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救了个什么玩意儿
‘阿泽，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可怎么办啊~~~’
又是那个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他在哭，哭什么呢？
‘对不起阿泽，我不是有意骗你出去玩儿的，我就是见你练功练的太辛苦了，所以...所以我才骗你说你爹爹同意我们出去玩儿的，我真不是有意害你挨打的~~~’
那声音听起来真的是又可爱又可怜，哪怕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人儿。
‘阿泽，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往后就没有人陪我练功习字了~’
‘阿泽？阿泽是我吗？’方泽清不禁在心里问道，可直觉告诉他，那小人儿口中的阿泽就是他。
‘阿泽，你的身手真的是越来越好了！’那人的声音突然有了一些变化，似乎...似乎长大了不少，原本稚嫩的音色多了几分少年的清朗之音。
‘阿泽，我们一起去参加青山试炼吧！各凭本事，全力以赴，你可不能对我手下留情啊！’
‘青山试炼？’方泽清南喃喃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熟悉，而那少年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期待的模样，想来应该是一场十分重要的比试吧！
‘阿泽，你坚持住，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去他的什么家主，族长，这些统统都比不上你的性命，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啊！’少年的语气中满是担忧的说道，他真的很在意这个名叫阿泽的人。
‘虽然这条手臂不能像之前那么灵巧方便，但好在还能用，外形也看不出来差异，只是你的脸...’
‘我不是说它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一两条疤不算什么大事，如果你想，我可以...’
‘你...不想治好它吗？’少年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失落的样子，想来是被人给拒绝了。
‘可是，为何啊？他明明那么好，他明明那么关心他！’方泽清不禁这么想道。
‘阿泽，娘亲...帮我物色了一户人家的姑娘，说我是时候该成婚了。’
‘娘亲说那女子不仅花容月貌，还十分温柔乖巧，最是适合在家中相夫教子，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少年问的小心翼翼，似乎很在意阿泽的想法。
‘阿泽，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你可替我开心？’少年醉醺醺的问道，听不出开心与否。
‘没关系，反正他们是开心的，特别开心....’少年吃吃的笑着，可这笑声丝毫不能给人带来愉悦，反而让人觉得很心酸，很难过。
‘阿泽看见了吗？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啊！’男子的嗓音变得越发深沉，想是时光流逝，当初那个明媚阳光的少年已经不再年轻，声音越发富有磁性之时，语调竟也变得夸张了不少。
‘阿泽，你看看他，多出色，多优秀的孩子啊，这么好的孩子我都怀疑他不是我生出来的，你觉不觉得？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笑的开怀肆意，任谁听了都知道他定是在说笑。
‘阿泽，你说我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啊？’男子幽幽道，语气低沉又伤感，似乎在极力隐藏心底的悲伤。
‘看看那些哭成一片的人，你觉得他们当中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人是虚情假意？’
‘不过真也好，假也罢，至少他们一个个都哭的那么伤心，不像我，竟然在自己父亲的丧礼上...都哭不出来。’
‘你说，他会不会怪我啊？’男子轻声问道，只可惜没有人回复他的问题，他只能自言自语道，‘怪就怪吧，反正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差到哪儿去呢？’
方泽清突然疼痛难忍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滴的苏醒，揪着他一颗心，狠狠的刺痛。
‘阿泽，你看见了吗？他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了，我好像...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我就这么一个人，守着一座空空如也的大宅，你知道...那种静的出奇的感觉吗？’
“别说了~别说了~”方泽清痛苦不堪的摇着头道，他的心口很疼，头也疼，疼的要命，疼的彻骨。
‘阿泽~~阿泽~~’
‘你是谁？你是谁？’男子还在不停的唤道，方泽清直感觉头痛欲裂，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阿泽你怎么了？阿泽你快醒醒啊！”方晋候焦急的唤着。
只见‘方晋庭’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上也密密麻麻布满了汗渍，整个人似乎陷入无边痛苦当中。
方晋候越发紧张的唤道：“方泽清！方泽清！”
“桃桃，他这又是怎么了？”方晋候不得不再次询问小桃桃。
桃桃道：“看他这幅状态，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最后的挣扎。”
方晋候心头一紧，结巴道：“能...能帮他吗？能帮他吗？”
桃桃摇了摇小脑袋道：“帮不了，谁知道那食腐藤会用什么手段来迷惑他，这件事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方晋候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他愣愣的盯着‘方晋庭’看了许久，原本担忧害怕的眼神，逐渐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竟突然朝着他破口大骂。
“方泽清你这个混蛋，怂包！你有本事养出这么个东西来，你倒是醒过来啊！你现在在这儿装的什么高风亮节，身不由已。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窝囊废！”
“说难听点，你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方晋候怒不可遏的骂道，恨不得用天底下最难听的话来骂他都不为过。
“我们之间的烂账还没有算清楚，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吗？不会！我告诉你不会！”
“你方泽清欠我的，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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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跑到天涯还是海角，我方晋候都一定会将你抓回来，哪怕变成鬼，我也要把你的魂儿给勾回来，你听见了吗？方泽清！方泽清！！！”
方晋候如厉鬼般嘶吼着，咆哮着，他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在那个有着方晋庭面容的阿泽身上。
他恨他吗？
恨的！
可他却又是真的不愿看到他死去，看到他灰飞烟灭。
何其矛盾，何其悲凉啊~
突然，‘方晋庭’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痛苦之色全然散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双眼紧闭，面色安详。
方晋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又胆怯的看着那个如熟睡般的人，小心试探道：“阿...阿泽？”
那人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众人皆是一阵紧张，就连赤凌仙君也颇为好奇的看了过去。
终于，那人缓缓睁开眼眸，眼神清澈，毫不波澜，似乎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他是...他是...
