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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李振看出了萧子延的无奈,也看出了若惜脸上的悲凉,他对着萧子延好言相劝道:“你就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若惜姑娘想想啊。你抱病在身,若惜姑娘这么敌得过那么多的人。”

  这话恰恰说到了萧子延的心坎上了,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却不能看着若惜随着自己一起丧命。

  看着萧子延犹豫的神色,李振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急忙接着说道:“所以说,你们就留下来吧!”

  萧子延不置可否地看了看若惜,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上也显现出疲倦不堪的神色。这些日子,即使对于萧子延而言都是难以煎熬的,更何况是从未涉及过人间冷暖的若惜了?

  若惜冲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皆是期待。虽然她不害怕自己失去性命,但是却不得不担心伤势严重的萧子延,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只要出去,就必死无疑了。

  可是,正当萧子延欲开口的时候,李夫人快步走到了李振的面前,跪了下来。此时,不仅仅是李振,连同着论剑山庄的所有弟子都不由得愣住了,李夫人向来高傲,但是此时此刻却在众人的面前向人跪了下来,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夫君。

  若惜看了看李夫人坚决的面孔,继而又望向了李振,他那犹豫不决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这时,若惜的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知道他们此次定是非离开论剑山庄不可了。

  李夫人或许是看出了李振的犹豫,募然朝着他大声地喊道,“请庄主下定决心,为论剑山庄考虑!”

  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响彻在院子里,这一声,已经激起了论剑山庄弟子的激昂性情。顿时,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齐刷刷地跪下,冲着李振高声喊道:“请庄主下定决心,为论剑山庄考虑!”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山谷,回声在山谷里一声声地回荡着。让李振愈发觉得迟疑,他踟蹰不决,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决定,一边是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而另一边则是论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即使明白孰亲孰重,但他还是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萧子延只是定睛看着李振,募地,突然开口,“李兄,我去意已决,你不必再挽留了!”

  若惜看着这一幕,微微触动,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正义,那就是所有的人为了同一个目的一起努力。她看了一眼萧子延,笑着微微开口:“李庄主,我们早已决定离开了。”

  若惜搀着萧子延,缓缓转身。在这一刻,若惜才明白什么叫做心有灵犀,她明白了萧子延的苦衷。她在心中已经想清楚了,即使死又有说没关系了?只要与他在一起,一切就都够了。

  他们只是相视一笑,眼眸中散发着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

  李振看着他们缓缓离开的身影,只是伸长的手臂想要挽留,可是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来。他又何尝不明白只要他们踏出了这论剑山庄就是死路一条,但是他也不能看着论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毁在他的手中啊!

  所有的人皆屏气凝神,为即将离开的萧子延与若惜默默地祝福。他们都明白,其实萧子延与若惜的离开时对论剑山庄最好的成全,直至这一刻,他们才明白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好人啊!

  “若惜,你可准备好了?”萧子延看着近在咫尺破旧的朱门,微微开口。

  若惜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没有恐惧。在她看来,几个月的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可是这一刻还是来了,但是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

  “我们在一起,不管什么困难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们总会闯过难关的。”若惜开口,与其说是在安慰萧子延,不如是在宣告着什么,答案在他们的心中早已明了,但是却依旧义无返顾。

  他们凝神看着破旧不堪的大门,只是小小的一块木板,却将天堂与地狱狠狠地划分开来。

  若惜和萧子延不过是刚刚迈出了论剑山庄,就看见了有不少的人守在了门口,一看见他们出来了,便有一个人迅速地离开,一定是去向守候在正门的人通风报信去了。

  或许,他们已经料到了若惜会从此处出来,所以就派如此多的人守候在此地。

  若惜也已经料到了会是这般情景,只是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就将背在身后的手朝着空中一挥,将手中的迷药洒在了空气中。顿时,个个握着剑凶神恶煞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纷纷倒在了地下。

  若惜环视着四周,发现在不远处有几辆马匹,她急忙搀扶着萧子延走了过去。她估量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会赶到这里来,那么那个时候,他们就插翅难飞了。

  萧子延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吃力地上马。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棉花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是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终于,在若惜的搀扶之下,萧子延艰难地骑在了马上。若惜见他安然上马,不断向身后打量着,生怕有人跟了上来,因此惶恐不安。

  马匹阵阵奔驰起来,将地上的积雪都都溅了起来,愈快离开这里,就愈发安全。

  只是他们还未行至山腰,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喧嚣的声音,马匹的嘶叫声混合着人群的嘈杂声,那声音夹杂在一起,就好似发自地狱的召唤一样。若惜与萧子延连头都不敢回,只是加紧了马匹的速度,他们害怕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的人与他们只隔咫尺之遥,这种感觉,如履薄冰。

  但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若惜与萧子延就被他们团团包围住了。此时的他们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就是插上翅膀,恐怕也难以飞出这团团地包围。

  这群人中为首的正是萧庄主,他一脸严峻,只是看着萧子延,却不开口说话。

  若惜怀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扫视着四周,不出所料,没有看见盟主的身影。她在心中低声叹了口气,盟主一定是在住处疗伤,所以没有赶来,看样子今天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萧庄主瞥了一眼若惜,厉声说道:“现在你哪也去不了了,所以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顿时,萧子延急切的想要开口说话,只是说话之前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我说过,如果想要带走若惜,除非我死了!”

