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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交易的筹码(上)

  “宇风哥,我们结婚吧。”夏小优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

  “小优?”方宇风察觉出异样来了。小优昨天气冲冲地拿着那张支票出去,被那个男人带走,一夜未归。一大早起来就看见她蜷缩在沙发上,睁着大眼一夜没睡的样子。

  “小优,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方宇风担忧地询问。最近来好久都没再看她半夜惊醒。以为她没事了。难道又犯了?

  夏小优轻轻地摇头,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是一场比恶梦还可怕的现实,想逃也逃不掉的现实。什么都不用追问了,他已经给了她最深的伤害。

  “宇风哥,我们结婚吧。”夏小优喃喃。

  方宇风一阵惊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今天的小优很反常,眼睛里像住进了一个大黑洞,变得毫无生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优没有问清楚吗?还是他的猜测错了?韩相殷跟那些事有关?应该不会……他当时真的应该赶快制止的,那种情况下她也很难冷静吧。

  “连宇风哥也不要小优了,也嫌弃小优了吗?”夏小优仍旧看着天花板,喃喃低语。

  那里白得刺眼。妈妈常常一动不动地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她在想着什么呢?是死去的爸爸还是早夭的弟弟?那个未曾蒙面的弟弟,已经准备好了名字,还来不及用的弟弟夏豪呢?爸爸妈妈一直盼望着有一个儿子,整年整年的放她在外婆家里,如果弟弟还在的话,一定比她强多了。一定很乖、很听话、很优秀,不会让爸爸妈妈生气、失望……

  “不是的,只要小优开心,宇风哥什么都愿意做。”方宇风搂过身旁的人,轻轻安慰。他不好的预感真的灵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小优又露出这样了无生气绝望了的眼神?

  十年前,救下险些被混混们羞辱的女孩,收留被赶出家门的她,在遭受了众人指责,亲眼目睹父亲的死亡过程,在惊吓中昏厥,醒来便是这样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了无生趣的样子,整日整夜的坐着发呆,好不容易回了魂却丢失部分记忆,几乎每夜都会从不明的恶梦中惊醒,睁着眼睛到天亮,长时间的无法入睡,安眠药也不起作用,却坚持着每天去照顾病床上从不给予好脸色,冷漠的母亲,到处做着兼职工支付着高昂的住院费用……

  他怜惜她,心疼着,他们相互依赖着一起走过了漫长的十年,看着她渐渐摆脱噩梦,他由衷的喜悦。如今,是什么事让她又陷入了这样的绝望中?

  “那我们结婚好不好?”她像要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

  “小优,到底发生……”方宇风无意中看到她脖子上的一块块青紫,停住了追问。眼中透出多年不曾出现的冷冽。

  该死的韩相殷!你就这么对待小优吗?原以为你多少会珍惜的,看来,我错看你了……既然不知珍惜,便不会让你得到,无论如何,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好。我们的小优这么能干,谁要是娶到了就有福气了。我真是太有福气了。”方宇风瞬间敛去冷冽的气息,兴高采烈地说。

  “真的吗?宇风哥不嫌弃小优,宇风哥不会丢下小优的,对不对?”夏小优期盼地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屏住呼吸。

  “对。宇风哥最喜欢我们家小优了,一点也不会嫌弃小优的。我们结婚吧?”方宇风微笑地看着她,真诚地说着。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此时,她太脆弱了,一碰就会碎似的,他绝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她,他必须保护她。

  “嗯。”她点点头,轻轻请求,“我们离开这里吧,宇风哥。”

