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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长辈


  田中玉心里泛起一丝丝臆想,陷入沉思之中,或许这次剑仙长老召集带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境界了。

  看着这群生龙活虎般的少年人,不由对以往的观念产生了动摇,甚至起了翻天覆地般地变化。

  妻子见丈夫心神不宁,自“长老议事”大会一结束就这样,不由担忧起来,似乎怅然若失,自惭形秽,以往在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任何时候,任何困难都打不倒、击不垮他的,今日不知为何会见到一群孩子产生巨大反应。

  顾怜惜一下到地面,就看到了正在避而不见的田彩与顾横行,她洞悉观察敏锐,心窍百出,加上又是人族之中屈指可数的女中豪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她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了,顾横行拿之比较,甚至这里被视为人族翘楚的其他少年对于她来说终究是晚辈,还是太年轻了些。

  这点雕虫小技毫不客气地说一句,已是自己与丈夫年轻时烂熟于胸的伎俩,他们一见到自己与丈夫二人就鬼鬼祟祟地趁乱逃离,怎逃得过自己的观察入微呢?

  不过她倒不担心两个孩子闯了什么祸,毕竟一下来没有见到或是听到什么不好的动静,顾横行拉着田彩混在人群中欲图溜之大吉,处于自己左手另一侧站在三位英气逼人的少年,各站一方,谁也不服谁的倨傲冷漠,在众人之中不由给一种鹤立鸡群的特异。

  他们越是装得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就越显得他们是在掩饰什么,这等欲盖弥彰的可笑行径或许在他们这个年纪看来高明,却对自己而言实在太幼稚太肤浅了些。什么事在自己揣测之下都能迎刃而解。

  可惜丈夫无心过问,不予理睬,自己却不能就此得过且过,在她心目中姑息纵容孩子们,就是将他们往歪门邪道上推;而失之于宽,疏于管教就会让幼小的心灵形成反叛,误入歧途,也没有尽到一个合格长辈的责任。素来不容有丝毫过错与纰漏的顾怜惜,也顾不上丈夫今日到底为何事而心不在焉,机警过人地向风破野问道:“风破野小兄弟,你可看见与我一道来的顾横行与田彩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风破野的,这一点倒也不奇怪,风破野的名号可是响彻了整个人族,他的光辉事迹不但在同龄人中产生了非同凡响,就连许多长辈大人,英雄豪杰都为之赞佩。

  顾怜惜故意放大声音,一来是试探风破野此人的修为,二来是敲山震虎,顾左右而言他,语带双关,试图考验一下对方。单刀直入地问明外甥与女儿的下落,看对方会不会卖自己一个面子,当着众人告诉自己实情;三么?也是要令这位少年人中作为功劳最巨的风破野在众多伙伴面前如何应付自己,看看他到底是虚有其表,徒有虚名还是正如传闻中那样了得。

  风破野倒不知来人竟向自己发问,而不去追究其他人,作为同站在一条战友,出了事都想置身事外,高高挂起,心里不住疑惑,更有些气恼,像是整件事都是由自己而起一样。心有不忿,沉吟半响后应道:“这位前辈怎么不在人群中找找看,兴许有您说的两个人,至于什么天才还是蠢材,我连听都没听过,怎会知道?”回应得干脆响亮,又巧妙地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得不说是位奇才。人群中不禁惊起一阵哄笑,倒似被风破野的妙趣横生所逗乐,一片哄然。

  顾怜惜听了风破野的讥笑之语倒也沉得住气,田彩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从未打过骂过,就连一声重的话语也不曾对其说过,今日不想遭到眼前这个自命不凡的少年人讥嘲,作为母亲的自己怎能受得了,不过幸好她沉得住气,毕竟是颇具修为,素养甚高的人物,怎会把小孩子的戏谑之言放在心上。心里有气,脸上却和颜善目地露出微笑,不以为然地继续道:“那请恕我多有叨扰了,却不知几位来此是为了何事?可是跟随长辈一道前来,有幸见见?”

  风破野一听对方竟要见自己长辈,看似客气,实则是想拿各自的长辈来压自己,说不定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告发,每人定是受到一顿责罚不可,心里大有忿恚,想不到眼前这妇人好生厉害,无论自己怎么机警过人,蓄意刁难,欲将眼前的风波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终究逃不过顾怜惜的心思敏捷,理屈词穷之下着急脱身,想不出什么话来应付。

  一听到姑妈正在向风破野打听自己的动象,原本做了错事紧张逃避唯恐不及的顾横行,战战兢兢地拉着田彩急往客栈中赶,多少存有一丝侥幸,不管顾怜惜是否看到自己鬼鬼祟祟的身影,哪敢在此处与他们正面接触,一刻也不敢怠慢下去,心想风破野倒是够义气,且不论刚才与他闹得如何厉害,此刻能为自己打圆场,这等心胸足能让自己敬佩三分,身后既有他为自己解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顾横行全无后顾之忧,尽快离开此地免被顾怜惜与田中玉发觉,怎料只顾朝着客栈方向逃离,被自己拉在一起的田彩百般不从,反而再与自己较劲拔河,形成阻滞,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回过头来看着她,一副心有不忿的气恼怨恨,更加置入五里迷雾之中,疑惑难解。

  田彩吃力地要从顾横行手里挣脱,行为大有反常,这与事先预料的截然相反,为了安稳田彩的情绪,又怕顾怜惜发觉,一对狐疑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央求,轻声地问道:“表妹怎么不走了,难道呆在这里要你妈妈抓个正着不成?”

