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背井离乡
刚开始，日子过的很辛苦。
我住在当地破旧的招待所里，每天不是吃方便面就是干面包，我想，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吃下去，孩子还能在吗？我在超市里当收银员，起早摸黑，三班倒，长此以往对孩子总是不利的吧？我是真的是用尽一切手段在折磨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是那么刻意，是打着为生活所迫的旗号，但潜意识里清楚的知道，我是不想要那块肉的。然而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孩子始终都在，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胎死腹中。
冬天很快来了，招待所里的空调坏了，打不出暖气，我裹着被子冷的瑟瑟发抖，一夜之后，开始流鼻涕。
孕妇是很忌讳感冒的，那一天清晨，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机会终于来了，我却并没有想象中高兴，而是呆呆地坐在床沿，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我想，这一次，孩子或许是真的保不住了……
谁知道等我收了工去医院，医生却告诉我感冒并不严重，当心就好。安全起见，还给我开了一些温和的药剂。
我像一抹游魂一样走出医务室，站在医院的大厅看人来人往，有年迈的老人，有出了事故被推进急诊室的病人，还有从我身旁走过的一对夫妻，男的小心翼翼的扶着身怀六甲的妻子，那一瞬间，心被狠狠的刺痛了，有一种尊严扫地的感觉，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做掉。
我约了人&*流手术。
可到那一天来临，我甚至没能在等候区呆足十分钟。
我看到在我之前进去的一个女人，她瘦的背都有些驼了，脸色泛黄，表情麻木。我告诉自己没什么，现在医学昌明，手段先进，她和她的孩子一定不会感到痛苦。
随后我坐在那里打开手机上网，百度‘堕&*胎’两个字，竟搜索到了9千万条相关内容。
有反对堕&*胎的宗教内容，也有讲解人流过程的科普知识，我本意是求个心安，好让自己没那么紧张，结果却越看越心惊。
其中有一则故事说的是一个妇科女医生，在一次手术过程中，用钳子夹碎胚胎的时候，胎儿由于太过疼痛，本能的伸出一只小手来握住钳子。
故事下面还附有一张配图，看到图片里的那只小手时，我哭个不停。
我不知道故事的真实性，但我和其他女人一样，一边想要坚强，一边又软弱着。
我想，这样一个小小孩，在我的身体里，已经陪伴了我那么长时间，不吵不闹，不给我带来任何麻烦。其他孕妇害喜时都吐得厉害，或者引发身体各种不适症状，我全都没有。我仍然和从前一样，步履轻快。只是偶尔有些无可避免的腰酸。我的小小孩那么乖，我怎么能把他杀掉？我怎么下得了手？
我痛苦的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留下来。
后来是杨漱找到了我，他在我身旁的位置默默的坐下，一言不发，直到我哭够了转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满是惊惶和诧异。
他低声道：“别怕。”
我还是吓得脸色苍白，倏地站起身要走，他却一把拉住我道：“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真的，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我啜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傅颖派来接近我的？”
杨漱很明显的怔了一下，旋即解释道：“没错，我不想骗你，是傅颖和我说好的，让我想尽一切办法要你喜欢上我，这样她就能趁虚而入。我也承认自己有私心，大家都拿我和谢殊凡比较，别人都以为我赢了，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弃了医学系的保送名额，学校优先考虑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我不甘心输给他，在这点上，我和傅颖一样，所以我一时冲动答应了她。但我认识你之后，深深，我是真心的。”
“真心？”我苦笑道，“我不关心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只关心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既然你能找到我，那别人也一样可以找到我。说吧，要拿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没有钱了，人流的钱都不够。”
杨漱道：“你离开清远之后我一直在找你，我想你可能会去大城市，但是茫茫人海，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直到我从系统里查到你的就医纪录。”
我恍然大悟，惊悚的望着他。
他说：“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知道你在这里检查过，我就申请到这里来实习了。”
我戒备的望着他：“可这里只是一个小城镇，你放着大好的医院不去实习，到这里来？真是屈就了。”
他还是老样子，不理会我的嘲讽，淡然道：“没什么屈就不屈就的，做医生，面对的病人都是一样的，没有高级不高级之分，只是这里的医疗卫生条件确实比大城市落后。你……你在这里还住的惯吗？”
我没有回话，护士在这个时候出来喊我的名字：林深深。
我浑身一抖，几欲昏厥。
杨漱扶住了我道：“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勉强。”
“可我没有能力把他生下来，杨漱。”我虚弱道，“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别提再多一个孩子了，更何况这孩子……这孩子……他来的不是时候，他……”我欲言又止。
杨漱道：“我晓得，孩子是谢殊凡的，他人呢，你找他商量过没有？”
我摇头：“找不到他，失踪了一样，对了，你和他不是一个学校的吗，你见过他没有？”
杨漱一脸狐疑道：“说来也怪，自从你们家出事后，谢殊凡也不见了，听说他很久没来上课，缺课太多被学校开除学籍了。我要不是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到，我也不晓得。”
“大概是躲着我吧。”我耸耸肩，“你看，这孩子没有人想要，谢殊凡为了躲我连学校都不去了，最有可能的是他父亲安排他出国去了。”
杨漱长长‘哦’了一声道：“这倒是，我也听说过他要留学的传闻。”
说完，他怜悯的望着我道：“深深，你瘦了。你这样要出事。”
然后他问也不问我，回头对那个护士说：“她是我朋友，你先叫下一个吧。”
护士漠然的‘哦’了一声，叫了下一号，走进手术室之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你多娇贵的一个人啊，吃小笼包只吃里面的蟹粉汤膏，皮肉都不吃，现在的日子，你能过得惯吗？”杨漱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含着泪道：“过不惯也要过啊，只有高中文凭，就随便找了个差事做呗。本来想把孩子做掉重新做人，连这个计划都被你破坏了。”
杨漱沉吟半晌道：“看起来是我替你做了决定，可就算我今天不拦住你，你真的会做吗？”
我无语凝噎，他拉起我的手，含情脉脉道：“别死撑了，如果撑不住，就到我的身边来。”
我突然觉得好笑：“怎么来？带着拖油瓶来？你一个公务员家庭，前途无量的青年实习医生，和我一个单亲妈妈，这组合太有创意了吧！”
他道：“我不介意啊，喜欢什么人是我的自由，谁也管不着。但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就当是普通的朋友，我关心一个朋友也不行吗？”
我哼声道：“要作我的朋友，先过了信任危机再说。”
话毕，我拿着医疗卡匆匆走出了医院。
惴惴不安的过了一个星期，每天上班都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在确定了杨漱果真没有出卖我的行踪之后，我才正式和他恢复了友好邦交。
杨漱豪迈的借了我一点钱，我终于搬出了限量提供热水的招待所。
然后在一个雨后出彩虹的日子里，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https://www.23hh.com/book/40/40040/2110682.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