  “好。”他轻轻地回答。

  泪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梦醒了,闭上天真的眼,心碎成了千片万片……

  静静划过长夜留下一片荒芜的沙漠

  点一盏灯在海上轻轻飘过,

  多雨的季节谁带着谁的忧伤寂寞

  一遍一遍轻轻低唱

  翻不过那山会有谁聆听

  那声哭泣

  在远方扬起的汽笛惊醒鱼对海的深情

  淹没了对你的思念。

  一次一次切割不同的画面

  错过了,从此两个人

  可以一个人过,

  错过了,生命中匆匆的过客

  闪烁街景霓虹的夜

  万家灯火有多少盏

  守候爱情的誓言不会熄灭

  如果可以重新许愿一偿夙愿

  愿流星带走无情的黑夜

  造一个梦重新来过

  不会哭只会笑

  像一个微笑的天使

  晴天雨天还是阴天不去管明天

  只要你开心地大笑

  像一个微笑的天使

  遗忘永幻的时光轮回

  在曙光乍现彻底消失不见

  ……

  被子不知何时被冷落一旁,少了覆盖之物,身体渐渐感到一股凉意,眼睫动了动,韩相殷醒了。想起自己的疯狂行为,心有歉疚,想要安慰她一番,无论如何他的行为都太过激了。一伸手却扑了个空。猛然睁开眼——

  走了?一大清早,天还未亮,身旁早没了温度。又回到那个男人的怀里了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的怀抱,怎么才能在你心上装一把锁呢?才能不让你这么轻易的离开。

  他们之间竟然变成了这样,就这样结束了吧?一场发泄之后,交付了身心,他那么多年的等待和坚持,她一直都不懂吧,毫不留恋地走了,却轻易地掏空了他的心。

  夏小优,你恨我了吗?那样地对待你。恨吧,不要什么都没留下,用力的恨吧,这样就有了纠纠缠缠的理由了……

  坐起身,身体一阵疲乏,原来身体的放纵竟是这样的苦涩。

  可我还是想拴住你,即使要不折手段也想得到!决不会让你这么走出我的生命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恨吗?只要这样就够了……

  韩相殷狼狈的起身,不经意间看到床单上洒落的点点暗红,愣住了。这些是?血迹。她受伤了?不对,隐约记起那阻挡的障碍,是,落红?这么说,昨天那些是他们的初次?他还以为她已经,这么说她并没有和方宇风……天,都怪他太冲动了,胡乱听了一些谣言就胡乱猜测。

  想起自己昨日丧失理智的行为,韩相殷无限悔恨。真是一次该死又糟糕透了的初体验!他一定吓坏她了,她都痛得尖叫晕过去了,身体也不太舒服的样子,他还不顾她的感受一而再的……他真是疯了。她那么的害怕,甚至相当恐惧的样子。他应该温柔一点的。天啊,他怎么能那样对她?那个胆小鬼,一定吓坏了,她一定要恨死他了。

  但是,心跳动着雀跃起来。

  想起她一看到他就惊慌失措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笑的模样,那个精灵般纯净的眼神……

  韩相殷弯起唇,轻轻抚摸着点点干涸的暗红血迹,她还只是他一个人的,他最可爱的小天使……

  三天,三天都没来上班了,手机也打不通!

  韩相殷皱眉。需要休息这么久吗?不接电话,最后连电话也停了,就这么不想见他?是不是又害怕地躲起来了?他那时真的太冲动了,听到她说恨他,想到她爱着别的男人,投入别人的怀抱,夜夜缠绵。他就无法冷静,失去理智!唉——!

  “总经理,下个年度策划案……”看着冷着脸久久不表明态度的韩相殷,企划部经理忐忑地询问。

  韩相殷冷冷地看了一眼。站了起来,冷冷地宣布“散会。”大步走出了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总经理还不能满意这次的企划吗?他们会不会被裁掉?

  三日前韩总阴沉着脸开始大批裁员,一日比一日多,原因不明,公司里一时陷入紧张状态,开始人人自危。

  三天不见她,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躲起来,那他就把她揪出来。无论是要面对如何的责难,他都愿用一生来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用尽一生守护她。

  没人?韩相殷按按门铃,久久没有人来应门。再按,还是没人,他不死心的继续按。直想一脚把门踢开。

  “这位先生,您找人吗?”隔壁王婶听到吵闹的门铃声,开门探出了头。

  “我找夏小优,听说她住在这里。”韩相殷看了一眼探出头的人,认出了她,客气道,眼光在她身后扫了扫,心思一时转了几个弯,阳台是连在一起的……

  “啊,你不是那天在医院里陪着夏小姐的那位先生吗?夏小姐啊,他们两天前就搬走了。她没告诉你吗?”

