叫着，甩着大尾巴轻轻一跃，稳稳当当蹲在车辕上，一双温和的大眼得意洋洋地看着阿君。

　　方氏已经习惯阿苗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游玩，这次也一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驴车在丝丝晨雾中走远。

　　古代没有厄尔尼诺，也没有拉尼娜，十月底就算南方也已相当寒冷，姐弟俩身体强壮，并不畏冷，阿茂不耐烦坐车厢里，爬到车辕上坐在师傅边上，一路指点江山，说说笑笑。

　　狮王舒舒服服和阿君坐在车厢里，阿君抱着狮王，一双小手埋在狮王暖融融的脖子毛里，一人一狗，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路两旁的风景。

　　河面上雾气蒸腾，水波不兴，两岸绿树林立，不一会一轮红日跃出山尖，河中蒸腾的白雾在初升的阳光照映下，呈现出梦幻般的粉红色，在河面上袅袅缭绕，鸟儿在粉红雾气中若隐若现，宛若仙境一般。

　　阿君在县城有四个铺子，一个专门卖字画及笔墨纸砚，阿君自己只偶尔画一二幅挂着卖，大部分是县城学子书生们寄卖的，卖不出去的每月收一两银子保管费，卖出去的十抽二代卖费，古代书生们自尊心强，自我要求严格，画得很满意了才肯拿去卖，富人们也肯附庸风雅，同时也算是一种投资，谁知道这些书生哪天就中举中进士了呢？所以一般还是能卖得出去的。

　　一个超市，卖的东西跟镇上的一样，只是规模更大，商品种类更多。阿君教会了村里的所有女人做鞋子、头花，然后按做工、创意分等级收购，也有头脑灵活的自己挑了去卖，然而挑着卖只能卖给市井人家，价钱不高，去除人工、花费，赚得并不比被阿君收购多多少，且还辛苦，所以渐渐大家都卖给阿君，还感念阿君关照乡亲，高价收购。其实阿君放到超市里卖，价钱何止翻倍？

　　雇了两个绣娘，专门裁剪衣裳，阿君在衣料上画画，再由绣娘们缝上，因为每件衣裳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月定量供应，故价格定得奇高，依然供不应求。

　　因为没有信得过的人管理超市，这年头又没有监控，阿君只得买了两个十六七岁机灵聪明的女孩子，培训后让她们当营业员，卖身契握在自己手里。

　　超市旁边僻出两间卧房，一间给两个“售货员”住，一间阿君自住。

　　另两个铺子都卖布料，阿君也做些男装挂在铺子里卖。

　　四个铺子总掌柜的是两个十七八岁小伙，阿苗介绍来的，据阿苗说忠诚度绝对有保证。阿君另租个院子，雇了个婆子打理两人生活，阿君除了按行情给他们每月五两的月银，还给他们二成干股，两人惊喜交加，勤勤恳恳做事，让阿君轻松了很多。

　　因带了阿茂来，阿君先到超市的房间安顿下来，阿苗吃过饭留下一句“你们自己回去，不用等我。”就不知所踪了。

　　下午带着阿茂巡视超市，狮王威风凌凌地跟在旁边，比阿茂还好奇，东看看西嗅嗅，甚至顾客拿在手里的也不放过，吓得大姑娘小媳妇们尖叫连连，阿君忙喝止，抱歉地对众人行了一礼道“各位姐姐妹妹姨姨，对不住，我家狗狗吓了大家了。”

　　阿茂招手叫道“撕王过来，不许走开。”

　　狮王闻言乖乖走过来，留恋地看看货柜，却再也没离开阿茂半步。

　　一身金黄闪亮毛发的大狗甩着大尾巴乖顺地跟在一个漂亮小正太身边，瞬间吸引了逛超市的年轻女子们，都好奇地跟在后面围观。狮王在哪件货品前停留时间久点，马上就有人高兴地取走，一圈逛下来，狮王推销了不少物品，今天的狗粮有保证了！

　　次日一早，两人一狗往小吃街去，只见街两旁食肆林立，路不宽，人却很多，沿街摆满了各种东西，有糕点、有羊肉串，也有稀饭和馄饨，香喷喷、热腾腾，花样百出。摊主忙个不停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有些摊主刚到这儿，忙忙地摆出锅碗瓢盆，那锅里不断地飘出诱人的香味。阿君还没想好吃哪个好，阿茂看中一家炸油糕，拉着阿君在摊位前坐上，阿君点了一块炸糕，一碗豆浆，找摊主再要一付碗筷，两人分吃。

　　阿茂有点不开心地道“二姐姐，为什么只有一块糕？”

　　“这街上有好多好吃的，咱们一种少吃点，可以多吃几种。”

　　“还有撕王呢，它吃什么？”

　　“它已经吃过了，这些它不能吃。”

　　阿茂这才开心起来，欢快地吃着。

　　狮王蹲在旁，眼巴巴地看着两人面前的碗，阿茂趁阿君不注意，撕下一块炸糕往旁边一扔，狮王配合默契，伸头、张嘴、咽下、咂嘴，一系列动作瞬间轻松完成，阿君回头看到狮王伸着大红舌头咂巴嘴，就明白了，嗔道“阿弟，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狗狗不能吃有盐有糖的东西，有害它健康的。”

　　“可是阿牛家的小黑就吃啊，我看到阿旺叔把剩菜倒给小黑吃。”阿茂委屈得泪汪汪，撅着嘴道。

　　“你听二姐姐的还是听阿旺叔的？”

　　“听二姐姐的。可是、可是，撕王它想吃啊，这么好吃的炸糕它不能吃多可怜啊。”阿茂弱弱地道。

　　阿君道“阿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的东西，如果阿爹阿娘不给你买，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可怜？”

　　阿茂抬头看着阿君的眼睛，认真地道“二姐姐你说过的话我没忘记，人不能为所欲为，也不能无节制地想要所有东西，阿爹阿娘不给我买，肯定有大人的道理，我还小，等我长大了长本事了自己买。可是撕王不一样啊，它长大了也不会自己买，它又不会说话，我不想让它难过。”

　　“你也知道狮王和你不一样，它不会说话，不会听道理，更不会判断什么有害什么有利，只知道你吃的东西它也想吃，它一生都依靠你，你有责任保护它、爱它、教育它，难道你想宠坏它，让它当一只坏狗？或是害它生病早死？”

　　阿茂摇摇头“不想。我想让它当好狗，不想它生病。”

　　“所以呢？”

　　“所以我要教好它，我自己要以身做则，不能给它吃对它不好的东西。”

　　姐弟俩小声说话，然而童音清亮，周围几桌食客还是听到了，不约而同停下嘴里的动作，凝神听着，心里羡慕得不行这么小的小姑娘，教育弟弟比大人强多了，这弟弟也才四五岁吧？怎么也这么乖巧听话，谁家的父母这么有福气啊，这要是自家的孩子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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