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身体算什么
那天从湖泊别墅回来后，千千明显察觉出沈崇安的异常。他主动要求千千与他一同前往海南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她虽是他的生活助理，但工作范围只限于日常起居，还从未涉及到与他的工作相关的领域。
飞机抵达海南已是下午六点。刚入住下榻的酒店，沈崇安便命人送来一条Dior的白色礼服长裙。千千虽还有疑惑，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她在酒店客房的全身镜前褪下身上的衣物。她很少这样细致地观察自己：她个子不算高挑，但比例极好。全身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纤腰盈盈一握，双腿笔直修长，□□虽不大，但形状完美。在室内灯光的折射下，她周身的皮肤雪白如凝脂，散发出圣洁的光泽感。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副美丽肉体的？连她自己都感到茫然。
大概是这几年，她的身体犹如冰雪融化后在春风里苏醒的小树苗，迅速地生长发育。也许是她的生长周期来得比同龄人晚一些，就在去年，她还长高了三公分。这对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来说，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她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也许今夜过后，这身体就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沈崇安敲开千千的房门。她穿着一袭白裙站在他面前，宛若仙子。
他的眼睛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占有的目光，像在欣赏一块只属于自己的美玉。
千千依然像往常一样低垂着眼帘，既不迎接他的目光，也不回应他。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这样淡然自若，让沈崇安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所想。
她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参杂了其他的情感？沈崇安始终没有明白。
“走吧，。”
他弯起胳膊，让千千挽上他的手臂。
沈崇安带她去酒店二楼的美容沙龙做好头发，化上了精致的妆容。她看上去更加出尘脱俗，又似换了一个人。
连化妆师都对她的皮肤赞不绝口：“千小姐，你不去做演员可惜了。我给很多女演员做过造型，她们中没几个能拥有你这样剔透的好肤质。”
同样说这话的还有圣太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方董事长。刚才的拍卖会上，他以五百万美金拍下了一副名画，让在场的所有人对他这张平凡的脸印象深刻。
“不知这位是哪个家族企业的千金？”他一见到千千，便露出惊艳的神情。
“她是我的助理——千千。”沈崇安介绍道。
方董事长显得有些意外，以他看来，一个平凡女子，不应有这般出尘绝艳的气质。
“真是好名字，配得上你这样的美人。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千小姐是否有兴趣到我公司旗下的《》杂志试镜平面模特？”方董事长客气地邀请道。他看上去似乎不认为会遭到拒绝。
《》是现在国内最火的时尚杂志，能登上这本杂志的封面几乎是所有模特的梦想。也难怪他的言语间会有这样的自信。
“方董事长说笑了。”千千微笑道，“我从未接触过这一行。”
“没接触过不要紧，先天条件最重要。像你这样的美人，应该站在聚光灯下。”方董事长仍不想放弃游说。
千千只是微笑着不置可否。
“贵杂志旗下美女如云，何苦来抢我的人？她可是我的镇宅之宝，概不外借。”
沈崇安将千千搂在怀里，显然已将她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品。
方董事长露出惋惜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沈崇安径直将千千拉回自己的房间。千千似乎早已预料，顺从地跟他进来，并无过多的言语。
他关上房门，将她按在墙上，高大的身体把她包围的严丝合缝。
“都说你美，让我看看你有多美。”
他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一种暧昧的邀请。
千千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庞，似乎与记忆里的那张脸有些相似。他渐渐靠近她的嘴唇。她合上了双眼，没有一丝闪躲，甚至连羞涩的表情都没有给他。
“你这样顺从，是因为心里有我？还是你不敢？”他问道。
千千颤动着睫毛，睁开眼睛看他。
“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可以拿命还，身体又算什么？”
这个答案是沈崇安没有想到的。他定睛看她，在这张纯净的脸上看不到过多的表情。
他最终没有吻下去。
“我得到的女人都是两情相悦，不是还债。”
沈崇安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转过身去，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回房休息吧，明早十点的航班不要耽误。”
千千轻声答应着退出房间。
房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迷恋那双黑色的眼睛，他不想孤独地度过这个夜晚。
他关上灯光，倒回床上，在黑暗中静静等待欲望冷却。
然而她的倩影依然萦绕在他的眼前挥散不去。她低垂着眼帘温顺得像只小猫的模样，她一颦一笑间沉浸在眼底的落寞神情，以及与她初次相识时单薄得犹如纸片人的身体不停地变幻重叠，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
