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尘埃落定
史记：天历二十三年冬至，东临帝后无故失踪，凉焰帝王迅速统一了天下，废国号改称天、朝。
凤梧宫，楚晚歌如今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正动作娴熟地织着手里的鞋子，明显是为婴儿准备的。
一旁素衣在旁边帮着弄线什么的，不由感慨道，“娘娘，即便是如今，奴婢也时常会觉得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楚晚歌笑了笑，眉眼尽是温柔，举止之间也隐约可见柔情似水，“是啊，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到最后尽是这样一个戏剧性的收尾。”
江山如画，这场战役刚刚打响，就已经结束了。
素衣神色有些惋惜和感伤，“早就听少主说过残月公子什么都好，就是难以顾全大局。”
若是真的顾全大局，怎么会放着十几万大军不顾，以及已经得到的半壁江山不顾而同云月婵直接消失了。
楚晚歌手上动作不减，迅速地打好了鞋底，然后将手里的织品先放置一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
“至少，这样算是一件好事。”
几乎可以说是和平地统一了整个天下，百姓也并未在那场没有持续多久的战争中受到多少伤害。
这样的结局已经算很好的了，一切尘埃落定。
素衣也放下了手里的线头，往楚晚歌身边靠过去，帮着揉揉肩。
“好了，素衣你扶我去外面走走。”楚晚歌出声道，月份越来越大，她最近特别容易困乏，却也知道孕妇必须多运动，临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素衣闻言立即小心地搀扶着楚晚歌走出了寝殿。
此时已经是初春了，今儿天气也确实挺好的。
楚晚歌在素衣的搀扶下绕着寝殿外的一大片空地走动着，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着实有些吃不消，但为了以后还是咬咬牙硬生生多走了两圈。
正准备停下来歇息时感觉到腰间一双大手环绕，而搀扶的素衣早已不在身旁时，楚晚歌极为乖巧地依偎在身后人的怀里，柔声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往常下完早朝再在议事殿处理些政务，过来时已经是快到晌午了。
君尧扶着楚晚歌到一边的软榻上，将枕头放好，特地弄了舒服的位置然后抱着她靠好，开口道，“天下初定，如今也可以说稳定下来了。至于政务姬艳已经可以处理大部分了。”
楚晚歌故作不满，偏过头去，“你又在压榨小亦儿了！”
君尧凑过去好言好语哄道，“好好好，下次不这样了。”
楚晚歌转过头来，娇嗔了他一眼，哪次不是这样说。
君尧低低地笑了起来，本来因为政务繁忙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神色愉悦至极只是当视线落在楚晚歌隆起来的小腹时，嘴角的笑意凝固，眼神晦涩难辨。
楚晚歌看着他凝固的笑意有些不解，顺着他晦涩的目光看去，顿时一惊。
虽然如今他们相处的格外温馨，但是这个孩子依然是阿尧心里的痛。
同时，她也会跟着提心吊胆，生怕阿尧一个冲动直接不顾她以性命相要挟直接把这个孩子弄没了。
头三个月，她每夜突然醒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头用骇人的目光盯着她小腹的君尧。
导致那两个月她胆战心惊，就连睡觉都不敢睡沉过去。
直到头三个月过去胎儿正式稳定下来，君尧也一改之前的古怪，开始事事体贴入微耐心温柔，只是偶尔依然会像刚才一样盯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晦涩难辨。
楚晚歌小心翼翼地看着君尧道，“阿尧，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君尧依然盯着隆起的小腹，声音有些凉意，“我不喜欢孩子。”
楚晚歌心里咯噔一声，刚准备转移话题时，君尧开口道，“不过如果是晚歌生的，我自然喜欢的。”
楚晚歌松了一口气，面露怀念之色，轻声开口，“我现在大抵知道当母亲的感觉了，无论男女，我只希望他都能一世长安。”
君尧难得打断了楚晚歌的话，故作轻松道，“晚歌，别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这些我不想听。”
楚晚歌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两只手回抱住了他，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的阿尧是在逃避。
素衣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也苦涩不已，她看着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随着娘娘月份的增长也代表，娘娘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陛下和娘娘一直以来就像老夫老妻一般，格外的平淡温馨。而这样的温馨下也是极为不正常的，至少她从来只看到两人止步于拥抱牵手。
为此她深深的担忧，陛下应该是因为娘娘剩下日子不多的原因，而娘娘也许到现在也是放不下自家少主的。
她开始唤娘娘，不再唤夫人了，为的不过是让娘娘能够放下过去的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家少主希望看到的。
这样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到了晌午，君尧搂着楚晚歌来到大厅。