  “他们?”韩相殷故作惊讶。

  “是啊,夏小姐一直和方先生住在一起的,都快有十年了,你不知道吗?”王婶嘴快道,有些奇怪地看着韩相殷。

  看他和夏小姐的关系,并不是一般朋友的样子,毕竟除了方先生,没看夏小姐和哪个男性有过接触,还是那样亲密的样子。怎么没听她说吗?还是怕被误会?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有父亲,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王婶感叹着。

  韩相殷已经听不进去了,匆匆告别王婶。

  搬走了?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十年了?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却没有越轨的行为,他们并不是一般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喂,公关总务部。请问……”

  “是我,韩相殷,帮我接一下方宇风。”

  “总经理?方经理三天前递交了辞职信,现在已经不在公司了。”

  “辞职?谁批准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是董事长亲自批的。”

  辞职了?他们真的一起离开了?韩相殷一阵心痛,揪住胸口气喘得难受。

  夏小优,你又想逃跑吗?就这样走掉了?像十年前一样突然消失?连个解释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和那个男人一起逃走?你休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夜色好安静

  听得见行人的脚步

  时钟在滴答

  一转眼到了遥远的天边

  木偶人守护的城堡

  像十字街的红灯绿灯

  时刻提醒危险!不要靠近。

  贪恋一时的幻境

  城堡的骑士

  爱上仙蒂瑞拉发誓拯救逃出魔域

  咒语轻轻念诵

  错了错了

  是哪里出了错

  剧本里毫不起眼的角色

  残缺了腿的士兵手举宝剑划破长夜

  礼堂的钟声

  是你不小心,还是故意

  吵醒爱丽丝的梦境

  是谁在哭泣

  城堡里的公主童话王子的故事

  有没有完美的结局

  咒语轻轻念诵

  爱呀爱呀,

  寻找一个奇迹

  ……

  夏小优反复地校对着曲谱和台词,一场音乐童话剧,为了乐岙村儿童节的游园庆典活动准备的。

  乐岙村,三年前夏小优和方宇风逃难似的辗转来到这处交通不甚发达,文化落后的穷乡僻壤之地。这里山水如画,民风淳朴的氛围立刻感染了她,一来便不舍得走了。

  随后两人在村委婚办处登记,结了婚,三年来过着简单而安定的日子。

  方宇风在村里的电台工作。夏小优则绝大部分时间蜗居在家里,以曾经的网络名“YOYO”续写着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给村里的孩子们增添一点童趣的同时让自己获得快乐和心灵上的平静。闲暇时延续着曾经的工作,从电台里接点活儿,偶尔为一两家小商家制作小小的广告,赚点小资。

  除了偶尔纠缠的梦魇和那个无法忽视的小小存在,她过得很幸福知足。

  “妈咪,你好了吗?谦谦可以进来吗?”门外偷窥了半天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了。

  “好了。进来吧。”夏小优看了眼已然钻进半边身子来的大头儿子——方诺谦,笑了笑。

  一经许可,方诺谦兴高采烈跑进书房,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坐定夏小优的身边,睁大纯真好奇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书桌上方的一列列书籍。

  “妈咪你又写了什么好听的故事?谦谦当你的第一个听众。”方诺谦一脸的期待。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其中一本书。

  “妈咪在校对明天要用的剧本。”夏小优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笑笑说,起身整理东西不理会儿子的期盼。

  她才不上当。都这种时候了,该是他上床休息的时间了,还说故事那不是大大超过时间?

