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亲近
愹暄心里懊悔一阵胜过一阵。
原来哥哥不是不关心稚如，只是相比自己而言，这种关怀来得更隐秘委婉一些，。
停滞不前的是自己，一直还以为哥哥仍像小时候那样不喜欢稚如。她怎么就忘了，五妹妹每回借自己的手送给哥哥的东西，哥哥从来就没有退还过啊！她和稚如的针法，一眼就能瞧出不同来的。
对于稚如，哥哥不过是嘴硬，心里还是很关切的吧。
不过从来，人心都是偏的罢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愹暄注意到了“玉树琼枝”、“晗二爷”这样的字眼。
晗二爷就是指二房歭伯父的二儿子傅永晗，玉树琼枝是他在外院的住处。
歭伯父是二祖父的独子，膝下又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对他们的管教都很严。但到底晗二哥是小的，相比而言就管的松些。晗二哥又生性倦怠，有些事自然就沾染的早些。他身边最受器重的那个碧霞，好像就已经是收了房的，所以大家都叫她姐姐。只是这件事，歭伯母并不知道，这也是碧霞不敢把冬青这件事捅到歭伯母面前的原因。
难怪冬青敢去招惹，晗二哥在家里可是出了名的长情。
这个晗二哥也真是的，好歹冬青是自家妹妹的大丫鬟，他这么做让人知道了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看来真叫稚如猜对了。
想至此愹暄道：“琦玉，你等会儿去告诉碧霞，冬青的事，只要玉树琼枝没人走漏风声，咱们三房也就认下这桩关于咱们晖二爷的事了。”
琦玉高兴的应了。
如果传出晗二爷的事，那他们玉树琼枝的人就要倒大霉。可换做承延轩，那便是二爷严于律己的好名声。
何乐而不为？
到了晌午未时，愹晞只觉得又困又饿，连握笔的手都有些发软。
愹晞抬头望向窗外，想歇歇眼睛，却看到一抹一闪而过的人影。愹晞在心里暗嘲，莫不是太饿太困，所以连视觉都出了偏差，都有幻觉了！
门口突然发出了响动。
袁婆子立刻抬头，“谁在外面？”声音中暗含着警惕。
没有人回答，门却被人开了一条缝，愹晞明显的感到有冷气从隔断的帘子下窜进来。
袁婆子正要出去看，一个小厮打扮的俊哥儿却已经钻了进来。
愹晞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小五！你怎么来了？”
进来的正是五少爷傅永昀。
永昀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看我这身好不好看？”
傅永昀说自己只比愹晞小了不到三个月，不算小，所以私下里一直不肯叫她姐姐。
愹晞似乎也没计较过，可这次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胡闹！你不睡午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何况是内院！平时的规矩都去哪儿了？你这样要是让娘知道，看不让你领家法！”
永昀大大咧咧的从外间搬了把椅子进来坐着，冲着袁婆子笑道：“姑姑让我跟五姐说说话！”也就是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是觉得喊愹晞的闺名乳名都不太好，才不情不愿的喊一声“五姐”。
袁婆子知道愹晞又困又饿，何况自己本也没打算太怎么为难她，就硬声道：“姑娘自己写着吧，老婆子累了，在外面睡会儿觉。”
愹晞却觉得大约是早上一番谈话的作用，知道她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笑着回答：“您去睡吧，我有事儿叫您！”
永昀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能把袁婆子请出去，见愹晞两人和和气气的说话，心里十分惊讶。待袁婆子出去了，永昀凑在愹晞耳边问她：“你是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愹晞眨眼道：“就是今天。”
永昀撇嘴道：“我不信，冰块儿一样的人，母亲都拿她没办法……”
愹晞觉得永昀对袁婆子“冰块儿一样”的形容很形象，脸上高兴得像开了花：“可我是傅永晞！”
两姐弟对望着就笑出声来。
永昀突然从怀里艰难的掏出一张拿油纸包的东西，愹晞顿时觉得身边飘着一股粉面的香味。永昀把纸一点点剥开，里面是三张叠在一块儿的薄饼。
永昀把手支到愹晞面前：“面里头打了鸡蛋的，我拖榕官的娘做的，你快些吃了！”
愹晞这才想起他刚进门时身上圆圆的，可笑她还以为他是穿的衣服太厚。愹晞从他手中接过饼子，却并没有急着吃，而是问他：“娘是不是有事在忙，二哥也不在府里吧？”
永昀像是泄气了一般坐在椅子上：“怎么你又猜中了？”
