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风言风语
没过几日，韩家家主就发觉了自家铸造炉的问题，往日十件兵器会有一件不成都是少见，如今不知怎的，铸十件兵器能成一件都是不易。这件事情让韩家上上下下全都慌了神，家主更是一夜之间愁白了不少头发。
殊不知，这整件事情都在山神大人的意料之中。
“大人，韩家的人一个个急的围着炉子团团转，还在不停的尝试，可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许久不见得小桃桃规规矩矩的飘在空中说道，这些日子欧子夜没有上山采精石，所以山神大人就安排他到韩府中看大戏，还挺有趣的呢。
“那韩家大小姐呢？”莫闲子一边擦拭着案上的兵器一边幽幽的问道。
桃桃想了想道：“韩家大小姐好像对铸造之术知之甚少，她这几日都在烦那两家上门提亲的事情呢。”
“哦，这都几日了，韩家还没有给那两家回复吗？”莫闲子颇有兴致的问道，手上的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擦拭的不是冷冰冰的兵器，而是他心爱的小玩意儿。
“没呢！”桃桃觉得好笑的说道：“那韩家大小姐可是有趣的很，她娘亲问她钟意哪家的公子，她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答应，就差直接拿刀出去砍人了。她娘见拗不过她，就没敢再提这事儿，可那两家他们好像也不敢轻易回复，就一直拖拖拉拉，拖到今日了。”
“韩家家主没表态吗？”莫闲子问。
桃桃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表什么态？他整天待在铸造炉旁着急上火了，哪有闲功夫管这些事儿...”
莫闲子没眼看他的瞥了他一眼，说道：“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韩府，有什么动静记得回复我。”
桃桃乖巧的点了点头，没着急走，而是凑到了山神大人身边，好奇的问道：“大人，您如果想帮他，为什么不直接在炉子里施法，让他一跃成为冶城最出色的铸造大师，到那时候，谁又能逼迫得了他呢？”
莫闲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一柄精致的铁剑举到桃桃眼前，说道：“你觉得这柄剑如何？”
桃桃认真的看了看，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的兵器，但也十分不错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大家没有了我的法力加持，他们铸出来的东西，又有几斤几两呢？”莫闲反问道。
桃桃瞪大眼睛道：“对啊！跟他的技术相比，那些人的兵器跟破铜烂铁似的，如果再加上您的法力加持，那他妥妥是冶城第一啊！”桃桃欢喜的说着，却见山神大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不需要我的法力加持。”莫闲子神色温柔的说道，“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最有毅力的铸造大师。他不需要那些随时可能会化为乌有的帮助，他靠自己的实力，也能够登上冶城第一！”
桃桃似懂非懂的抓了抓脑袋，有些吃醋的说道：“大人还真是相信他呢！”
莫闲轻笑，这小家伙别的不行，吃醋撒娇倒是在行，“那是，你要是再聪明一点，我也这么相信你！”
小桃桃撇撇嘴，自觉无趣的从山神大人身边飞走了，他还有任务在身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桃桃总觉得山神大人以人的身份生活在这个地方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脾气变好了不说，还会种菜下厨，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温柔，对，就是温柔的感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肯定是人间的食物有毒，一定是！
桃桃这般想着，一摇一摆的往韩府飞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如莫闲子预料的一般，韩家家主因担忧自家的祖业不稳，全面封锁消息的同时，极力促进家中适龄儿女与其他几大家的联姻，其中自然包括韩家的大小姐，韩梦云。
这件事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可最终韩家的二小姐嫁给了陈家的小公子，而韩家的大少爷娶了王家的三小姐，如此一来也算是给足了王陈两家的面子，但韩家的大小姐依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有所不同的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韩梦云再没有来莫记铸造铺找过欧子夜，韩家就好像是忘记了他这个人一样，再没找过他一丝麻烦。
更令莫闲子佩服的是，韩梦云全权接手了韩家的生意，在她的手中，韩家铸造的兵器从一百到五百两不等的价格，直接飞涨到起步一千两，更有甚者，一柄利剑可卖到三五千两，这在各大家中前所未有，直接解决了韩家的危机。
“大人大人，你是没有看见，就那一把破剑就卖到了三千五百两，好几口大箱子才把银子装下，太黑了。”桃桃吐槽到。
“黑吗？我倒觉得挺厉害的。”莫闲子悠哉的说道。
桃桃不以为然道：“她那哪是厉害啊，分明就是奸商！”