  田彩恼羞成怒的样子,白了顾横行一眼,随即又斜睨向身后,似对谁抱有怨恨,也不管此时是在逃难还是在避讳,语出惊人地道:“顾哥哥要走一人就是了,我要找背后损我之人讨还公道。”

  顾横行这才明白田彩为何如此气恼,不顾一切也要停下身来找人理论,原来是风破野为了顾及自己能找准时机脱身,竟而言辞过激,贬低谩骂了田彩,本以为此事事出紧急,全无怪责别人,可田彩却不这么想,她虽不会武功,但自小心高气傲,受不得一丁点气,何况当着众多人面前被嘲笑一番,哪里能将就此平息,说什么也要为自己讨还公道。

  田彩正置气怒之时,所发的声音就像使尽了全身力气喊了出来,不少围观之人本想开开眼界,看看风破野如何应付长辈们,心怀各异、翘首以盼地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一下又被田彩气盛之语惊起注意,不由齐向他二人身处的位置望来,一时之间,众目睽睽地盯着自己,不禁尴尬、惶惑。

  风破野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只以一句“天才,蠢材”,虽在任何人听来也当作是事出突然之下急中生智的开脱之词,就连顾怜惜也没有介意,毕竟晚辈撒谎,尽是一句玩笑,怎能当真?却不想女儿田彩似乎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当着众人面前不惜大发雷霆。既然她与顾横行自曝行踪,想必是承认背着自己出来闯下了什么祸。

  投向人群中远看着田彩一脸红赤,剑眉竖挑,还从未见到过她这般气愤的模样,就连这个当母亲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女儿不依不饶地与人较真,与她平日里表现得拘谨含蓄判若二人,生怕她背着自己,疏于管教,跟着顾横行这个表哥一起尽将血气方刚的鲁莽学得有模有样,与自己苦心造诣背道而驰,更担忧田彩这样率性而为,不拘绳检,会逐渐不受管束,完全变成一个“坏孩子。”也顾不上许多,对着顾横行、田彩喊道:“行儿、彩儿,你们果真在这里,临走之前我对你们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还不快回客栈?”

  顾横行一手咋额,心里不住地连价叫苦,被姑妈顾怜惜抓个正着,就算浑身是嘴也难狡辩了,素来一本正经的顾怜惜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不责怪自己,反而还命令自己赶紧回去,这下心里多少有些庆幸,回到客栈之后,任由自己含糊其辞、说什么也不承认。唯唯诺诺地如遇大赦地回答:“姑妈您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长老们与仲将军都说了些什么,外甥实在等不及了,这才带着表妹出来透透气,谁知道……”

  田彩就在顾横行向母亲辩解,没有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一时脱离了限制,犹如脱了缰绳的野马,朝着风破野所在的地方直接了当地走了过去,眼里浑然看不见任何人,执拗地道:“我不回去,有人当面辱骂我是蠢材,这口恶气说什么也要讨还回来。”

  风破野没想一语不慎竟然招惹出这么多是非,看着这个小姑娘正经八百地冲着自己而来,双眼就像直喷火一样地瞪着自己,似乎就要将自己整个人融化了,就算个人阅历丰足,犹胜同龄中任何人,也不免有些惭愧、胆怯、心虚。

  而人群中竟还有与风破野同路的少年,年纪也与田彩一般大小,不到十岁,但从小就视大哥为真正的英雄,整天就粘着他,如今一听有人竟敢与大哥过意不去,趁田彩整个心思都在风破野身上,脚下使了一个“无影脚”,田彩栽倒在地,摔了个大跤,连这点防备也没有,惹来周围一团哄笑,田彩满脸泥污,满是怨恨地直瞪着风破野看,在她心里唯有气恼他,不管其他人故意跟她过意不去,都一并算在风破野头上。

  谁叫他当众羞辱了自己,还存心让自己当众丢人,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她一点哭闹与委屈没有,双眼直喷如火地从地上爬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泥土,冲着风破野所站的位置咬牙切齿。

  顾怜惜不想一向听话懂事的乖女儿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气冲冲地走上来就像要找人拼命一样,不由急躁地上前挡在她的身前,黛眉一挑,问道:“彩儿你这是干什么?简直就是放肆,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田彩被母亲拦下,仰着脑袋直望着她,要是寻常早都吓得委屈姗姗落泪了,才不过半日不见,她竟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丝敬畏与害怕也没有,哼哼地抱怨着道:“士可杀不可辱,既然有人当着这么多人讥讽我,若是不当众道歉,我才不管他是谁呢,决计没完!”

  风破野咋舌地无言以答,对成天赐他们三人寒噤地看了看,似乎不以为然,像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胸襟胆魄,还真不怕有人当众给自己难堪晦气,不过既见对方不过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倒也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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