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黑云压城
勇上身后倾，和谋弟望向同一处：唯一能通往此处的，一座摇摇欲坠的扶手电梯；见出入口都没其他人，他又昂首望天。
一道树根般的惨白闪电正好割裂天幕，电梯首尾两端的接口也随之崩断，如一枚向下投放的炸弹般，沉甸甸地下坠，落地爆开时震耳欲聋，也地动山摇。
勇不禁有点傻眼地挑眉，移回目光问：“那现在呢？”
谋冲他眨巴几下眼，随后看回施工二人组，双目坚定不移道：“当我没说。”
勇也咧着嘴角，重新开始监督破门进度；一直好奇电梯摔成了啥样，偷偷瞄向他那边的大谷，见状也赶紧转回头，继续不知疲倦地抡锤砸门。
“别分神。”勇双手抱怀，食指反复敲打胳膊，叹气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你们更要全力以赴！”
兄弟俩并未察觉，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正在电梯坠落后，空空如也的护栏旁，两人不够距离听见的承重柱后，反复响起。
隆汗流浃背，紧靠圆柱，死死揪起自己的衣领，试图平静所以大口呼吸，结果越喘越身心俱疲，气也越喘越粗。
“投靠…龙类？”他被重压逼迫得满头大汗，眼神迷茫地说，“他们打算…做什么？”
他也再无法通过更多的对话，获得更多关键信息，因为地铁入口的铁网门终于被一锤砸穿，洞口只有一个普通成年人的那么大，勉强够用。
水生率先钻入地下通道，随后不禁紧皱眉头，并捂起口鼻。
一股强烈的酸臭味随湿风而扑面，源自堆满整个通道的，高至膝盖的污水。
断裂的排水管道仍在夜以继日地漏水，排水口也不知已经持续工作了多少日夜。
水生极不情愿，来回踱了好几步，最后还是咬咬牙，伸脚踏入积水中。
连这位强迫症都选择了一马当先，其他人更没有临阵退缩的理由。
四个人两前两后地直奔远处的出口，两步一顿，每次迈腿都会拉出一条水痕，卷起的裤腿也难免被掀起的水花打湿，阵势略像是横渡沼泽的特种部队。
谋全程提心吊胆，走得最慢，还缩着肩，低着头，十指交叉，不安地拨着手指，眼神飘忽，第一次登台亮相的姑娘家似的。
从又一座废弃广告牌旁边经过时，白灿灿的电火花，突然从碎裂的玻璃板里爆出，吓得他整个人都提了一下，脸色也瞬间变得略苍白。
勇停步，水痕在他腿肚弥合，也没再发出水声，回过头，不满地白了谋一眼，不耐烦地问：“你怎么畏手畏脚的？”
谋低头内疚了几秒，随后实话实说：“没办法啊…我们接下来要潜入的…毕竟是仁管理的军营啊……”
大谷体能好，也不怕脏，即便抱着一大箱燃料，也走得最快，位置最前，慢慢地停下，半转过身，同时憨厚地笑道：“尽管放心，你应该留意到了今天的差劲天色吧？仁是一位倍受认可的「明君」，我好歹也从军了一年，他几乎不会在天气不好的时候，还固执地带队进行屠龙的模拟训练；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这位傻大个接着说：“这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场雨一过，今年的新兵招募便会随之开始，那时我们再也无机可趁。这也几乎是我们在招募期过去以前的，最后一次机会。”
水生懒得停下等人，仍在慢慢挪步，一点点前进；他单手拎着一具，悬在背后的，装满刀枪剑戟的球杆袋，侧着脸，瞥着谋说：“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眼下正是换岗时间，我们即便被发现，要解决的守卫再多也凑不满一个队，只有两到三个人。”
然而听着两名苦力抚慰谋弟内心的不安，勇非但没放心，怒火还一点点地窜上心头。
他先是紧缩牙关到咬合肌凸出，然后瞪圆了怒目回头，给一壮一瘦的二人各来了没好气的一眼，并质问：“谋在跟我说话，你们插什么嘴？”
“他终究只是你弟，而非一件由你独占的「物品」。”水生没再一个劲地前行，停步，再次扭头，心如止水地与他四目相对道，“你能宠溺他到这个份上，我也的确无话可说。”
四人很快便没再为这段「小插曲」继续唇枪舌战，重新把重心放在眼下正在执行的「计划」上。
而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被废墟压住的出口下时，全程背贴墙面，如间谍般悄悄行动的隆，也摸到了地铁站入口，被大谷和水生两人抡锤砸出的缺口前。
大谷砸开入口大门时所用的铁锤，同样存放在由水生保管的球杆袋里。
从地上看来，伴随几声“咚咚”巨响，久未处理的废墟震动了几下，随后其中一面平躺着的倒塌墙壁从中心被敲碎，阴云传播出的弱光也随之渗透进久不见天日的地下通道里。
大谷伸长双臂，扒住洞沿，做出一记标准的「引体向上」，从他亲手对废墟凿出的洞口里探出光头，圆又粗的脑袋慢慢转动了几乎整整一圈，侦查四周。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手一松，坠回积水里，溅得其他人一脸湿泥，却没脸没皮似的，一脸洋洋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两眼透光地道：“好巧不巧，正好赶上他们换班。”
“都记得接下来该怎么做吧？”水生回头瞥了兄弟二人各一眼，提问。
“你们别出岔子便行。”勇冲他挑了下下巴说，“雷厉风行点。”
“加油，勇哥…还有大家……”谋双手捧着一筒地图，小狗般的眼神望着三人，低声道。
*
勇从没有翻越环绕体育馆的围墙的打算。
不管看守「城门」的是一队侍卫，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两名侍卫。
他和谋一起，在压城的阴云下，一前一后，步履迅疾，如同回办公室处理重要业务的老板和秘书，一个大拐弯后，无所畏惧地出现在侍卫们的视野里，并直奔城门。
“站住。”见这俩陌生面孔迎面走来，侍卫甲没可能让路，前进一步，手里长枪往上一提，握柄末端离地，被他继而持在手里，同时警告。
“你们有十秒钟时间出示身份。”侍卫乙也没有说话余地地抄起了长枪，神色严峻道。
“直接跳过计时吧。”勇始终挡在老弟跟前，握紧双拳道，“那玩意我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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