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若惜与靖月对望了一眼,没有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

  次日,他们在去另一座山的路上。

  萧子延的心里并不似若惜与靖月心里那样急切地渴求那批宝藏。两个月前,陕北一带数月未下雨,旱灾严重。冥鼎山庄本就是寻求宝藏的用以赈济灾民灾民的,不过几天前,陕北一带下了几场大雨,灾情得以改善。

  萧子延悠闲的骑在马上,打量着四处的风景。左右两边都是高大的山,瀑布顺着刀劈一样的绝壁流了下来,浪花四溅,仿佛青龙吐涎,一朵朵水花飞溅在四周。向下望去,溪水清澈见底,溪底是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银色的水泡似一串串珍珠抛在水面上,泛起微微涟漪。如此景色,真是美不胜收啊!

  萧子延与若惜和靖月的心态完全不同,他不知道她们的忧虑从何而来,只知道她们是奉师父之命前来,但却不知道为何她们的师傅如此看重钱财,也不知道她们的师傅是究竟谁,才能教出武功如此高强的徒弟??????他除了知道她们的姓名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在若惜的面前,萧子延就像是张洁白的宣纸一样,透明,一目了然。有时候,他也想问,只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若惜的脾气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让她不悦,拂袖而去。

  萧子延若有所思的看着若惜,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啊!

  靖月此时发现了他在若惜身上游离的目光,知道他真的喜欢上若惜了。靖月很害怕,虽然若惜一贯冷静,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极具担心。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茂密的森林,眼前一片绿色的景象,微风拂过,树叶轻浮。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树木,萧子延只得用剑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不一会儿,他的衣服下摆就被刮破,走起路来拖拖扯扯,本来此处的山路就很是崎岖,现在行走起来就更加艰难。紧跟在萧子延身后的若惜和靖月也是步履维艰,光洁的脸庞早已被枝桠划伤。

  “小心,有蛇。”萧子延顿时停下,急急开口。在这深山野林,要是被毒蛇咬了,恐怕只能是九死一生了。

  只见一条巨大的眼镜蛇咝咝咝咝地吐着火红的信子,像是吐着复仇的火焰。它绕过了萧子延,好像是认识若惜似的,绕到了她的身上。若惜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胆怯地垂下了眼睛,看着不住向上爬行的眼镜蛇。

  终于,若惜忍不住了,在眼镜蛇已经到了她的颈脖处,她甚至能感受到眼镜蛇吐出的信子出道脸上的湿漉漉的感觉。一把用剑撅起眼镜蛇,向远处丢了出去。若惜的拇指按在刀鞘上,还没来得及出鞘,就见鼓着大大脑袋的眼镜蛇向着她冲了过来。靖月的剑急忙削了下去,不料眼镜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轻轻一溜就躲了过去。

  若惜匆匆向后退了一步,却忘了后面正是悬崖。突然,脚下一滑,不慎跌落下去,发出一声低声的惊呼。

  萧子延见状,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若惜的手。但是,没有任何准备的萧子延被若惜的重力往下一带,也有半个身子掉了下去,就这样,两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悬挂在山崖的边上。

  靖月此时被眼镜蛇缠的脱不了身,看着即将落下去的若惜与萧子延有心无力,只能在心里着急。

  “放手吧,否则我们都会死的。”若惜的脸上呈现了淡淡的哀伤,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以前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活下去,很害怕死亡的来临,但是现在却觉得死亡来临的时候没有那么可怕。

  涨红了脸的萧子延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额头上豆大的汗滴顺着脸滴了下去。

  哗的一声,萧子延脚下感觉脚下一松,两人纷纷坠下山崖。

  若惜只听见靖月歇斯底里地呼喊声响彻山谷,传来阵阵回音。

  萧子延不知道子昏迷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头疼欲裂的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若惜的身影。四处打量了下,却没有发现那一抹熟悉的白色,正当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脚钻心的疼,根本站不起来。原来是他的脚在跌落山崖受了伤,脚踝处肿成了个大包。

  他顾不上那么多,用剑当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搜寻着,始终没有看见若惜。萧子延的伤势严重,左键和左脚在坠崖的过程中,由于先坠地,受到了巨大的撞击,痛得钻心,他却丝毫不在意。

  终于,在草丛里,萧子延终于找到了若惜。原本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她仰躺着,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萧子延见状,急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不过很微弱。

  萧子延搀起受了重伤的若惜,倚在他的右肩上,一步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的疼痛。

  夕阳西下,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萧子延一手杵着剑,一手扶着若惜,一瘸一拐。有好几次,受不了这么大承重力的萧子延歪在了地上,只是,每一次他都选择向着左边倒下,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但是,每一次,他仍旧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左边倒下去,怕若惜摔倒,像是他搂着的是稀世珍宝一样的坚决。

