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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峦的深处,马匹已经不能进去,姬天翔带着赵梓萱徒步往进走,“哗哗”的水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浓重的湿气让两人的身上都似乎变的潮湿,一个巨大的瀑布展现在两人面前,瀑布下,一个小院子里,正坐着一个人。

  小院子里的人看到有人靠近,警惕的站了起来,在看到是姬天翔时松了一口气,朝着他招招手,指指里面的屋子。

  赵梓萱跟在姬天翔的身后,“他是个哑巴?”

  “恩,师傅的儿子,从小便是哑巴,不过有很高明的医术。”姬天翔伸手想要拉住赵梓萱,谁知,她微微一闪身,自己走了过去。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慢慢的缩回,心却生疼。

  赵梓萱不顾哑巴的阻拦,推门进去,一个满是白发的人背靠着她坐在窗边,那背影顾忌廖然,瘦弱的身躯衬着那宽大的外衫,显得整个人更加的苍老。赵梓萱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泪无声的滚落,侵染在衣间,随即消失不见。

  那人的身子一动不动,窗外的风吹进,缭乱着他的发丝,白如雪,掩不住的凄迷。

  “龙城!”

  那人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慢慢的转过头,一切静好,他逝去的是满头的青丝,留下的是对她无尽的思念。赵梓萱踱步走近她,满脸的泪痕和责备,“龙城,你为什么要离开?就因为你变成了这样?是不是因为我,因为要救我的眼睛。你傻啊,我说过的,我不要眼睛都可以的,我只要你啊,龙城。”

  慕容龙城的眼睛红润,伸手抚上赵梓萱的脸颊,“梓萱别哭,回去吧,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油尽灯枯的感觉不是你能想到的,梓萱回去吧,你爱的人不应该是我,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不应该把感情放进去,我本就是那早死之人,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一天天的等死,梓萱,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临走时的样子,在你眼里,我希望留下的,是你心中最美的样子。”

  泪不断的滑落,不只是伤心,还有对他的愧疚,她的龙城,在她心中最美的样子,永远不能忘记,也不会忘记。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赵梓萱抱着他,身子颤抖的厉害,许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胸内一阵气郁,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慕容龙城一惊,慌忙抱住赵梓萱,“哑巴,哑巴,快进来。”

  闻讯赶来的哑巴和姬天翔进来时,赵梓萱正捂着嘴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这一突变,让慕容龙城和姬天翔,哑巴慌忙拉住她的手,等了片刻,哑巴指手画脚的。

  慕容龙城点点头,“天翔,带着梓萱回去吧,让她不要来了,我命不久矣,再来只会让她更加的伤心,哑巴会将她的穴位封住,让她暂时忘记了我,等我彻底的离开了,再将穴位解开,其他的事情,你都知道,带着她走吧,不要跟她提起我。”

  姬天翔点点头,抱着赵梓萱离开了小屋。

  待他们走远,慕容龙城朝着哑巴挥挥手,“跟着他们去吧,没有几日了,让我自己走,将我埋到朝霞山的最高处,能看着她就好,去吧。告诉姬天翔,替我好好爱她。”

  姬天翔抱着赵梓萱飞快的回到了王府,哑巴随后赶了回来,比划着,姬天翔点点头,连忙褪去赵梓萱的外衫,哑巴已经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摆开,从中拿起一只,小心的扎进穴位里。四十九根银针全部扎进之后,赵梓萱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随意睁开了双眸,身子无力,环顾四周,“小姬,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生病了,现在好了,”姬天翔抱着赵梓萱,视若珍宝,显得有些激动。

  “我饿了,这是哪?”赵梓萱看着周围,似是熟悉,又觉得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奢华,那样的眼熟。

  “我们来祁连的啊,你忘记了,饿了就去吃饭吧,明日我们就会轩辕,现在再也没有人敢逼你做不想的事。”姬天翔看着她,满眼的怜爱。

  小百合进来时,眼睛红红的,“主子,你好了,奴婢就放心了,先吃点东西吧,多休息。”

  踏上回轩辕的路上,赵梓萱怏怏的坐在那里,心里面很空的感觉,似是少了什么,“小姬,我们有没有忘记带什么东西?我总感觉有东西没有带。”

  “放心吧,什么都带上了。”

  “哦。”

