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公子陌知道律家的马车就在门外也不去迎接。自从律美娘回来之后，他总是找各种理由去公子朔或穆安那里。

　　公子朔和穆安刚开始还以为公子陌是因为叶萋之事对律美娘有所抵触，后来终于明白公子陌的无奈。东阳郡主楚燕燕是有名的骄纵泼辣、目中无人，当年穆安就领教过。律美娘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顺武帝卧床不起，已是半月有余没有上朝了。

　　拓跋皇后一天也不敢放松。东宫尚未易主，顺武帝一旦撒手人寰，那南宫昱岂不是要爬到她头上了？

　　“水……”顺武帝一觉醒来，觉得口渴难耐。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人一言不发，倒了一杯水，来到床前。

　　顺武帝开始没在意，接过水来才发现这个人是谁。“阿昱？你怎么……”自从他病倒后，拓跋皇后就严格监视着他，这里里外外都是拓跋氏的人。

　　“父皇以为这里四处都是拓跋的人，儿臣根本没有机会进来？”

　　顺武帝一愣，随即笑笑。“有很多都成了你的人吧？”

　　“拓跋能给他们的，儿臣也能给，而且会给的更多。”

　　“好，好，你果然有些手段。”

　　“是父皇教导的好。”南宫昱接过空茶杯，又放回桌上。

　　“你既已胜券在握，那现在跑来干什么？”

　　“父皇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远胜儿臣许多。儿臣有什么心思，自然是瞒不过父皇的。”

　　“杀朕？”顺武帝一笑。

　　“父皇错了。”南宫昱坐在床头。

　　“错了？”顺武帝不相信。

　　“儿臣虽非良善之辈，但绝不是大逆不道、忘恩负义之徒。”

　　“朕懂了。”顺武帝叹口气，“你要的东西，朕给你。”

　　“多谢父皇，父皇且安心休养，保重龙体，儿臣先行告退。”

　　“阿昱！”顺武帝突然叫住他。“朕知道你恨朕，恨朕没有替你母后报仇，恨朕这么多年苛待于你……”

　　“父皇，”南宫昱的拳头捏得很紧，忽而又放开，“过去之事，休要再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顺武帝连连叹气。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公子朔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走到这座桥边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他低头沉思着，一抬头便看见了檀盈。

　　“二公子今日怎么有此雅兴啊？”檀盈半开玩笑。

　　“只是随便走走。”公子朔随口回答。他那天晚上和檀盈聊了很久，知道她作为艺伎的那种身不由己的苦衷，又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对她颇有好感。

　　“二公子既然是随便走走，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吧？有兴趣到相思坊来吗？”檀盈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的，但是话已出口，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啊？”公子朔显然有些犹豫。

　　“算了，二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檀盈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檀盈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冷冰冰的。她心里明白，像他们这种公子哥儿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这样的烟花女子放在眼里的。即使自己还是干净的，即使沦落风尘并不是自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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