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奇情月夜谭 6

　　所有的女同事都会羡慕嫉妒恨，但是只有杜如草抵挡不住那件皮草的诱惑，跑过去和她搭讪，最终，她带着三分小心的语气说，你能让我摸一下吗？

　　安小忆笑了，说可以。似乎公司里还没有人见过她笑，那是一种冷艳过后的绽放，宛若春暖花开。

　　林珸，便迷失在这个笑容里，对她一见倾心。

　　再然后，安小忆和杜如草成了死党。因为杜如草和林珸的关系很好，所以，在公司里，安小忆就这样多了两个朋友。

　　大家都在猜测，安小忆为什么会那么有钱。有人说，她可能是富商的女儿，还有人说，她可能是大款的二奶，或者，是某位高官的情人。因为没有人可以像她那样每日里靓衣华服的在公司里招摇。

　　但是，安小忆却和杜如草这个农村里来的女孩子关系最好，她们一起吃午餐时，安小忆居然自己带便当。每次打开盒盖，里面只不过是白菜豆腐芹菜之类的家常菜肴，甚至连荤食都很少见。她那么有钱，为什么要吃这么廉价的食物？

　　真让人想不通。与此同时，有位同事无意间看到她在卫生间补妆的时候，用的化妆品，居然全是地摊上的货色。尽管她怆惶间迅速收起自己的化妆包，可是同事那敏锐的眼神还是看到了里面那只值几块钱的眼影盒和口红。

　　于是，这位“富女孩”的身份，便被打上了问号。

　　可是，这并不重要，林珸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想向她表白。

　　不久，春节临近，钟见离来接安小忆回老家过节。当安小忆笑吟吟地拉着他，向同事介绍这是自己的男朋友时，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

　　他从头到脚，透着一种猥琐和寒伧，却是她的男友。

　　望着这一对极品的搭配，林珸对安小忆的好感在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人生若只初相见

　　节后，安小忆一脸疲惫地回来。

　　林珸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男朋友对你好吗？

　　安小忆一惊，继而大笑，他只不过是租我充当临时女友，去骗自己的老爸老妈。再说，她看看四周无人，悄悄附在他耳边说，我也看不上他。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林珸之前的百般忧虑，即刻冰消雪解。

　　可没想到，钟见离随后不久加入了他们所在的公司。

　　他爱开玩笑的程度，全公司无一人能比。他会在公司里毫无规矩地大呼小叫，甚至和经理称兄道弟，尽管透着油滑和市侩的气息，可是看在他为公司创造了不少利润的份儿上。经理隐忍不发，他想，就当自己养了一只爱乱叫的狗，而已。

　　可是，钟见离居然公开管安小忆叫“媳妇儿”。也许，他试图把这个租了两天的女友转正。试想一下，当气质高贵，华衣美服的安小忆再配上这一土得掉渣的称呼时，会有多少人大跌眼镜。

　　林珸常常上前打圆场，拍着他的肩膀说：“人家又没有嫁给你，乱叫什么？”

　　钟见离装出很认真的样子，大声回应：“她真是我媳妇儿，不信你问她。”

　　安小忆故意狠狠地瞪他一眼，骂道：“您有远滚多远吧。小女子早就有意中人了。

　　其实林珸是真的想听她解释的。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提过这位“意中人”，让他感到惶恐。

　　为什么总是有人捷足先登？

　　不久，林珸过生日。公司里很多的同事送他礼物，而他负责中午请客。

　　当大家欢聚一堂的时候，他发现，安小忆今天没有来上班。整个公司，唯独缺了她。

　　第二天，安小忆病恹恹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下班的时候，他忍不住悄悄地捧了一块生日蛋糕出现在她的面前。

　　“给你留的。昨天我过生日，大家都去了，唯独缺你。”

　　“谢谢。对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得补上呀！”

　　在沉吟了许久之后，林珸半真半假地说：“我想要——一封情书。”