  “这本谦谦没看过。谦谦可以看看吗?”方诺谦站在凳子上,探出小身子用手指了指他的新发现。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响动的声音,严肃的声音。是宇风哥回来了。

  “谦谦还不睡觉?。”

  “糟糕,爸爸回来了。”小家伙吐了吐舌头。凑上来亲了亲她,软言软语道:“妈咪晚安。”握起小拳头全力冲刺,冲进房里跳上床乖乖躺下了。

  夏小优看着匆匆忙忙的儿子,摸了摸被荼毒的脸颊,笑着摇了摇头。临走了还要送上一摊口水给她,又想贿赂她帮着求情呢。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方诺谦躺在床上紧闭眼睛,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他倒不是怕爸爸,只是怕没有新鲜的东西可玩。家有规定:小孩子八点半前必须上床睡觉,违反扣3分。爸爸十分的讲原则,对于违反规定的小孩是绝不会心软的。即使是像他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这样就又推迟了拿到礼物的时间了。不过,爸爸最听妈咪的话了,他刚刚有利用自己的优势暗示妈咪,妈咪会接收到他的信号吧。

  “宇风哥,我觉得好紧张,心一直怦怦地跳,总有不好的预感。”夏小优说道。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参加明天的活动。

  “一定没问题的,要相信自己。”方宇风安慰道。

  三年来乐岙村也悄然之中发生了变化,原本一个贫穷之地,在地方政府开始重视自然文化开发之后,乐岙村得天独厚的山水风光,自然很快被划为了旅游景点之一。渐渐热闹富饶了起来。

  “可是,我还是不去了吧。一想到要面对一群陌生的人,我就很紧张。”她这几年很少接触外面的人,几乎一直是躲在家里埋头苦干的。实在不适合在外抛头露面啊。她知道临时反悔真的很糟糕。

  “不是还有我和谦谦陪着你吗?”方宇风安慰道。

  “有谦谦陪着妈咪,妈咪不要紧张。”小小的人突然探出大大的脑袋,加入安慰阵营。

  “怎么还不睡?”夏小优惊讶。

  “睡不着。”方诺谦嘟着嘴,反正已经暴露了,肯定被扣分了,干脆大大方方走出来了。

  妈咪的话他都听到了。其实他也睡不着,也许是被妈妈的情绪给传染了。“妈咪过来陪谦谦,谦谦保证乖乖的,还会帮妈咪把紧张的妖怪吓跑哦。好不好?”方诺谦软言软语地央求道。

  “方诺谦小朋友,你的睡相实在很糟糕,你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赶跑妖怪的任务吗?”方宇风嘲笑道,这个小子超级爱踢被子,还满床滚,一个晚上能从这头滚到那头,从这头滚到那头好几次的折腾人。

  “哪有?爸爸不要妒忌谦谦长得太可爱。”方诺谦可不乐意了,神气十足地否认道。不过,这和脸蛋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妈咪会看着他的脸发呆,却不会看着爸爸发呆,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妈咪比较喜欢他。

  “可爱吗?我看看,哪里?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方宇风看了一眼神气十足的方诺谦好笑道,伸手去揉搓那张小脸,这个鬼灵精的臭屁样到底像谁?

  “比爸爸要可爱。”方诺谦吐吐舌头,大言不惭道。赶紧从魔掌中逃开,拉住夏小优的手可怜兮兮地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妈咪~谦谦保证很乖。”

  “好吧。看在难得方诺谦小朋友也会紧张的份上,妈咪就陪你睡一个晚上吧。”夏小优看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心软了,笑道。

  “太好了,今晚和妈咪睡,万岁!”方诺谦高兴得欢呼。

  “可以吗?”方宇风不太放心道。

  “没事。放你一天假。”夏小优笑着摇摇头。儿子和她睡的时候倒是意外安定的,不会那么多的动作,只是很喜欢贴在她肚子上睡觉而已,她倒是没怎么被吵到。

  看着儿子纯真的睡颜,夏小优陷入一阵沉思。

  宇风哥指的是什么她很清楚。这张脸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当初生产时足月了仍迟迟不下地,近十一个月才生产,让她心忧不已。还好生下来是个健康得不能再健康活蹦乱跳的小子。几乎没让她费什么心的健康成长着,让她甚是宽慰。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经常为了工作,为了那点私心忽略了儿子,把他推给宇风哥。这张越来越相似的五官常常让她恍惚。还好眼睛不像他。否则她会受不了的。夏小优看着轻轻叹气。