  他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望向萧庄主的目光也是从所未有的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他明白,此时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想要夺取若惜性命的人!

  可是现在的萧庄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过若惜,好像自己一不注意,若惜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你想好了没有,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非得等我来动手?”到最后,萧庄主的语调陡然上扬,凝聚着骇人的杀气。

  若惜迟疑不决,看了看身旁虚弱的萧子延。她明白,今时今日是怎么也逃不了这一劫了,以自己的功力与萧庄主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若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冷地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话音刚落,萧子延就觉得惊异不已,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惜,失声惊呼:“若惜,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这一去,恐怕是不会再活着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刻明明还信誓旦旦地说着生死与共,可是现在却要舍弃自己,独自一人去承担。

  若惜现在看都不敢看一眼萧子延,她害怕一看见萧子延那失望欲绝的眼神,就会心软。但是,她深切的明白,如果此时不忍心,那么他们两人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跟你们走,但是你们不要为难萧子延,他是你的亲生儿子,现在还患者重病。我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你要好好地照料他。”若惜一字一顿,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的同萧庄主讲述着。

  萧庄主迟疑了片刻,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简单,但是,姜还是老的辣,他随即据反应了过来,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不用你交代,我自然会处理好一切。”

  萧子延看见若惜欲驾马离去,匆忙地拉着了她的手,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此时的若惜是他前所未见的决绝,一把就将他的手甩开了,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地走向了萧庄主。

  他急忙驾马想要追上去,可是却被人拦着了。此时的他不要说这些会功夫的江湖人士,即使是个年轻不会功夫的青年男子,他也是敌不过的。

  “若惜,若惜!”萧子延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可是,他们却依旧挡在了萧子延面前,护在了他的身前,这一刻,除了萧子延所有的人都明白,动容与心软是会害了他一辈子的。

  萧庄主看着萧子延如此奋不顾身,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高声说道:“把他拦住,带回去!”

  萧子延的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在挣扎中也跌下了马。此时他跪在了地下,哀声地向着萧庄主说道:“爹,我求求你了,放了若惜吧,也放你儿子一条生路吧!”

  萧庄主不忍心看着这一幕,只是将头扭向了别处,厉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而若惜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萧子延,她害怕,自己一看见这个样子的萧子延,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万万不能!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萧子延就拽着萧庄主的衣角,不肯放手,一直就这样僵持着。

  萧庄主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手指用力握紧,终于忍不住了,“将萧子延抬起来,带回冥鼎山庄我再另行处置。”

  陡然间,被人抬起的萧子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凄凄厉厉的,有几分悲痛,但更多的却是绝望。他对着萧庄主苦涩地笑道,“爹,你知不知道要是若惜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泪水涟涟的若惜终于转过了身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朝着萧子延吼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这一刻,空气中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见不断呼啸的风声以及那静静飘落着的大雪。

  过了许久,萧子延不知道是对着若惜在说,还是对着自己在说话,只是轻声喃喃道,“可是,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下去了?”

  只是这一句话,被一阵大风的所淹没,若惜并没有听见。

  若惜静静地凝视着萧子延,这一刻,目光中有不舍,却还有恨,明明说好了要好好地生活,可是此时却突然变卦。就在前不久,她就已经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可是萧子延却却要轻言放弃,这要她如何能够接受了?

  “要是你死了,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她竭尽全力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被人拉扯着,带到了马车中。

  萧子延看着若惜丝毫没有反抗的背影微微一愣,顿时眼泪决堤而下,他喃喃道,“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萧子延以为这一别离就是阴阳两隔,却不知,世事难料啊!

  浓密的大雪肆意飞扬,若惜坐在马上上,面部表情。

  即使是风声不住地传进她的耳朵中,可是她依稀能在风声中听见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强迫着自己不要听,不要想,可是此时却身不由己。

  飓风吹起了乱雪,纷扬弥漫了满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拿手护住了眼睛。众人纷纷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高山上的空气本就稀薄,风起时就更加逼迫得人无法呼吸,刺骨的冷气让所有的人都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飓风终于停止。可是不知道何时眼前立了几个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宫主!”若惜惊声呼道,然而声音却随着逆风消散远去。

  宫主率领着弱水,如火等几个婢子站在风雪中,动也没有动,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游丝般消散在风雪之中。此时的宫主如同一尊雕像,带帽的黑色貂毛披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遂看不出一丝表情。

  萧庄主凝视着前方,意识到了来者何人,这样大的阵势,这样迅速的轻功,当今武林除了灵鹫宫宫主还有谁了?