愹晞秀眉一挑笑道：“否则你怎么会过来？二哥在府，那还不把你看得死死的，娘若没事，你偷跑进来让她知道了，咱们都会受罚。你什么时候会干这种让我受罚的事了？”
话一出口，愹晞却暗自后悔起来，这话怎么听都有一股娇嗔的意味在里面。
永昀却似乎并没想那么多，不过愹晞的话让他听了很舒服，“算你聪明！不过好奇怪，二哥是被杨总兵派来的人叫走的，母亲见的是杨太太。”
没事儿怎么都牵扯上了杨家？
一股异样的感觉就从心底里默默地窜了上来，愹晞皱眉道：“杨总兵没去榆林卫做总指挥吗？你说的是哪个杨太太？”
杨总兵给自己的太太请了正五品的诰命，所以不会是总兵夫人。
永昀忽然惊呼一声：“你快把饼子吃了呀！就要冷了！”
愹晞吓了一跳：“你叫什么，当心把别人引来了！我问你话呢，你别打岔！”
永昀一副不甘愿的样子：“还不是你，大冷天的，饿了这么长时间，却只知道拉着我说话。早知道你不饿，我就不巴巴给你拿东西过来了！”
愹晞瞪了他一眼：“你也可以让别人把东西送过来的。怪我做什么？”
不是觉得你一人无聊，想来陪你说话解闷么？话到口边，永昀却突然觉得自己自相矛盾，说引着自己说话的是愹晞，又说是自己想来跟她说话，还不被愹晞笑话？永昀连忙改了口：“你快吃，我说给你听就行了！”
见愹晞拿起饼子开始动嘴，永昀这才道：“母亲见得就是总兵的弟妹杨太太，杨总兵的夫人还在长安呢，杨大人的族弟在咱们蒲城衙门里做县丞。至于杨总兵嘛，他要在长安城里坐镇西安府啊，何况有朝廷派来的主将，当然轮不到他指挥了！”
“那他怎么会在蒲城衙门？”愹晞意识到了问题的出入。
永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两天杨总兵带了三万余从四川府来的人和几万石粮食，亲自送去了银州关，说是增援。”
连援兵、军粮都亲自送，而且一次都是万人、万石，可见这持续了近一年的仗很是艰难。
而他们跟杨家并不熟，甚至有些疏远，因为杨家是走了何家的路子才做到如今的，与他们傅家这种根深蒂固的世家不同。
可杨太太居然大中午的来拜访母亲，杨总兵还亲自叫了二哥去。
愹晞又问：“除了二哥，还叫了谁？”
永昀道：“还有步大伯父。”
傅洪步是全家止子辈的老大，在老家代父亲管理族中大小事务，也被叫了去！
仿佛是心中的猜测得到肯定，愹晞心里突然漏跳了一拍，会不会是爹爹出事了！否则怎么杨总兵见了步大伯父和二哥不够，还要自己的族弟妹来见娘亲！杨太太该不会是知道娘亲身体不好怕她经受不住来宽慰她的吧！
愹晞突然觉得手足无措，暗恨这时候通讯技术不够发达，要是有个电话该多好，也不至于如今自己在这里瞎猜测，只能弄得自己心里慌。
永昀见愹晞突然不吃了，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眼中更有掩饰不住的慌张，急忙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愹晞却怕是自己猜错了，反而带着永昀跟着自己白白担心，只好强笑道：“没有……”
永昀却“哗”的一下站起来：“你胡说，你眼睛往哪里一瞟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眉头一皱我就知道你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还看不出来你心里藏着事儿？别打量着糊弄我，我哪就那样好骗了？你不说，我自己去问二哥或者母亲！”
去问也好，看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好”就毫无征兆的从愹晞嘴里蹦了出来。
永昀却以为她有意瞒着自己，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失望，赌气道：“好好好！去就去，最好再让母亲知道我还私下跑到内院来了，让我去跪佛堂最好！”
一提“佛堂”让愹晞想起来蒋氏今早突然早起，又要带他们去给傅洪武上平安香求他在战场安泰的事来，愹晞的脸色更白了。
永昀根本不知道愹晞心里在想什么，只见她脸色雪白，连肩膀都有些轻轻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心里更加忐忑，只好央求她：“你快告诉我，看你这样，我哪里静得下心！”
愹晞轻声问他：“今天中午娘带你们上香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永昀心中更加奇怪了，可又不知道愹晞要做什么，只好回答她：“也没什么，就是要我们遵守家规，别做让她闹心的事儿，也不要让父亲在外面替家里操心。”
愹晞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有没有提到别的？”
(https://www.23hh.com/book/40/40055/2112605.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