  不一会儿,睡着的小人儿不安分的动了起来,挪呀挪,挪呀挪地停下来了,大脑袋一歪贴在夏小优的肚子上呼呼大睡,安分了。

  儿童节,孩子们最大的节日,又赶上乐岙村一年一度的庆典。大人小孩都忙得不可开交。

  韩相殷起了个大早,看着窗外的山色风光,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清新纯净的空气涤荡胸间,立刻唤醒了身体里的细胞,顿时一阵神清气爽。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抬眼看着一幅名为《山色》的水墨画卷,仿佛还依然记得两年前偶然在杂志上看到的这张山水画卷时内心涌出的莫名的悸动。当时,说不清为什么,他有一股冲动想要知道这画的出处。于是,专门找到了杂志的负责人,了解情况。才知道了这处地方和这幅画背后感人的故事——一个老者留给老伴的最后一份礼物。

  随后来到了这处地方,买下了这片土地,如今拥有了这窗外的风景。只是缺一个一起看风景的人。

  那个人如今身在何处?

  韩相殷感到一阵烦闷,看来再好的风光,再感人的故事少了那个分享聆听的人也会黯然失色。

  看着餐桌上送来的邀请函,乐岙村一年一度的游园庆典?他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是今天他想走一走,出去散散心。

  虽然知道是庆典活动,韩相殷还是被眼前的热闹景象吓了一跳,居然有这么多的外地观光客慕名而来吗?

  韩相殷边走边看,前方有个大舞台,正上演着儿童节的特别节目,很多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一起表演节目,一副十分快乐的样子,韩相殷不由得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节目渐渐接近尾声。

  台上,主持人粗壮激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地方音报幕:“最后有请方诺谦小朋友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给大家表演音乐童话剧《木偶人的城堡》,请大家掌声欢迎!”掌声响起,停歇。

  轻缓柔和的钢琴声,一阵旁白之后,幕布缓缓揭开。

  破旧的古老的城堡里,耸立着一座古老的钟塔,一堆木头人中间围着唯一的人类:被施了魔法的仙蒂瑞拉公主一手扬起,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拉着一个身披黑衣的小小木头人,抬起头木偶似的定定地注视着钟塔的方向。一切仿佛都被定格了。

  韩相殷刚想转身离开,匆匆一瞥,愣住了。那个背影……他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铛铛铛,钟塔发出沉重的钟声。音乐节奏变得明快,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动了起来。木偶人在欢呼,公主放下了扬起的手,站直,揉了揉举得酸涩的手。转过身……

  小小的木头人,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兔子先生,兔子先生摘下礼帽,解下披风,挥舞手中的黑色披风,

  一个男人从钟塔上掉了下来,又一个闯进城堡里的人!……

  夏小优,我终于找到你了……韩相殷心里一阵喜悦。只是,在看到随后出场的人时脸色变得阴沉。

  方宇风!他们果然在一起。原来躲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了。

  看着台上正表演得起劲的三个人,突然记起报幕人的话,韩相殷感到一阵晴天霹雳。

  孩子!他们结婚了?连儿子都有了!?看着那张笑得灿烂的笑脸,心涌起一股冰冷的愤怒。

  正当夏小优、方宇风和方诺谦,一家三口表演完节目,高高兴兴手牵手在街上逛着的时候,一辆小型面包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五六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是方宇风吗?有人向我局报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一位警察走到方宇风的面前,亮出警官证,一挥手示意几个人动手抓人。

  方宇风眼神一冷,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手快速制住发号施令的人。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个警官脸色变了变,挥手示意几位警员放下武器。

  方宇风放开那位警官,走到被吓到了的夏小优和方诺谦面前笑着吩咐:

  “小优,别担心。我过几天就回来。”

  “谦谦,爸爸去玩几天,要照顾好妈咪。”