  搀扶着若惜到一个山洞里,萧子延仔细的端详着若惜的伤口。根据萧子延的经验,她的上应该是坠崖时落到了树上划破了一条很深的伤口,然后落到了地下,伤口裂得就更加厉害了。

  萧子延急忙喂了一颗玉露丸到若惜嘴里,安顿好她后,又马不停蹄的去山洞外面招止血疗伤的草药。幸好在荒山野林里草药还是很多的,萧子延所需的几种药材这里都有。

  敷药的时候,萧子延犯难了。要想敷药,就必须解开若惜的衣服,清理好伤口之后才能上药,可是这样实在是不合常理啊;要是不这样做,本来就危在旦夕的若惜想要活命就更加困难了。他手拿着药,满脸愁色,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却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伤口已经感染了。

  “救人要紧,大不了等若惜姑娘醒了我再谢罪吧!如果她不原谅我,我就自剜双目。”萧子延犹豫了半响,脸上终于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当萧子延剥下若惜的衣服时,感觉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此时就好像是多余的一样,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当伤口展现在他的面前时,萧子延吓了一跳,短短半天,已经发炎的伤口上甚至还插着木屑,看样子,伤势比他想象中更加不容乐观。

  他仔细的清理着伤口,上药,看着若惜的背上除了今日所受的伤,还有几道旧伤所留下的疤痕,浅浅的,一看就知道是剑伤。萧子延看着觉得很心疼,他不知道究竟若惜是怎样度过的这十几年,在这一刻,他真的觉得那一剑剑都好像刺在了自己的心口,让他触目惊心。

  不知道这样过了几天,对萧子延而言,或许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这个受了重伤的女子身上。每天,出去采药,煎药,敷药,找寻食物??????这已经成为了他全部的生活。夜半的时候,他总是一两个时辰醒一次,去看看若惜的伤口有没有恶化;早晨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若惜醒了没有。此时此刻,在他的世界里,若惜就是最重要的一切。

  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若惜醒来时感觉自己仍在梦里,只不过背部剧烈的疼痛真真实实的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她乏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景象就是,胡子拉碴的萧子延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完全没有往日的风度翩翩。而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他的外衣,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味。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若惜怎么好过,从来就没有过。萧子延一而再再而三的的救了她,若惜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而欠萧子延的估计这辈子她都还不清了。

  凭心而论,如果这次受了重伤的是萧子延,她自诩不能做到留下来照顾萧子延,即便是他多次有恩与自己。若惜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不再忍心面对这个样子的萧子延,在这里再多呆一分钟,就愈发内疚,所以只身前往山洞外。

  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萧子延醒来没有没有看见若惜的身影,他顿时慌了神。转而又一想,自己睡眠这么浅,要是有人来了肯定会知道的,定是若惜醒过来了。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不出所料,若惜就站在外面。

  朝阳所发出金黄色的光茫,照在了若惜单薄的身体上,即使是身着男衣的她从背后看去身材依旧妙曼,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垂了下来。听到了脚步声的若惜转过了头,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她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冰凉,相反,在朝阳的衬托下,有一种恬静、温和的美。

  “谢谢你。”看着萧子延一瘸一拐的样子,若惜生平第一次对人道出了这三个字,尽管这在旁人看来在平常不过的了,但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未对人言出这三个字。

  萧子延似乎觉得很诧异,他并不适应这样的若惜,不仅与往常看起来不一样了,连说话的调子也变得温和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惜的话,才能感觉不那么刻意。只是谁都明白,只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肯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人,才说明这是真正的爱情。。

  “若惜姑娘,你不要这样,其实换做谁都会救你的。”即使是样貌邋遢,但是依旧掩盖不了萧子延为人谦逊、善良的性格,脸上的笑容原来和一样,让人心生恬静。

  “你从此就唤我若惜吧,加上姑娘二字,显得实在生疏。”若惜看着此时萧子延的衣着、相貌再加上他此时表情,和以前的衣冠楚楚相比,实在是有些滑稽,但更多的却是感激。

  或许若惜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在刚才说话的瞬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笑了。虽是浅浅的一抹笑,但是好似盛开的桃花一样,让人觉得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萧子延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若惜笑,那笑容,温暖的足以融化人世间一切冰冷的东西。

  其实,这个山洞是个好地方。

  在山洞里,能听见外面叽叽喳喳清脆的鸟叫声,远处传来涔涔的流水声;一出山洞,便是苍翠的一片绿色,望不到尽头??????

  若惜知道萧子延受的伤也不轻,每当她提出来要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后,萧子延断然拒绝,然后再一瘸一拐的出去采药。若惜在不经意的时候看见过他的伤,只是经过了简单处理,伤口早已在日夜操劳中已经发了炎,周围已是红肿的一片。

  “若惜,该换药了。”萧子延看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是为敷药一事不高兴,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虽然自己一早告诉了若惜自己的迫不得已,她也说情况紧急,不怪自己,但是,女子的名节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若惜的心里想的根本就不似萧子延想的那样。她能理解当时的情况,命玄一刻之际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更何况萧子延还说出要自挖双目的话,更是让若惜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趴在草垫上的若惜第一次在一个异性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她看不见萧子延的表情,但是从他上药的时候感觉的到,他也很紧张,能感受到他抖动的双手。有好几次,萧子延的手不小心触到了若惜的伤口,疼的若惜直冒冷汗,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穿好了衣服的若惜与萧子延顿时无比尴尬,两人的目光都是闪闪躲躲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你的伤再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去附近的镇上吧。”萧子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随便扯出一些话,来打破这样的僵局。

  她并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突然在心里想到,要是以后哪个女子嫁给萧子延,一定会很幸福。

  若惜顿时一惊,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儿,不管他以后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再找到宝藏之后,或许从此再无交集了吧!