  翻出包裹里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画,一页页的翻看,“这是什么?慕容龙城是谁?”话一出,心咯噔一声,那是弦断掉的声音。

  姬天翔躲过她手中的画,瞪了一眼小百合,“梓萱,那一日我跟你讲了,说是几国之间有个叫慕容龙城的,是个美男子,你就时常惦记着,这不是闹着让我画了这画。”

  小百合回瞪着姬天翔,不要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点点头却把画要了过来,看着画,赵梓萱说什么都开心不起来,心口总是酸酸的。

  轩辕的郊外,有驻扎的营帐,赵梓萱跳下马车,白景天迎面走了上来,扬起嘴角的笑意,“梓萱,看到白哥哥不高兴吗?”

  扯起一抹笑,赵梓萱点点头,慢慢的走上去,抱住了白景天,“看到你们我很高兴。”

  那是一段消失的记忆,赵梓萱总也笑不出来,那勉强扯起的笑容,让她看起来郁郁寡欢,小姬时常跟她聊天,聊着聊着,她就开始走神。旁敲侧击的问过小百合,她也是摇摇头懵然不知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再次看到那个小哑巴,赵梓萱朝着他挥挥手,拉着他坐下,“哑巴,你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哑巴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耳朵,点点头,示意着,自己能听到。

  “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东西?”赵梓萱拉住哑巴的手,紧紧的注视着他。

  哑巴面露难色,最后还是点点头。

  “是不是慕容龙城?”赵梓萱十分坚定的问道。

  哑巴面上一慌,甩开了赵梓萱的束缚,摇摇头,指指她的头,然后使劲的摇头,啊啊的乱叫,赵梓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恰好姬天翔走过来,看着情势不对,连忙掩饰,“哑巴是说你头受到了撞击,很多事忘记了。”

  哑巴附和着点点头,指指头。

  赵梓萱不甘心,拉住姬天翔,“你确定我只是头部受了伤,跟那个慕容龙城没有一点关系?”

  “没有。”

  许是姬天翔的表情真的十分的严肃,转而赵梓萱看着站在一旁没有参与的白景天,“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

  她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说没有了,她不信也不行啊。赵梓萱想想,不管忘记的是什么,忘了就忘了吧,也许忘记的都是不好的。这么一想也不闹了,“小百合,把我那个带回来的包袱拿来,好重,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小百合把包袱拿来,往桌子上一摊开,瞬间,里面的东西袒露无疑,赵梓萱看着里面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是习惯了,百宝之中,伸手拿出了一支簪子,透明的玉质琥珀,看着看着,赵梓萱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也不知道那抹哀伤是出自何处,其他的宝贝她都没有兴趣,单单的只要了那一支簪子。

  一旁的人无不叹气,白景天凑上来,看着那只簪子,“梓萱,这种簪子世间少有啊,送给白哥哥吧。”

  赵梓萱抬起头,看看白景天又看看簪子,摇摇头,“白哥哥还是要别的吧,这个簪子我很喜欢,谁也不给。”小孩子脾气一上来,赵梓萱也没有多想了,拿着簪子跑到床上躺着去,摆弄着那个簪子,却记不起是谁送给她的。

  轩辕的内战越发的惨烈,柯湛羽的势头突然减弱,姬天翔的物资十分的充沛,经打听,居然是出自祁连,难到,梓萱没有死?

  探子来报时,柯湛羽正焦躁的思索着,那个侍卫跪在地上,“皇上,探子来报,赵三小姐没有死,已经在昨日回到了叛军的营地,祁连方面传来消息,慕容龙城病重。”

  眼前突然一亮,慕容龙城病重,赵梓萱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就说明,姬天翔那些物资也将要面临着匮乏?

  是夜,天空中又开始飘落起雪花,赵梓萱坐在火炉旁,手中捏着那支簪子,看着火光发呆。姬天翔他们最近十分的繁忙,无暇顾及她,她时常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营帐中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赵梓萱也没有抬头看去,直到那个人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回头险些叫了出来,随即眼神变得暗淡。

  “两军交战,你怎么来了,你害的我还不够惨吗?”赵梓萱身子朝旁边挪了挪,垂下头,她没有发现的是,她何时已经不再怕柯湛羽了。

  “若是我弥补呢?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柯湛羽看着赵梓萱,看的出神。

  “你要的是权力,是我身后的凤图腾,你要的不是我,你长的那么好看,仙子一般的人,为何心却是那样的歹毒,为了一个天下,宁肯舍弃那么多,就连小姬他们你也不放过,你来,是不是想要带我走?凤图腾都毁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话一出,赵梓萱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抓住柯湛羽,“凤图腾毁了,那一日,我是和谁一起掉落山崖的?”