  说完,上车走了。

  第一天,方宇风没回来,夏小优还算冷静。

  第二天,方宇风依然没有回来,夏小优开始担心,去村长家收集情报。

  第三天,方宇风仍然没有回来,夏小优在房里焦急地踱着步,开始胡思乱想了。

  第四天,方宇风还是没有回来,夏小优思索打听一番之后,决定去领人。

  把儿子交给村长看着,夏小优独自乘车去了所属的地方公安局。登记资料,一番手续之后,按指示上了三楼。

  三楼走廊尽头,一人从对面等候室的门口出来,夏小优觉得身影颇为眼熟,不觉多看了两眼,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突然抬起头,冷冷的一张酷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韩相殷!?夏小优吓得赶紧低下头,转身,走到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墙上的宣传栏。

  脚步在她身边停住,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擦身而过——

  呼——夏小优长出一口气。他没看到她。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夏小优直视着眼前长相有点骇人的刀疤警官,第三遍询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觉得这个刀疤警官有点点眼熟,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怀好意的样子?

  “盗窃。”警官终于收回打量的目光,一脸凶恶地回答。

  “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夏小优毫不犹豫地否定道。把酝酿了一天的气势发挥了出来。村长家了解到的信息表明:这些地方警察欺善怕恶,绝不能表现出太过软弱的样子。

  “有人报案,我们正在调查。”刀疤警官倒没想到还有不怕他长相,敢和她瞪眼的人。愣了愣,气势倒弱了弱。

  “报案?怎么可能?一定是一场误会。”夏小优根本不相信。

  “这个我们会调查清楚,不过这种案件一般我们建议你们最好先私下协调解决。”刀疤警官在说到“私下协调解决”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音。

  可惜夏小优没接收到重要信息,有些气愤,追问道:“都快四天了,还没调查清楚吗?”调查清楚?意思是无凭无据的也可以抓人吗?

  “小姐,你以为我们闲着没事干吗?我们很忙的,一大推这样那样的民事案件刑事案件,天天有人来报案,偷盗啊抢劫呀杀人放火啦,忙得要死,所以你们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报案了。”刀疤警官一脸凶恶噼里啪啦粗声粗气道。说着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夏小优吓了一跳,这像话吗?难怪说地方的警察和土匪流氓没什么两样。

  “那要等多久?”

  “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等个十天半个月后再来吧。等不了干脆私下解决。只要报案者消了案,我们就放人,这种事我们都建议:私下解决!我们这里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滴,你放心吧。”刀疤警官又重重强调了“私下解决”几个字,很虚伪一番。

  夏小优终于收到暗示了。私下解决?夏小优困惑,宇风哥有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上面是报案者的地址。”刀疤警官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夏小优。

  “还有在案件查明之前亲属不能探视。请回吧。”刀疤警官提前打消了夏小优的念头。

  地址——

  夏小优捏紧手中的纸条,看着眼前复古的欧式别苑,是这里没错。这种贫穷落后的小镇上居然有这么艺术气派的建筑物,是非一般的人能够住得起的。

  宇风哥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盗窃?怎么可能呢,看来是有什么私怨的了。警方都奈何不了的人么?所以希望他们私下解决。

  忐忑地摁了摁镶嵌在黑底金花藤图缠绕的门铃。

  “等等,马上来。”伴随着柔和的铃音响起,是一声悦耳舒心的女声。

  不一会儿,门打开。看到开门的人,夏小优愣了愣,心里暗叹:好漂亮的女人,好像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好,请随我来。”季虹看到夏小优也是一愣,别有深意地笑了。看来她们挺有缘。

  “你好。”腼腆地打了个招呼,夏小优跟在她身后,打量着四周。

  眼睛被一处景物吸引了,庭院一处有一大片的玫瑰,红艳艳的法国玫瑰在阳光中盛放,显得异常耀眼。

  穿过长长的回廊,回廊上爬满了葡萄藤,一串串的葡萄垂落,葡萄很快便要成熟了,青中透出点紫来。这里的主人似乎喜爱园艺,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主人,也许,并不是太严苛的人吧。夏小优抱着希望跟着季虹进了房子里。