  外面的星空广袤无垠,点点的星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的发着光。

  若惜躺在草垫上,看着外面的繁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好久没有欣赏过夜空了,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或许是之前休息的太久了吧,此时的若惜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睡意。

  她突然发现萧子延的睡姿很奇怪,并没有将整个身子都靠在石壁上,而只是依靠右肩倚在石壁上。眉头紧蹙着,不时还发出低沉的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听得出来,他的伤很严重,每次见他擦药时都是草草了事,转身就去忙别的事去了。

  若惜打量着萧子延,虽然见过了他这么多回,却是第一回仔细的端详。月光中浓密的眉毛、乌黑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在过去的好多年里,若惜一直都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灵鹫宫的人一样,为了自己不惜牺牲别人。即使是出了灵鹫宫之后,在江湖中看见的也都是人性的自私与丑陋。直到遇见了萧子延,他的思想和若惜的完全不一样,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别人,然后才是自己。而他,真正让若惜见到了世界上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了月亮升到了半空中,若惜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少庄主,少庄主,你在哪儿?”山洞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还在睡梦中的若惜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匆匆起身,没有见到萧子延的身影,应该是出去采药还没有回来。

  当她迈出山洞,那些人都穿着青灰色的衣服,确实是冥鼎山庄的人。

  “若惜,你醒了。”不远处的萧子延恢透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光洁的脸庞上棱角分明,透露着冥鼎山庄少庄主的霸气。

  所有的人都纷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却也倾国倾城。孤男寡女一起在山洞里带了这么些天,再加上她身上穿的还是少庄主的衣服,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若惜轻轻地咳嗽起来,旁人聚集的目光让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快,她知道那些人此时都在想着她与萧子延发生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想到这里,她愈发不在意了,清者自清。

  若惜闭着眼,静静地趴在担架上。严重的伤口不能剧烈运动,稍稍一动,结了痂的伤口就会裂开。

  “少庄主啊,你真实福大命大啊,我们都以为你会摔死了。”

  “你真是个乌鸦嘴,少庄主福大命大,怎么会死了接人吉人自有天相啊,要不是看见少庄主的衣裳瓜烂在树枝上,我们也不会下来找啊!”

  “说明上天都在保佑少庄主啊!”

  “那是,那是!”

  ??????

  若惜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讲话声,觉得是难以触及的遥远,这是灵鹫宫从来就没有过的情景与氛围。原来,人与人可以这样畅所欲言,不用考虑身份与地位的差别。

  秋水阁内。

  面色严峻的靖月跪在下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宫主,没有表情,也不说话,让人觉得更加深不可测。

  当若惜坠入山崖后,靖月在山崖下面找了三天。可是地域宽广,仍旧一无所获,只好返回灵鹫宫向宫主禀报此事,希望多加人手,方便寻找。不料,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的宫主与往常实在不同,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让靖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就算没死,也是重伤。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不用再派人手去找了。”宫主惊愕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目光中的悲悯转瞬即逝。

  靖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若惜仅仅是作为灵鹫宫的堂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宫主也该派人去寻找。更何况,更何况,若惜是她的亲生女儿啊!靖月的嘴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跟随着宫主这么些年,宫主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知道现在即便自己再说些什么也是枉然。

  “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宝藏,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李秋水凝视着远处的风景,眼睛里的光也是渐渐淡远。

  跪在那里的靖月恍惚的眼神泄露着她丝毫没有在意宫主的话,她现在所看见的都是若惜落下山崖白衣飘飘的情景。多么可怜的若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深山野林里,或许经过野兽的啃食,尸身早已不再完整。

  靖月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秋水阁的,一路上她回想着过去的与若惜的朝朝暮暮,她知道外表冷峻的若惜心地是善良的,只是错在生在了灵鹫宫,是宫主的女儿。靖月看似极好相处,却处处留意防备,心里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在这深如海的灵鹫宫里,她只把若惜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而若惜恰恰与她相反,没有经历过温暖,只好以冰冷的态度去面对每一个人,而对于靖月,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大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中,靖月走到了幽若堂,木棉花一如既往的开得火红艳丽,美轮美奂。

  靖月看着陪伴了若惜十几年的玉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若惜是这个柔弱女子唯一的陪伴,十多年的相伴可能会让她难以接受若惜死亡的讯息。

  “啪”的一声,玉笼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滚烫的水溅了她一身也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怔怔的站着,许久,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也许,这样对若惜是好的,起码,她脱离了灵鹫宫。但愿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像我们一样。”玉笼的反应在靖月意料之中,回想着刚才在秋水阁的一幕幕,她苍白的脸上充斥着一丝冷笑。

  也许,若惜的死时代表着她真真正正的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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