菜色已经全部换成了孕妇可以食用的以及符合楚晚歌现在的口味的。
君尧抱着楚晚歌，像以往一样替她布好菜，然后看着她吃完后，他才会开始吃。
为此楚晚歌劝过很多次，君尧就是执意要亲自伺候她用膳。
不同以往，楚晚歌看着往日爱吃的鱼，此刻只觉得一阵腥味，身子难受得紧，看着君尧夹到面前挑过了鱼刺的鱼肉狠狠心，张口咬了一口咽了下去，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得紧。
楚晚歌一只手捂着嘴巴然后迅速从君尧身上下来，向着大厅冲了出去，出了大厅后终于受不了将胃里的东西呕吐了出来，地上凌乱的污秽物。
吐出来后，果然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依然觉得不舒服。
楚晚歌的动作弄得一厅的人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的君尧追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心疼不已，从袖口掏出帕子欲为楚晚歌擦拭。
楚晚歌偏头避开了，声音有些难为情，“阿尧，太脏了。”
这味道就连她自己都忍受不了。
君尧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动作擦拭，然后道，“晚歌，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的。晚歌你是我的妻。”
楚晚歌心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心似乎也开始重新跳动。她现在甚至分不清这是感动还是感情了。
君尧擦拭完毕后，将楚晚歌带离了那片被污秽了的地方，有些不解道，“这是害喜？”
楚晚歌点点头，“应该是。”
一般来说孕妇是头三个月害喜的，但也有后几个月害喜的，本来她还担心地后来发现吃好喝好没什么事情，她还以为她体质特殊不会害喜了呢。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到这里，楚晚歌有些不乐意的撇撇嘴，害喜了意味着以后她都不能吃她喜欢的食物了。
君尧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话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楚晚歌不满，“我就是跟个孩子一样。”
君尧搂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几分，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格外的温柔，“那我就养着。”
楚晚歌扑哧一声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方才因为害喜的不舒服也压了下去。
等两人回到大厅，素衣也猜到了隐约是娘娘害喜了，见陛下追出去了，索性没有跟着出去，而是吩咐宫女把一些带有腥味，味道重的食物给撤了下去，看到娘娘同陛下回来后，伺候娘娘漱了口。
桌子上的菜色大多是清淡的，楚晚歌这次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状况，在君尧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用完了午膳。
素衣瞧着两人之间越来越默契，温情也越来越浓厚真心实意地替娘娘高兴。
陛下不仅仅是一个明君，更是一个好的夫君。
江南一处院子。
一身白衣美若天仙，清丽脱俗的女子正在给另一个刚刚舞完剑的白衣男子擦拭汗水，动作温柔小心，眉眼满是满足之色，“公子，我们该用膳了。”
风残月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已经收回了帕子的云月婵，声音依旧清冷，“月婵，你可怪我？”
云月婵美目间流转，掩嘴轻笑，格外灵动，“公子要月婵怪什么？是怪公子拱手将天下给了楚晚歌，还是怪公子其实依然放不下她？”
“公子，这些月婵都不在意。相反月婵很庆幸，这样公子可以同月婵在一起。月婵可以为公子洗手做羹汤。”
风残月一向清冷的神色也不免因这番话有些动容，事实上他并非是放不下楚晚歌，而是潜意识里他不想伤害她，尤其是听说了她怀孕的消息后，他甚至直接失踪，就是为了以这种方式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
只是，他也没料到，即便这样眼前的女子也心甘情愿跟随他一路到了江南。
“月婵，我们以后好好过。”
她盼了那么久，终于得他唤一声月婵，也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之前做的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话落，云月婵第一次放下了她的矜持，直接上前抱住了风残月，而对方顿就顿回抱了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楚晚歌，江山给你，公子归我。
公子，月婵这一生本就不在乎那江山如何，至始至终要的就是公子的真心。
所幸，公子最后没有让月婵失望。
公子，月婵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还是放不下楚晚歌。
月婵只知道，以后的日子将是月婵陪你度过。
公子，月婵终是得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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