  “他在楼上。”季虹笑笑,示意夏小优上楼。转身离开了。

  夏小优上楼。伸手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着的,于是推门而入。

  没人?看到一个延伸而上的楼梯,在楼上吗?打量四周,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卷吸引了她的目光,侧头向外看,大大的落地窗外是如画的风景。咦?夏小优看看画卷,看看窗外,再看看画卷,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相当神奇。

  夏小优完全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住了,丝毫没察觉楼上何时走下一个人,正站在她身后打量着她。

  “咳咳。”好一会儿,身后的人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终于引起了夏小优的注意。

  夏小优转过身,在看清那张脸时,吓了一大跳退了一步,差点要从窗口掉下去。

  韩相殷!?

  “好久不见。”韩相殷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过来坐吧。”

  夏小优忐忑地坐下,打量着对面的人。

  他变了很多。脱了干净的清爽感觉,全身散发着迫人的男性气息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浅栗色的眼睛里尽是冷厉疏离的之色,让人更是不敢轻易靠近。

  “招呼不周。”韩相殷淡淡地说,端起一杯咖啡喝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夏小优礼貌拒绝。她并不喜欢喝咖啡。

  “喝吧。我最喜欢的黑咖啡。”韩相殷将杯子推到了她的面前,不容拒绝的口吻。

  夏小优只好端起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好苦。

  “夏小姐今天来找我为的是盗窃案一事?”韩相殷开门见山道。

  夏小姐?好生疏客套。是刻意划开界限吗?不过,这个年纪还连名带姓的叫,好像也有点很不客气的样子了。

  “是的。不过,韩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宇风哥他绝对不会……”既然他开口问起,她也表明来意。

  “难得老同学见面,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韩相殷云淡风轻,扬起唇阻止了她。

  夏小优有些愣神,他在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总觉得有些苍凉。不如意么?甩甩头,怎么可能呢,财富他不缺,也拥有一个漂亮的妻子。

  夏小优很自然的把刚才见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和韩相殷联系在一起了。

  “夏小姐不知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向你求过婚的事情?”韩相殷突然问道。

  “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夏小优愣了愣,求婚,那些话如言在耳,一丝苦涩划过心间。

  “哦。是和方宇风?怎么结婚那么大的事也不通知老同学?以我们的交情,我一定会送个大礼给你们的。”韩相殷别有深意道。

  “谢谢韩先生的关心。我们只是想平淡一点,所以没通知任何人。”夏小优面上淡淡道。心里一阵起伏,以他们的交情?送份大礼给他们?他是在嘲讽她,羞辱她!本以为这三年,她变得够平静了,看来还是不行。

  平淡一点?他们真的结婚了。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听她从嘴里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韩相殷感到冰冷的火在心里烧,控制地握紧拳头,闭上眼。淡淡道:

  “夏小优,这次你可亲口答应了,不能再反悔啦。不然,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是这样吧,我说过的话。”

  夏小优一时有些愣怔。以为是心里的回音,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庞,才意识到是他把那些话说了出来。看着几乎贴到她脸上冷酷的脸,疑惑地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懂他要表达的意思。他不是结婚了吗?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要唤起她三年前不堪的记忆,那些羞辱她的事吗?

  一想到他背后隐藏的意图,夏小优防备得像一只刺猬,心钝痛起来。

  “韩先生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如今韩先生也已经结婚了吧,那些过去的事就当只是一场梦,忘了吧。”一场恶梦。夏小优冷冷地说,站了起来,她快无法忍耐了,“我今天来是希望韩先生能不计前嫌,撤销对我丈夫莫须有的控诉,不想旧事重提。”

  梦?忘了吧?丈夫?不想旧事重提!