  “慕容龙城!”

  赵梓萱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那样的难受,小姬他们都在骗她是不是?慕容龙城,慕容龙城到底在哪,为什么他们要瞒着她?

  “慕容龙城在哪?”赵梓萱转过头,强忍着心中的愤怒。

  “祁连,不过传来的消息说,他病重,至于下落,就不得而知了。”柯湛羽此时心中了然,怪不得梓萱会回来,原来是她根本就忘记了慕容龙城,那么那些支援姬天翔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病重?下落不明?这难道就是他们隐瞒她的理由?不,这都不是理由,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全部都不愿意她记起慕容龙城。

  赵梓萱紧蹙着眉,显得焦躁不安,柯湛羽眯起那双充满诱惑和诡异的眸子,美人固然重要,但江山却不能不保,更何况,现在的局势,一旦他失败,就不仅仅是失去江山,恐怕连命都会没有,当下扬起一抹冷笑。“姬天翔不告诉你慕容龙城的事情,恐怕是和他接受了一批从祁连运来的军饷有关,梓萱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看,到时不就知道如何了,我虽然了解的不多,可是当**掉下山崖时,只有慕容龙城一人跟随着你跳下去,那份情,别说是你,就连我看到了也不得不佩服。”

  赵梓萱双手成拳,这就是理由?当日掉落山崖的事是他们告诉她的,却未提起慕容龙城,就好像这个人在她的脑海里全部消失了一般,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柯湛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徒留下赵梓萱一人,坐在火炉旁,她的心却无法暖起来。

  姬天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发现赵梓萱坐在火炉旁,目光黯淡。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听小百合说,你今天吃的很少,我命人给你准备你爱吃的鸡?”

  “慕容龙城在哪,你只要告诉我就好,别的都不重要。”赵梓萱语气冰冷,抬起的目光里满是疑惑和冷漠。

  “梓萱,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有些事,我们不能说,你要这样。”姬天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伸手将她抱住。

  赵梓萱早已满心的愤怒,甩开姬天翔的手臂,将他推开,“你说慕容龙城在哪?是不是你们杀了他?你告诉我,你的那些从祁连来的军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赵梓萱歇斯底里的朝着姬天翔嘶喊,白景天从外面走进来,想要安抚她。

  “白景天,就连你也知道,你们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谁也不曾看到过这样的赵梓萱,她的愤怒,她的绝望让他们心痛,她太敏感了,敏感到不论什么事都要自己去抓住。

  白景天的手无力的垂下,目光里满是失落,“梓萱,这是龙城的意愿,你不明白他的苦。忘了他吧,你的执念太重。”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晶莹透亮,一滴滴的落下,就好像在击打着她的心,是她的执念太深了吗?

  夜色降临,外面的风刮得呼呼作响,潜退了所有的人,赵梓萱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那一支簪子,心中那说不明的痛处让她无法安然入睡。轻轻的,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黑暗中,一个身影慢慢的走出,“你又来做什么?”

  “梓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慕容龙城。”柯湛羽来到她的身边,慢慢的坐下,手中拿着一副画,一点点的摊开,“凤图腾我早就已经临摹了下来,之所以迟迟不肯放弃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若我带你去见慕容龙城,你是不是可以和我在一起?”

  赵梓萱没有犹豫,点点头,她不要参与什么凤图腾,她只要看到慕容龙城,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柯湛羽大喜,拉着赵梓萱的手就往外走,掀开营帐的帘子,外面火光通明,姬天翔看着两人走出来,面色黯沉,“皇上好久不见,不知这么晚了,来到我军的营帐内,是有什么事吗?”

  赵梓萱看着火光映照的姬天翔,垂下了眼睑,“小姬,放我们走,若不然,我就死在这。”

  无法相信赵梓萱会说此话,就连站在一旁的白景天也吃惊的长大了嘴,“梓萱,你疯了?你看清楚你身边的人,你怎么能跟着他走?”