　　特殊的情书

　　林珸还真的收到了一封情书。

　　在这个电子邮件满天飞的年代，在这个写信会被人们认为是老古董的年代。他收到了一封手写的情书。

　　洁白的信封上有他的名字。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慢慢地打开，抽出一张淡紫色的信笺，赫然看到了上面的字，只有两个字——情书！

　　他讶然失笑，这个玩笑并不高明，可因为这是安小忆写的，他便觉得美好。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急切地想搞清楚，安小忆背后，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他们在一起加班。到了最后，只剩下她和他。当他想着以什么理由接近她的时候。她突然迅速离开了。

　　他追了出去，她已消失不见。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失落的心情。为了惩罚自己又慢了一步，他决定走楼梯。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他黯然下楼，悄然无声在黑暗中穿行。

　　突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在用步数占卜，靠单双数决定爱情的命运。“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欢为什么不追我，难道让女孩主动吗？明明就是人家不喜欢你，安小忆，你自作多情！他喜欢你，不主动追你，其实你也可以主动啊！有没有搞错，安小忆你可是女孩子，怎么能倒追男人呢？……”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在自言自语。

　　他忍不住讶然失笑，一不留神，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就那样一身灰尘，极其狼狈地从她面前爬了起来。

　　她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嘴巴大得可以塞入一个苹果。

　　随即醒悟过来，帮他掸身上的土。他抓住她的手，很认真地说：“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那个他……他在哪里？”

　　像等待死刑宣判，他屏住呼吸，浑身开始冒汗。可是眼睛却舍不得眨一下，就那样注视着她。

　　安小忆轻轻地说：“他现在，就在我的眼睛里。”

　　他从她明净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声控灯的照明时间，控制得真好！

　　他轻轻将她拥在怀中，在黑暗中吻了她。一股清甜的柠檬香，在他的口腔蔓延。

　　她叹息一声，如释重负般说道：“你这个笨家伙！”

　　那天，他们半拥着并排往楼下走。十几层楼梯，两个人都觉得那段路，实在是太短！

　　甜蜜暗暗在两个人的心底滋生，这醉人的情感，她欢喜，他也是！

　　这天，公司里组织大家集体去春游野炊。有车的男同事，会有好多同事争着往车上爬。素常关系好的人，往往坐在一起。

　　林珸的车上，坐了杜如草和钟见离，他开的是一辆小小的奥拓，基本上是公司最烂的车了。当安小忆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时候，杜如草跳下去，拼命将她拉了过来。

　　杜如草真可爱，林珸第一次这么认为。

　　车子总是发动不起来，林珸愁眉苦脸地说，糟糕，可能是坏了。我打电话请人拖去修理吧。你们先走。

　　杜如草和钟见离便连笑带抱怨地下来，奔向别人的车。安小忆犹豫了片刻，也下去了，在回头关车门的时候，林珸对她眨了眨眼睛。她立刻明白了，身体悄悄地回到了座位上。幸运的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她。

　　十几分钟后，林珸稳稳地开着自己的奥拓，带着她行走在林荫路上。

　　“我这车，就比破拖拉机强那么一丁点儿。”林珸说着，安小忆轻轻地笑了笑。

　　车子驶向了郊外，走的路却不是公司约定的路线。安小忆心知肚明，什么也没有说。

　　林珸带她去看梧桐林。

　　那是好大的一片人工种植林。大片的紫色花朵翻腾着，如同抖动裙幅跳舞的西班牙少女，美不胜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梧桐花？”安小忆纳闷地问。

　　林珸笑了，掏出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安小忆的背影，她正对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发呆。而上面的屏保画面，就是一大片紫色的梧桐花。在公司，他的座位就在她身后，她的背影，已经无数次被他的眼睛扫描，记忆。

　　安小忆的心里像有一串汽球，“砰”地一声，散开，然后开心地往天空飞去，轻松极了。

　　其实，他不知道，她是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一个“珸”字，她才喜欢梧桐花的。

　　可是，要命的是，他告诉她，其实，这种紫色的大花是泡桐，不是梧桐。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得知他暗恋着自己，就足够了。