  韩相殷冷笑。方宇风确实了不起啊,明知夏小优是他的女人了还敢和他抢,夏小优也很了不起,刚离开他的怀抱就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和他结婚生孩子,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

  “夏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别人是很难说服我的。不过,以我们的交情,只要夏小姐肯开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韩相殷压住满腔的怒火和要泛起的酸意,淡淡道。“不过夏小姐似乎一直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呢。”

  “请你放了宇风哥。”夏小优毫不客气地说。这几年静下来的时候,也有试着细细回想过,但除了那些伤害她想不起太多,也许那些就是全部了。

  “……好。”韩相殷气得咬牙,又不好发作。从西装裤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点燃,低头一口一口地吸着。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开始求他了吗?

  夏小优没想到韩相殷这么爽快倒是有点惊讶,看到他吸烟的样子倒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不太舒服,憋着气,很不喜欢那个味道。

  “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夏小姐总还记得吧?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同时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人情,所以,要我帮忙办事那都是有条件的。不知道夏小姐能不能满足我的条件呢?”

  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他的人情?要他办事有条件的?她可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只要是不违背良心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尽力。”夏小优忍耐地说。

  “真的?不过,夏小姐的话一直都没有什么信用呢。我还可以相信你吗?”韩相殷一副惊讶的样子,不信。

  “相信或者不相信,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希望韩先生能够信守承诺,告辞。”夏小优冷冷说完,转身就走。她并没有欠他什么,为什么一副她欠了他很多的样子?

  “夏小姐就这样走了恐怕要后悔的。我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也许会做出些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情来……”韩相殷冷冷地警告。

  “你到底想做什么!?”夏小优停住,愤怒了。

  “我要做什么就看你的表现了。”新韩相殷冷笑。起身靠近她,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朝夏小优吐了口烟。

  “咳咳咳。”夏小优呛得一阵咳嗽,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看她难受的样子,他感到一阵快感,她让他那么的难受,明明答应了他的求婚却和别的男人跑了,结婚了,居然还生了个那么大的孩子!那么快就把他忘了?从她眼中他看不到一丝的痕迹,无论是爱或者恨都没有吗?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韩相殷捏着夏小优的下巴硬逼她看着他。

  看着她清灵灵的水眸居然又心软了,放松了力道,专注地看着她,轻轻抚摸上那日思夜想的容颜无限依恋。

  “放开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一阵战栗窜过身体。夏小优猛地挥开韩相殷的手,愤怒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那样让会她产生错觉,会以为他爱上她了。事实却是那么可笑,一个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她的人却强暴了她!

  韩相殷愣了愣,收回了手。勾起唇笑了。

  “脏手?夏小优,你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这是件好事。别忘了你亲爱的老公还在牢里关着呢。只要我示意一下,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和你团聚了。”

  “卑鄙无耻!”夏小优气得咬牙,愤怒地瞪着他。

  “真不想救你的宇风哥了?”韩相殷笑了。他都差点忘了她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还不小。

  他发现,自己更迷恋她了,无论是当年那个胆小的样子,还是眼前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只是,在看着这细致的白净颈脖,想到这三年来她可能夜夜和他的丈夫恩恩爱爱,他却孤家寡人忍受煎熬,心里就窜起火来。

  “其实条件很简单的,只要你陪我一夜,我就让人把他放了。”他勾起唇,俯下身吸了吸。还是当年的味道。

  “你放开我!”夏小优躲开。陪他一夜?什么意思?

  看她疑惑的眼神,韩相殷哂笑,“不过是一夜情,又不是一辈子,你怕什么?你也该比较一下吧,毕竟我们也曾经……”

  “下流无耻。”夏小优打断他的话,挥手打开他不规矩的手。脸都气白了。一夜情?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不对,这才是他的本质吧,果然是个流氓!

  “下流无耻?你和方宇风难道就不做下流无耻的事情?”韩相殷嘲讽道。用力抓住她的手。一想到这个他就妒忌得发狂。她只能是他的!

  “放开我!”夏小优快气炸了,用力挣扎拳打脚踢,只是他力气之大她根本无力反抗。

  “不想你的宇风哥有个万一,你就乖一点。”韩相殷冷冷地说完,不顾夏小优的挣扎,用蛮力强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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