  “我灵鹫宫的人岂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宫主用内力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散扬在风雪之中。

  彼时,众人才意识到来者是何人,脸上充满了惧色,皆高声惊呼道,“呀,灵鹫宫的人!”

  风终于在一阵狂啸中离去,纷扬许久的雪也渐渐落下。所有人的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然而,他们的表情也愈发惊恐。

  萧庄主知道此时自己是这里的首领,忍住心中的恐惧,冲着黑衣女子高声说道:“来者是何人?报上名来。”

  宫主没有说话,身后的如火轻蔑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见见灵鹫宫宫主吗?今天正好满足了你们的夙愿。”

  众人的神色变成了死灰,不由自主的纷纷朝后退着,怕一不小心就成为了那个恐怖女人手下的冤魂。

  萧庄主见到这一幕,扭头冲着身后慌乱的人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不要自乱阵脚。”

  宫主只是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声,瞬时起身,像抓小鸡一样就将若惜带回了自己的身边。这一幕,一气呵成,所有人纷纷愣在了原地,为她高深莫测的功夫所惊异。

  不要说旁人,就是萧庄主都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若惜已经站在了对面。他忍不住惊叹着,看样子她的功力远比想象中厉害得多。

  宫主扬起了头,露出一双阴冷的眸子,如同一个胜利者一般骄傲地说道:“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吗?怎么,现在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敢动手?”

  没有人说话,除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像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萧庄主才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你是想来救若惜的,那么人已经救了,为何还不走?”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对眼前女子的害怕,而是现在的他,几乎能看见这里数百人横尸遍野的场景了。他知道,灵鹫宫向来心狠手辣,所到之处皆没有活口,他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而是这里数百人的身后都只有着妻儿老小啊!

  宫主只是朝着他冷漠地笑了笑,漠然开口,“难道这就是与盟主齐名的冥鼎山庄萧庄主的风范吗?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啊!”

  萧庄主只是动了动嘴,却没有开口说话。此时在说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只要能保住这里人的性命,那么已是最好的结局,尊严与此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萧子延缓缓从马车下走了下来。方才,正在昏迷中的他听见了一声强劲有力的女声,强烈的内力顿时就将他震醒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担心若惜大的安危,就下来看看。

  看见了萧子延的身影,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惜高声惊呼,“子延,快回去!”

  而萧庄主也急忙扭头,冲着脸色苍白的萧子延呵斥道:“子延,快回去,不要出来了!”

  宫主也是轻轻扬了扬头,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而若惜只是斜着眼看了一眼宫主,心里顿时弥漫不安的情绪。她揣测不出此时宫主的意思,也不知道宫主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萧子延此时下来有危险。

  不过愣了片刻,若惜就朝着宫主跪了下来,哀声说道:“宫主,求求你,你放过萧子延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就惩罚我吧。”

  宫主脸上浮现了复杂的情绪,一边将若惜扶了起来,一边笑着,“我的好女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会怪你了。”

  被宫主扶着的若惜不断地抽泣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你就放了他吧!”

  宫主的脸上显现过一丝不快的神色,一把就将若惜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厉声说道:“真是个下贱胚子,我告诉你,今天他必须死!”

  栽倒在雪地里的若惜缓缓地流下了眼泪,将这一块的雪纷纷化成了雨水。事已至此,都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宫主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说出的话从来没有变过。

  萧子延的脑袋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意识到对面的那个身穿黑衣的女人一定就是灵鹫宫的宫主。他看着若惜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下,从身边人的腰上抽出了佩剑们想要冲过去。

  可是,还未冲出人群到达对面,就被萧庄主急急地拦住了。

  宫主见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想放过他也不行了,他这真是自寻死路了!”

  萧庄主狠狠地抓住萧子延,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啊!对面的人可是灵鹫宫的那个女魔头,连我加上盟主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你了?”

  萧子延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我不能让若惜死,她回去一定会死的!”

  即便是平时,萧子延都不是萧庄主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的他了?萧庄主即使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萧子延过去的。

  他们就这样拉拉扯扯,瞬时就听见空中传来一声讥诮,“萧庄主这样有什么意思了?反正萧子延迟早都得死,再说了,你们不是已经脱离了父子关系了,不用那么尽力。”

  可是萧庄主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红着双眼,一掌将萧子延打晕在地。

  “子不教父之过,子延年轻不懂事,你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吧,求求你了!”萧庄主喘着气,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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