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保李坐在一棵树上,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衣服上有多处破损,露出已经结痂的肌肤。
在他手中,有一个被捏的脏兮兮的馒头,只是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何况又不是不能吃。
只是每吃上一口,便要喝一口酒。
这馒头,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
若非还有酒,恐怕要被噎的翻白眼。
逃亡数日,运气实在差劲,他并未找到水源,只能以酒代水。
不过酒这种东西,却是越喝越渴,但又不喝不行。
他眼下虽然落魄至极,但其眼中的光芒,并未黯淡,如一头野兽,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在这地界,一旦大意,往往便意味着死亡。
山泽湖泊,历来多精怪,何况这还是灵涯洞天。
再加上他本身身怀重宝,眼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找寻他,哪还敢懒散度日。
遥想刚进来那会儿,可以说是悠闲得很,何处去不得。
就因为一次失足落水后,便开始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
这世道,实在是变幻莫测,叫人防不胜防。
他还记得当时得到地阶上品武技的喜悦,差点笑的合不拢嘴,临走前,还拿了一柄剑,谁成想,不出五天时日,就变成眼下这副模样。
他到现在都还在疑惑,是哪个大嘴巴泄露了消息。
他自认为已经隐藏的极好了,谁成想还是被发现,若是让他知道是谁说出去的,一定要用自己的这双拳头,让那家伙再也说不了话。
想到这,他便狠狠的吃了一口馒头,用力咀嚼,仿佛吃的不是馒头,而是那泄露消息的家伙的血肉。
此刻想离开灵涯洞天是不行了,在座椅之争未结束之前,灵涯洞天只能进而不能出。
这破规矩,保留可是没少骂。
但是骂完了,该怎样还是得怎样。
他满脸的苦大仇深,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入嘴中,和着酒咽了下去,拍了拍胸口,便从树上跳下。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树高林密,想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发现。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这是他逃亡这几天下来,得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那些寻找他的人,鼻子比狗还灵敏,只怕就是躲在茅坑里,也能被找出来。
自家的小命,可不能交给老天爷来决定,还是放在自己手中比较稳妥。
他沉吟片刻,便选了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在他左手,捏着一张缩地符。
这是他之前在申家建造的城池中逛街时,于一个寒碜小子手中买来,花了他整整六百两银子,品秩还算不得多好。
最多能跑出五十里,这点距离,说实话,他并不满意,但也总比没有好。
当时他不过是图个乐子,现在看来,他才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
何况在灭了黑风寨后,他怎么说也是一位有钱人,即便不修行,找个地方隐居,也能做一个富家翁,吃饭不愁。
缩地符一共三张,之前他已经用了两张,此刻手中捏住的,便是最后一张。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用。
行走于山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争取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样做虽然速度慢了些,但胜在稳。
一旦被善于追踪的人发现,那就是如同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与其被死咬不放,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到万无一失。
虽然不可能真的万无一失,但做了,总比不做好。
潜行一个昼夜,时值第二天午时,保李站在山巅,望着脚下大地,这里视野开阔,以他的眼力,不至于人到跟前才发现。
林中安静如常,并未有人出现的迹象。
他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才知道,被人追杀的感觉并不好受。
也不知李道一那家伙,如何做到的云淡风轻。
正当他准备歇息一会儿时候,天空中想起一声清脆的鸣叫。
他立时抬头看去,就瞧见一只金色羽毛的雕。
这畜生飞的并不高,保李能看到它那锐利的眼。
而在保李的视线中,只有这雕的存在,至于其余的飞禽,半点踪影也不见。
他悚然一惊,这才想起,有修士擅长御兽一道。
他连忙转身后撤,接着瞧见天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渐渐的小黑点变大,显示出一个人的轮廓来了。
在这人的脚下,踩着一柄剑。
保李眼睛大张,下意识的出声说道:“他奶奶的,御剑术?!”
话语还未落地,他就已经从山巅而下,身法发挥到了极致。
他很清楚御剑术的厉害,就是慢那么一丢丢,都有可能被追上,他绝不会心存侥幸。
天上有雕和能御剑的剑修存在,地上同样有能御兽的修士坐镇兽群。
有的人一生只御一头灵兽,虽少,但实力极强。
有的则是有无数头,数量极多,但灵兽极少。
这天地间,灵兽并非是什么大白菜,随地就能捡到。
而且即便捡到,也要能驯服,有的灵兽就是宁愿死,也不会臣服人族,这就是一道难关。
所以即便是那仙兽宗,灵兽也不会有多少。
此刻保李逃命的途中,所遇到的野兽,十有八九,都是那能御兽道的修士的手段。
毕竟之前他也曾遇到野兽,但那些野兽也有趋吉避凶的本能,见了他,都只是遥遥的看上一眼,便转身离去。
而现在遇到的,都是不要命的扑上来,什么猴子、蛇、鹿、豹子等等,数不胜数。
保李不敢恋战,只能是拼命的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他虽然已经出了全力,但那御剑术,号称一日数万里,岂是人力所能比。
轰的一声爆响,保李前方的巨石碎裂,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地面,白衣飘飘。一尘不染。
此人保李认得,除了那乾元宗的肖凡,再无别人。
之前在那平山上,李道一曾和乾元宗的人有过冲突,若非这肖凡出手,乾元宗弟子是万万走不掉的。
肖凡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东西交出来。”
保李站在原地,周围不断的有野兽包围过来,他就是想跑,也得突破这些妖兽的封锁,而且还要分神留意肖凡。
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紧接着,一面容似女子般的男子从林中飞出,落在肖凡的身侧,和他并肩而立,脸色白嫩,似擦了胭脂水粉。
保李见状,一阵恶寒。
肖凡像是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眉头皱起,声音低沉道:“你和那李道一相识,关系还不浅,我本该杀了你,报我乾元宗弟子死伤之仇,不过我这人不喜滥杀无辜,你若把东西交出来,我可饶你一命。”
保李讥笑道:“想要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而且,你看那武技和剑像是被小爷带在身上?”
