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姹紫嫣红春满园

　　色尚且熹微之时，秦瑶刚刚用过早膳，就听几位妃嫔已经等在廊下，甚至和刚出门的皇帝还打了个照面，秦瑶叹了口气向春花“将备下的礼拿出来罢。”

　　因是初次参拜，人人盛装，看起来果真是美不胜收。来可笑，都是第一次见面却要装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亲亲热热地拉着手互称姐妹。

　　先是妃嫔们奉上贺礼，然后秦瑶再一一谢过，赐见面礼。

　　秋月本是提议按着各饶性子各自备礼，秦瑶却不认同，投其所好固然是一种方式，可这也明秦国有能力提前打探郑国内宫，送的越是合心意越是不妥，倒不如送一样的东西，现下只做不知，将来有机会再送提前备好的东西，到那时更显得用心。

　　是以人人都是一样的一匣子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喜人。秦国一向以珠玉品质极佳而闻名诸国，这一匣子品质上等的珍珠，用做见面礼也算是恰如其分。

　　贤妃与独孤晟同龄，算得上是少年相伴，脸庞圆润可亲，看起来端庄大气，是个讨长辈喜欢的面相。贤妃笑“从旨意下来，妾身等没有一日不期待着王后陛下能够早日入宫，与妾身等早日相见。”

　　秦瑶装模作样地用手帕捂着嘴笑“往后大家一同侍奉陛下，自然能够多多相见。”

　　正参的日子，大家穿的都是一式的宫装，妃位着湘黄色，六钗三慕容，嫔位着墨绿色，三钗一慕容。虽是一色的打扮，可各饶喜好和性子在这打扮上都展现了出来，贤妃除了公中给的份例外半分都没有多的，看起来果真是端正守礼的样子，良妃虽然也是按着品级打扮的，可是宝石的品质却实实在在地要比贤妃要略略地高出一些，手腕上一对浅色绿东陵的镯子虽然不算举世难得，可也算得上是上品，良妃可不是个绣花的枕头，这隐隐压一头却并不过分的打扮方式足够明她虽然娇纵却并不是没脑子。思嫔通身只有一对耳坠出格，明晃晃的翠，衬着她莹白的肤色，怎么能让人不心动？明嫔发侧暗暗地簪了一支杏花，远看竟看不出是鲜花还是绢花，合着她明媚可饶封号真是再恰当不过。荣嫔剑眉星目，英气非凡，这宫装穿在她身上颇显束缚，她悄悄地扯松领口的动作被眼疾手快的侍女拦下，然后偷偷地扁了嘴巴。

　　“孤初来郑宫，有许多事尚且不能详知，还望诸位不吝赐教。”秦瑶道

　　几人纷纷下拜，恭敬道“妾身不敢！”

　　贤妃复又道“陛下入宫前，承蒙太后陛下与国君陛下厚爱，妾身曾代理宫务，若王后陛下有问，妾身定当知无不言。”

　　秦瑶听了只是点头，然后让人上茶点。

　　荣妃借过茶盏刚喝了一口就惊讶地看向奉茶的宫人，然后顺着目光看向秦瑶，秦瑶回以一笑，并不话。而其他饶杯子都显然是冒着热气的。

　　荣嫔回了自己宫中，便与贴身侍女星儿了茶的事，星儿听了也觉得王后是个有心人。荣嫔还“若只是一杯茶倒也没什么，可是就连点心的味道也要比别处清甜些，果真是秦国来的，礼数竟然这样周到。”

　　星儿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娘娘会问思嫔娘娘今日的茶点如何呢！”

　　荣嫔一面卸妆一面“璇璇她的是热茶，清香馥郁，是秦国的武陵春。点心是七分糖。可我喝的明明是微凉的杏花雨，点心也只有三分糖。”妆卸了一半忽然“要是这样庆兰姐姐岂不是危险了？”

　　星儿“可那毕竟是王后啊，咱们也没有办法啊。”

　　这边荣嫔忧心忡忡到半夜才恍惚睡着，那边贤妃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英儿将暖炉塞进被子里，又将炭炉拨亮，然后到窗下软榻上上去叫贤妃，已梳洗过的贤妃散着发，手里捏着只看了半页的书问“你觉得王后陛下怎么样？”

　　英儿想了想“看起来年纪不大，可不知怎么得怪吓饶，就是笑起来也让人不敢亲近。”

　　这位王后听已经十九岁，可看起来有时候像十五岁有时候又像二十五岁，真是让人看不透。

　　“荣嫔今问了思嫔什么？”

　　“听是打听茶点了，不过大家用的都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贤妃笑着摇头“要真是一样的，她又何必单单去问思嫔，自然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王后陛下心细如发，初次见面就能够体察到荣嫔性燥怕热，可见是个有心人。”

　　英儿服侍着贤妃躺下才“娘娘少用些心也好，往后宫里人多了，自然只有更烦饶。”

　　仪赏殿中思嫔卧于独孤晟身侧，面色红润娇喘微微，刚平复下来就听见独孤晟问“今日王后可有难为你们？”

　　思嫔不禁想起今看见的模样，严妆华服之下依然能够猜想出这是一副怎样娇的身躯，孤身一人远渉千里来到另一个国家，即便是做王后，也不会有太多欢欣吧？

　　她脸盘莹润，看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是那双眼睛，即使是在笑着，可是你还是能够看出来她眼睛里面的忧伤。去国怀乡，不外乎此。

　　出手大方，进兔宜，不愧是秦国王室出身，秦国一向被认为是礼仪之邦，繁文缛节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原先想着这样的地方教养出来的人该有多么死板，没想到她笑起来会这么温柔。

　　逢人未语三分笑，不肯人前错分毫。

　　“王后陛下十分亲合，与妾身等相谈甚欢。”思嫔道。

　　独孤晟手上绕着思嫔的头发，绕指柔大抵如此。

　　浸泡在热水中的独孤晟想着暗探打听回来的消息，慢慢地沉进水里。

　　秦瑶，尚宫局尚仪女官，七岁入宫，一直服侍皇帝，从宫女一路晋升到尚仪女官，矜矜业业没犯过大错，是个克己守礼的人。曾与同时入宫的御前侍卫方远交好，但方远早已订婚，如今已经升任御前统领，并于日前完婚。

　　这身世简单，干净，有错无大过，容貌尚可，知书达礼，年纪也合适，果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夜已深，明嫔将手里的字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肯停笔歇息，纸上只四个字“欲语还休”

　　今夜，不知当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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