　　他们开心地在郊外玩了整整一天，两个人。

　　回来的时候，他给她表演“宇宙飞船”、“大炮火箭”、“马车”、“蜗牛车”等等各种各样的车速。他开着自己那辆小奥拓，带着她在乡间小路上横冲直撞，车速忽快忽慢，车行忽左忽右，他们开心地笑着，就像两个孩子在公园里玩碰碰车一样。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面对同事的询问，他说自己在汽车修理厂看了一天报纸，等修车。

　　她说，自己的鞋子坏了，去逛街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互相看了一眼，有着做坏事搞同盟的窃喜。

　　“我们结婚吧！”林珸一直想说，但终是没有说出口。这话太直白，太俗了，他想。不过，他是多么盼望着两个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牵手啊！可是公司明文规定，同事不能谈恋爱。再说，他还没有问清关于她的一切。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失去之后，他便永远失去了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

　　春游结束之后，公司宣布裁员了。由于一直经营惨淡，经理想缩减开支。于是公布了一批下岗人员的名单。

　　名单里，赫然有安小忆和杜如草的名字。至于林珸，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立刻递交了辞职报告。

　　当辞职报告批下来之后，他去公司里收拾自己的东西。目睹了这样激烈的一幕——安小忆和钟见离打在了一起。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泼妇啊！

　　她长长的如海藻般的头发散乱如麻，状如《射雕英雄传》里的梅超风。她的脸上带着或青色或紫色的淤积的伤痕，她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外套被扯掉了所有的扣子，露出了一件褪了色的毛衣。

　　她咆哮着喊：“钟见离，你欠我的五万块钱，什么时候还！”旁边有同事死死扯住她，怕出人命。

　　钟见离一边狼狈地收拾自己被掷得四处乱飞的东西，一边强硬地说：“你穷疯了，找我要钱！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了！”

　　安小忆再度扑了上去，公司的保安上来，将她拖走了。杜如草紧跟在后面喊，喂，轻点儿，别伤着她。

　　为了保护公司里的摇钱树，经理当然会这样做。现在，安小忆已经与公司毫无关系。

　　事后，林珸问杜如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如草摇着头笑着说，一个说借了钱，一个说没借，就这样打在了一起，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借了吧。安小忆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林珸小心翼翼的说。

　　杜如草扑哧一笑，她有钱？她哪有什么钱啊！她一个月就那一千多块钱的收入，除了日常开销，能积攒下来的钱也有限。

　　那些衣服，那些贵重的首饰……林珸难以置信地问起。

　　杜如草笑得更凶了，安小忆有一个特有钱的表姐，那些衣服和首饰，只不过是她借给安小忆的罢了。唉，女人啊，哪有不爱漂亮衣服和名贵首饰的呢？别看她平时那么高傲，不也同样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晚上，钟见离在喝了林珸请的酒之后，带着七分醉意说，女人啊，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一直以为，安小忆是朵清雅高洁的白莲，其实她却只是一朵狗尾巴花而已。我给她出价到五万，她就答应陪我睡一晚。睡完老子一掏兜，告诉她没钱！这婊子居然疯了一样，公开到公司里找我要钱来啦！哈哈哈，笑死我啦！对了，我给你看看她的裸体相片……

　　钟见离打开自己的手机，林珸便看到了安小忆裸睡在床上的情景。其中有一张，居然是他们的裸体合影。林珸以自己专业技术的眼光判断，这绝对不是用技术处理过的。

　　他捏断了手中的筷子，万根竹刺扎入手心，撕裂般地痛！

　　丑陋的证据

　　钟见离把对林珸说过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公司里说了一遍又一遍。谎言重复了一千遍之后，就成为了真理。更何况，钟见离手上有安小忆的相片。那些相片可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证据。

　　茶余饭后，这些男人就围着钟见离的手机探讨。这个昔日里高高在上，冷眼看他们的女人，她那不屑的目光早就得罪了这里的每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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