六年前，沈崇安从英国利物浦大学毕业回国，在家族企业任职CEO。他对工作毫无兴趣，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各种富二代圈里的派对和结识女孩上。为此，经常惹得父亲勃然大怒。他却不以为意。他十岁不到便被父母送去国外留学，直到大学毕业。这十年间几乎不曾与父母生活过。他过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不愿被家人管束。
他因此搬进位于公司附近的一处自家名下的房产独自生活。谁知沈婧婧这小丫头非要搬过来和他一起居住。她的坚持让他都感到无法理解。虽说是兄妹，他们从小到大也极少有时间相处。大约父母觉得一个儿子已经送出国去，就想把女儿留在在身边。沈婧婧自小在国内长大，接受的是纯正的中式教育。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共同语言，见面不超过一分钟总能掐起来。所以，当沈婧婧坚持要和哥哥一起居住时，他不免阴暗地揣测这丫头没准是父母安插在他身边的小间谍也说不定。
做为这个小学女生身边距离最近的亲人，沈崇安难免要兼顾她的生活起居，甚至以家长的身份参与学校举办的各种幼稚的小学生活动。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那天也是在参加完小学生晚会回来的路上，沈崇安的脸色与外面的夜色比起来，很难分得出谁更黑一点。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休想再让我参加你们的怪兽过家家——该死，把我弄成这副鬼样子！”
沈崇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揪出头发上的彩条忿忿地扔出窗外。
“哥哥，不要这样嘛。我们学校的女老师都很喜欢你呢！”
沈婧婧抱着洋娃娃坐在车后座上，一只小胳膊兴奋地在空中抓啊抓的，显然意犹未尽。
“就是你们校长喜欢我也没用！”
“可是我好想当班长。哥哥，你要是跟我们班主任交往，我的班长就有戏了！”
“合着你是想利用我谋权篡位？”
“哥哥，你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狼子野心，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住嘴——”
“哥哥，要不我们狼狈为奸吧？你呢，可以交到一个新女朋友，我呢，可以当上班长。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我再说一遍……”
“哥哥，你就答应我吧。反正你女朋友那么多，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住嘴！”
沈婧婧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惊得他方向盘打滑。如果不是刹车踩得及时，早就一头撞向了大桥旁的护栏上。
“你这死丫头……”
沈崇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抓着头发跳下车，打开车后座的门，准备给这个烦人的小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沈婧婧趴在车后的玻璃窗上，没有躲藏，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不远处，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哥哥……刚才有人跳下去了……”
“少来这套——”
“是真的！”
沈崇安顺着她目光的方向半信半疑地来到江桥一侧。在他的脚下有一只白色的运动鞋，俯身望去，江面上似乎有重物砸落掀起的漩涡……
沈崇安来不及多想，动作敏捷地爬上大桥的护栏，就在纵身跳下的瞬间，他听到桥上传来沈婧婧悲恸的哭声……
*
那一晚，沈婧婧出奇的沉默，安静得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乖乖地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双手拖着肉嘟嘟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旁浑身湿透的哥哥。那种眼神就像在看奥特曼或蜘蛛侠什么的。
从急诊室出来的医生告知他们病人已经苏醒。同时说明病人全身布满了伤痕。有陈旧性创伤也有急性损伤，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暴力。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医生如是说。
沈婧婧吓得用力攥住哥哥的手。
“哥哥，我们报警吧？”
“报警有何用？出院了再把她送回狼窝里？”
沈崇安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小女孩一定是受到了家人的虐待，这种事情他偶尔也在法治新闻里看到过。
“等问明情况再做打算。”他最后决定道。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女孩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便下定了决心般不肯说出一个字。无论问她什么，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而麻木。让他一度以为救下的是一个聋哑人。直到一个星期后，她终于开口。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叫千……千……”
……
千千回到自己的房间，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这样能把身体里的紧张感排出体外。
她洗漱完毕，换上一条真丝睡裙，又从行李箱里翻出那件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的男式棒球外套。
她穿上外套，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在这身令她魂牵梦绕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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