  “主子,我知道你想着王爷,可是,这是王爷做的决定啊,主子,你不能跟他走,你若是走了,王爷知道了,该如何的伤心,这一切都是王......”小百合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白景天一个手刃砍晕。

  “我不信,我要见到他才行,不要多说了,放我们走,”赵梓萱从柯湛羽的腰间抽出了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去意决绝。

  犹豫徘徊,姬天翔深呼吸一口气,挥挥手,“让开,让他们走。”

  赵梓萱走在前面,柯湛羽紧跟其后,两人慢慢的离开,直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走了许久,赵梓萱突然停了下来,月光下,她如冰冷的雕塑般,面色苍白,眼神无光,“你告诉我祁连怎么走,找到了慕容龙城我自会去找你,反正我也不知道见过他之后还能去哪。”

  “我陪你去吧,这样会快点。”

  “不用了,告诉我怎么走。”

  目送着赵梓萱离开,临走时,柯湛羽将那把剑送给了她,又给了她一些银两,看着她离开,他竟然没有去追,他相信她会回来。同一时间,姬天翔派去的暗卫已经回来复命,“你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赵梓萱一路朝着北方走,踉跄的脚下几次险些摔倒,好在那把剑够长,一直支撑着她慢慢的走着。走累了,便坐在路边休息,直到看见一座破烂不堪的庙宇,走进去,一股腐败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扭头厌恶的揉揉鼻子。

  破庙里还坐着一个人,赵梓萱也不怕,坐在了一旁的角落里,抱着剑,轻闭上了眼睛。在这昏暗的庙宇里,赵梓萱只是假寐,她的耳朵似乎变的格外的灵敏,那个人始终不动,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赵梓萱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盘腿打坐的老和尚。

  “女施主好久不见,可还认识老衲?”老和尚突然睁开眼睛,眯着眼,看起来十分的慈祥。

  “我认识大师?”赵梓萱迷惑不解,眨眨眼睛。

  老和尚点点头,伸手指着北边,“老衲当日便从那边而来,得到了女施主的恩惠,特在此还了女施主的恩,此番前去,一切随缘,切莫再执念太重,该去的人以后自会再见,记住老衲的话,后会无期。”

  老和尚说完就往外走,赵梓萱还没明白呢,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奈何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好作罢,叹着气,思索着老和尚说的话。

  再次赶路,赵梓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好在远处终于看到了一个小镇子,加快了脚步,进了镇子里,匆匆的吃了一些饭,继续赶路。途中遇到了一个商队,那商队的老板看她一个单身女子独自赶路,好心的将她带到了马车上。

  赵梓萱感谢了老板坐在马车上,“你们是去哪里?”

  “去祁连,那里是我们的总部,我们当家的就在那边,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慕容龙城吗?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皇族,便是我们的当家的。”老板还在夸夸其谈,赵梓萱却在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开始走神。

  皇族,商人,脑子里越来越乱,有东西在乎之欲来,想要冲破封闭的记忆,奈何,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那些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直到了祁连的京城,赵梓萱才和商队分开。在街中随便的打听了一下,便找到了那座王府,站在王府门外,赵梓萱惊觉,这不是她离开时所住的地方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门口走出一个家丁,朝着赵梓萱打量了一番,突然大呼一声,“王妃?王妃是你吗?”

  不等赵梓萱开口,那个家丁已经跑了回去,一会功夫,纠结了一群丫鬟家丁出来,一个个看到她,都喊着王妃。赵梓萱被请了进去,懵然的被他们伺候着,梳洗过后,一个激灵的小丫鬟来到她的身边,“王妃,好在你回来了,最近府上没人,都快乱套了,王爷呢?”

  “王爷?王爷出门了吧。”赵梓萱听出了一些门道来,从进这个门,整个府里的东西她都没有见过,却是很顺手的拿起每一样东西都感觉熟悉,尤其是现在的这间屋子,依旧是她第一次看到时的华丽,只是少了一些什么。

  对了,画,她记得那些画的内容,虽然她画的不好,可是还是将一些临摹了下来,拿起一张,指着上面的山,“这是什么山,你可见过?”

  小丫鬟丫头晃脑的看了半天,咬了咬手指,“这个好像朝霞山,不过又不太像,可是这里,又分明是朝霞山的那个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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