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皇子

　　“原来如此，那我与你差不多，也是凑巧知道观莺在这儿，才常来坐坐，听一曲月琴。”

　　观莺在旁边点头，用行动表示男人没有说谎，而后主动提出难得今天大家都在，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客人，不若闭店一日，准备几道好菜，把酒言欢。

　　不管这些痴男怨女们是否有空，绯月第一个不情愿，又无法擅自开口，只能用埋怨的眼神偷瞄观莺，可对方压根儿不在意，还上赶着问小阁主意下如何。事情顺利得出奇，全然按照她们商量好的进行，沈渊摇头，笑说凌公子又不是为赴约而来，咱们自作主张不算，还得问问姑娘的意思。

　　“哦，你说小燕？她不是个丫头吗，贵客肯点头不就行了。”观莺扫一扫门外，并不见侍女的人影，便拿眼睛瞧折扇公子：“您说呢？我怎么着都好，这不是想着您和姐姐许久没见，好歹叙个旧么。”

　　凌亦珩被说得颇为尴尬：“倒也不算许久，自新年后，的确不曾拜访墨觞姑娘，至于叙旧什么的，今天似乎匆忙了些。”

　　他习惯了言不由衷，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数日来的朝夕相对也让许多记忆回暖。小燕跑出去犯了善妒，可凌亦珩没感到生气，只有棘手，三皇子希望侍女可以懂事，不要逾越本分，却也能理解她的委屈。

　　怪就怪小燕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缘分天定，侍女出身注定了太多东西，她若留下，尚且有资格吃醋，为所谓的爱情放手一搏。但择逃避，用最得不偿失的法子逼着主人为奴婢低头就范，后果可想而知，三皇子思念之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倾诉衷肠，可望而不可及的感情只需要一点点导火索就会迸发，观莺自愿担任这个角色，她想报恩，想做好人。

　　“是啊，我出来逛逛，碰巧到你家来，还没和母亲知会过，怎好随便在外面用饭。你还是好好做生意吧，索性这儿我也记住，改日再来看你。”花魁坚持婉拒，转脸又向折扇公子告别：“时辰不早，刚才那位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公子快去吧，晏儿不耽搁您了，有缘再见。”

　　观莺挡在凌亦珩跟前：“姐姐什么时候变了性子，连凌公子都生分了。这哪里是匆忙，分明是水到渠成，缘分使然。”仗着茶馆中没别的客人，老板娘口无遮拦，“当日在楼里，我就看你们郎才女貌，真真天作之合，登对极了。我劝两位都别扭捏，只知道绯云厨艺过人，可吃过我做的菜？今儿就当给我面子，留下尝尝。我叫福仙上街采买，去去就回，绯月，快把你主子和公子送回屋里去，好让他们说话。”

　　绯云和昌平还在桂兴斋磨蹭，观莺没有真的打算买菜宴客，绕出来上街，远远看见二人，喊他们回去：“别傻站着了，你家小姐在里面等着伺候。哎，看到刚才那个丫鬟没有？她上哪儿去了？”

　　“不妨事，小姐有绯月跟着。”绯云要昌平稍等，自己过来和观莺说话：“哪儿有丫鬟，是不是凌公子身边那个。她往那辆马车上去了，还没出来呢。”

　　凌三皇子的车架停在阳春茶馆正对面，有两个马夫看守，挂着厚厚的青呢帘子。小燕生好炭火，还期待凌亦珩会丢下琵琶女来寻她，奈何等了许久，直到眼泪掉下来，也没盼到金风玉露一相逢。

　　“随她去，一个暖床奴才，真把自己当东西了。”观莺撇撇嘴甚为不屑，又向昌平打量，问绯云道：“这位是谁？瞧他疼你，难不成，小姐终于给你相看夫婿了么？恭喜啊，虽然看上去呆呆的，可还真像她会选的人。”

　　绯云和观莺并不熟悉，客气回道：“有劳姑娘挂心，都是主子恩典罢了，奴婢很知足。”

　　“听听，你都知道什么是奴婢，可偏生有些人啊，心比天还高。”观莺递个眼神，示意绯云朝自己身后看。

　　午后街上人逐渐多起来，小燕那身华丽打扮格外醒目，她跳下马车，手中抱着一件斗篷，直挺挺往茶馆中跑。侍女低着头，二人看不清楚表情，可她身形灵动，连首饰上的流苏都随之跳跃摇晃，心境可想而知。

　　老板娘眼神暧昧，仿佛在等待好戏，绯云不解，观莺便摇头晃脑地叹气：“还不快跟过去，别管你的小郎君了，看好我那傻姐姐，几天没见，堂堂花魁可别被一个奴才爬到头上。”

　　什么意思？来不及多想，绯云只犹豫了一瞬，脚步已经自觉迈出去，飞也似地跑回茶馆。为时已晚，等大丫鬟赶到，通房侍女已经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喊着自己不是有心的；沈渊泰然自若，而折扇公子面色铁青，绯月站在门后，伸手捂着额头——事发突然，她想关上门，却不料被绯云撞进来，磕到了脑袋。

　　小燕本就心中忐忑，冷不丁看到又有人进来，场面变得更为混乱，她愈发语无伦次，膝行上前，试图抓住凌亦珩的衣摆。后者看样子本想将她踢开，但是忍住了，冷着脸只管去看花魁。

　　沈渊哪里会给他面子，径直抽身后退，恭恭敬敬拉开距离，不卑不亢道：“从前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大人大量，墨觞晏一人之过，万望不要累及冷香。”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观莺看热闹不嫌事大，掐着时辰进门登场，咋咋呼呼打断了所有人。

　　“你们……”老板娘眼珠转得飞快，立刻反应过来，“哐当”一声将大门关紧，“都别动气，有话好说，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大风大浪。”抬头瞧见绯月在身边，观莺扫一眼花魁娘子，立刻撵着绯云带人下去：“怎么还伤了一个，快呀，带你姐姐去后头包扎。”

　　绯云已经傻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殿下”，反倒被绯月拉着走路。终于拣了个僻静处，方知是沈渊与凌亦珩刚说了句兄妹的话，那侍女突然跑进来，吃惊道原来姑娘与三皇子早就相识。

　　“然后就成了这样，谁能想到，他竟是……”绯月徒有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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