他双臂摊开,衣服破烂,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东西。
这也是肖凡没有一上来就动手的原因。
万一不小心把保李打死,他还真没办法找到武技和神剑。
肖凡道:“你若交出来,我让你走,保证不动你分毫,但你要是冥顽不灵,你就是想死,也难如登天。”
保李道:“东西自然被我藏在某个地方,只是,小爷凭什么给你?”
肖凡道:“凭我能杀你。”
保李道:“懂了,走,小爷带你们去,不过事先说好,小爷我这人爱财,东西给你们,这钱嘛,怎么说都得给一点。”
肖凡道:“你想要多少?”
保李道:“不多,随便给个几百万两就行。”
肖凡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在找死?”
保李嘿嘿一笑,摩挲着双手道:“既然你那么穷,那就随便给个一两万,这不算难为你吧。一本地阶上品武技和一柄最低也宝器级别的剑,一两万怎么都值,小爷我若那去卖,别说百万,就是千万都能卖得,你说是不是?!”
这时,另外一人道:“你能活就算是祖上冒青烟,若非不愿杀你,你岂能有命在这唧唧歪歪。”
保李道:“死人妖,滚一边去。”
这人立时大怒,“你骂谁死人妖呢?信不信我撕了你?”
保李耸耸肩,这话说的,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说话都说不明白,不愧是死人妖。
这人名袁易,在御兽一道上,颇有些天赋。
五年前被一位隐居的御兽强者收为弟子,平日除了御兽之外,最喜的就是胭脂水粉。
只是豢养一头灵兽就已经捉襟见肘,根本无力再买胭脂水粉。
此刻和肖凡联手,也只是为了将那武技卖出去,赚些银钱,要是能借保李逼出李道一,韩家的二十万两到手,便能供他挥霍一阵子。
以往他性子阴柔,已经被人嗤笑,若是在涂抹胭脂水粉,被骂也是正常。
但他算是他师尊手下最强的弟子,倒也没人敢正面说,谁要说了,绝对不死不休。
眼下被保李当着面骂,他能忍住,纯粹是因为武技和那二十万两,若如不然,他早就让周围的野兽一拥而上,就这嘴贱的家伙撕成碎片。
保李道:“你们若是想要,小爷我这就带你们去取,如果你们不敢的话,那也就算了。”
肖凡眼神微凝,盯着保李,“逃了这么多天,现在居然如此爽快,那你前几天岂不白逃?”
保李眼神瞬间就变了,看着肖凡,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他道:“小爷逃了这么多天,你可见小爷被抓到?既然没被抓到,小爷为何要给,说不定直到座椅的事情尘埃落定,你们也没能找到小爷。到时小爷自然就能拿着这两件东西远走高飞。”
肖凡道:“那你现在又为何不逃,说不定你还真能逃走。”
保李没好气的说道:“你若不会御剑术,你以为小爷会在这和你废话。”
肖凡笑了,“识时务的人,总要比别人活的就,你若真能将东西交给我,你想去哪都可以,我绝不会动你一根头发。”
保李道:“那就少在这废话,东西给了你,小爷我也好早日解脱,成天像只老鼠的躲来躲去,这日子,就不是人能过的。死人妖,让这些畜生滚一边去,别挡着小爷的道。小爷要是磕了碰了,你可担待不起。”
袁易睚眦欲裂,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这家伙做左个死人妖,右一个死人妖,还没完没了了。
他发誓,若是东西到手,肖凡不杀,他杀。
这算不得失信。
说句实在话,对上肖凡,他心中也没底,他手下的这些野兽,恐怕只是人家一剑的事,而他豢养的灵兽,也只是筑基境的实力,同样也只是一剑。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以肖凡马首是瞻。
保李走出两步,却又突然停下。
他这一停,让肖凡和袁易立时心生警惕。
肖凡道:“为何不走?”
保李转过身道:“你不是会御剑术。”
肖凡道:“我的御剑术只能我一人用。”
保李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随后大踏步的在前方带路。
这种感觉就是爽,不用再东躲西藏,反正他是被抓了,要是别人也想要,肯定得过了肖凡和那死人妖一关。
这也就是变相的,让他多出了两个护卫。
其实东西早就被他藏在了须弥戒中,而且还贴身携带,怎么可能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
肖凡和那死人妖发现不了,只能怪他们眼拙。
他现在就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若是半路遇上人,那就再好不过。
若是定要逼问东西藏在哪,大不了给他们就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道理。
保李可不会做,人活着才什么都有。
不过他现在,思绪万千,决不能让肖凡发现他实在随意的胡乱走,必须是有目的的走,这可是个技术活。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若肖凡不耐烦了,该怎么跑,这也是个难题。
就如他刚才所说,会御剑术的肖凡,他是跑不过的。
保李虽在思索,但面容上没表现出现半点来,反而实在滔滔不绝的说话,硬是把肖凡逼急了,他才住口。
他就是想以言语来扰乱,只是现在看来,没起多大的作用。
但也无甚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
慢慢想就是,反正路还远得很。
因为他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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