莫闲子道：“她韩梦云好歹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这么说也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人，如今韩家的铸造炉大打折扣，即便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机，她也必须绞尽脑汁，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可大人不是说，她韩家的福报已快耗尽，她如此大肆敛财就不会有影响吗？”桃桃费解道。
“怎么会没有影响呢？”莫闲子眉毛挑了挑道：“每个人命中的财，运，都是由定数的，她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都会为自己的命运带来影响，只怕她如今敛的越来，将来就活得越苦。”
桃桃放心道：“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跟她有仇似的。”莫闲子道。
“难道不是吗？”桃桃一脸真诚的说道：“她若不是惹您不高兴了，您至于亲自去韩家跑一趟吗？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把他们炉子里的火掐灭，让他们一把兵器都造不出来，看他们还拿什么欺负人！”桃桃义愤填膺的说着，还不停的挥舞着他小小的触角，似要打人的模样。
莫闲子眉头皱到一处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啊，我作为一方山神，福要施，报要偿，他们韩家气数将尽，理应如此，而不是我随心所欲，可以妄加制裁的。”
“啊...”桃桃看了看山神大人越发阴沉的脸色，自觉说错话惹大人不悦了，一边慢悠悠的往外飘，一边小心翼翼的认着错：“桃桃说错话了，桃桃还小，桃桃不懂事，一会儿欧公子就出来了，桃桃就不打扰大人准备午膳了，桃桃回去站岗了...”
说完，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日子似乎就这样恢复了平淡，欧子夜依然坚持不懈的铸造着兵器，而莫闲也依然陪在他的身边，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
突然有一日，有人登门拜访邀请欧子夜前去参加城中举办的兵器交流会，说是城中大大小小所有的铸造世家都是前往，是难得一见的交流盛会啊。
可一听是由韩家举办的，莫闲就一口拒绝了，这韩家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决不能让欧子夜羊入虎口。
之后，接二连三有人登门邀请，可一一都被莫闲拒之门外，紧接着，城中就传出了异样的声音。
“我告诉你啊，莫记铸造铺的那个欧大师，他是那个！”
“什么啊？你说清楚。”
“就是那个，他...他喜欢男人！”
“哈？不会吧，你听谁说的？欧公子长得仪表堂堂，怎么会，怎么会是那啥...”
“怎么不会，你看他家铺子起的名儿就知道，莫！谁家会用别人的姓氏挂在自己家铺子里。”
“是啊，我记得他们家的掌柜是姓莫，难不成那铺子是他的？”
“得了吧，那铺子是欧子夜自己买的，而那个姓莫的是后来的，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你是说，他们俩？”
“可不就是，他们俩在冶城待了也有七八年了，也没见谁身边有个姑娘，你说这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有这样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想当初爱慕欧公子的大家闺秀可是不少吧，这莫记的门槛都快被她们踩烂了，后来不都被那个掌柜的给赶出来了嘛。就连貌美如花的韩大小姐，也没能讨到一个笑脸，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可是，就算这欧子夜有别的爱好，可这姓莫的掌柜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长得平平无奇其貌不扬的，我见过他好几次了，至今都没记住他长什么样儿..”
“说不定人有其他方面的特长呢，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哈哈哈....”
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在众人的嬉笑声中传到了欧子夜的耳中，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比寒冬腊月刺骨的冷风更让人感觉冰冷。
‘这些话，他是不是早就听到了，所以才不让他出门的？’欧子夜暗自神伤的想着，他不知道莫闲听见这些话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厌恶，会不会...恶心？
欧子夜情绪低落的回到了铺子，他是从后院偷偷溜出来的，所以当莫闲看见他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脸色蓦的一白，随即恢复如初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出门的？”
“刚刚，嘴馋了，出去买了一些栗子糕，要吃吗？还是热的。”欧子夜说着，拎起手中的点心在莫闲面前晃了晃，随后道，“我回铸造房了，午饭...就不用叫我了，我吃了好多点心，什么都吃不下了。”
说完，欧子夜逃也似的跑进了铸造房。
莫闲肉有所思的看着欧子夜略显慌乱的背影，终是一句话也没话说。
原来，他是这般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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