“我回来了，阿晋！”那人冲着方晋候温柔一笑，眉眼中尽显暖暖的善意，与方泽清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你...”方晋候迷茫了，那样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又熟悉又陌生，方晋候一时真的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人是谁了。
“你现在是谁？”穆阳大声问道，连方晋候都分不清的人，穆阳自然更分不清了。
‘方晋庭’冲他邪魅一笑道：“你希望是谁？”
穆阳立马反应道：“果然是你，方泽清！”
方泽清道：“不然呢？区区一个食腐藤还想吞了我，简直不自量力！”
穆阳眼神微变道：“所以你费尽周折，就是为了给自己换一身新皮囊？”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方泽清轻笑着，眼神扫过已然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道：“看见了吗？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千里冰封，万物枯竭，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象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泽清期盼这一日的到来期盼很久了。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知道他们神鸟一族的族人所生存的地方名唤梵乡谷，这里是一个四季如春与世隔绝之地。
生活在这里的，只有他们神鸟一族的各个分支，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有其他人。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听族中的长辈偷偷的说，说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算什么，人间才是真正称得上乐土之地。
在那里，生活着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与他们相比，他们神鸟族人简直是如天神般的存在，只可惜这样的地方却容不下他们的存在。
“为什么啊？为什么人间容不下我们？”小方泽清费解的问道。
方泽清的父亲回答他道：“哪里是人间容不下我们，分明是天上那些虚伪至极的神仙容不下我们，我们原本可以在人间肆意逍遥的生活，可如今却只能被圈禁在此地，哪儿也去不了！”
“圈禁？什么是圈禁啊？”小方泽清天真的问道。
父亲道：“圈禁就是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活着，活的不如猪狗，活的苟延残喘！”
小方泽清显然感受到了父亲的不悦，小心翼翼道：“可阿泽觉得这里很好啊，有好看的小花，还有五彩斑斓的小鸟，这里多美啊~~~”
“蠢货！”父亲大吼一声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一些虚假之物就把你哄得团团转，你知道什么叫美吗？肆意逍遥，无拘无束，所有人见到你都毕恭毕敬，那才有尊严，那才是真的美！”
父亲激动过后，便是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喃喃道：“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反正无论你爬的多高走的多远，我们神鸟一族的族人也不可能离得了脚下这片土地！走不了...走不了啊~~~”
小方泽清似懂非懂的问道：“娘亲说爹爹之前悄悄去过人间的，怎么会走不了呢？”
父亲盯着小方泽清道：“是，人间我们去得，很多人都偷偷去到过人间，可那又怎样？去得留不得！你知道长时间离开梵乡谷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
小方泽清困惑的摇了摇头。
“会原形毕露的！”父亲眉头紧皱的说道，“都是那些该是的神仙，他们赐予我们神格的同时，也在我们的身上下了禁制，让我们世世代代都离不开此地，一旦离开，体力的力量便会慢慢流失，若不及时返回，我们就会在外面现出原型。”
“你知道在人间现出原型意味着什么吗？”父亲越发凶狠的说道，“那意味着你是异类，是不容于世的存在，任何人看见你都能砍上你一刀，剥去你一块皮，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只因为你跟他们不同！”
小方泽清害怕的捂住耳朵道：“太吓人了，阿泽不去人间，阿泽不去人间！”
“把手放下来！”父亲越发恼怒道，“窝囊废，胆小鬼，你可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这般胆小懦弱！”
小方泽清害怕的放下两只小手道：“人间好恐怖，阿泽不要去人间，爹爹也不要去，我们就待在梵乡谷，我们就待在梵乡谷不好吗？”
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小方泽清一脚，就这么将小小的他踢倒在地。
“人间是强者的天地，懦弱无能者才会当一辈子缩头乌龟！”父亲恶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便拂袖而去。
那是方泽清对人间最初的印象，或者说那也是方泽清对人间最初的执着。
多年后，但他也踏上人间的土地之时，他终于明白了父亲那话的意思。不过是一群弱小至极的凡人，可他们却可以生活在如此一望无际的天际间，不受束缚，不受限制。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比他们多太多，谁会不心动，谁会不渴望。
可方泽清的身体却真真切切的告诉他，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哪怕他的修为比族中大多数人都高许多，但他还是不能长久的留在人间。
真的是，可笑又无奈！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在人间的一座山上发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洞口有一个很强很强的结界，结界上还隐隐透着仙气。
开始方泽清还想着，这或许是天上的某位神仙在此地修炼闭关。
可就在他打算离开之际，洞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召唤他，并且告诉他神鸟族不过是天界拿来诓骗他们的借口，人间才应该是他们的家园。
方泽清恍然大悟，原来神鸟一族的由来还有着这样的秘密，什么神格神力，统统不过是天界对他们妖族的掌控与禁制。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方泽清才真正明白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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