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你不再是许太太
“铭山他……他怎么样？”
安素渺声音颤抖，手脚冰凉，手中的文件袋掉在地上，标书从袋子中散落出来。
那两个男人从容的收拾好这一地狼藉。
jennifer嘴边是更为得意的笑容……她闪开身子，电梯门哗的一声打开，许铭山从里面走出来，眼神阴冷如地狱中走出的魔王。
安素渺双膝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整个身体仿佛有被抽空的感觉……思想、灵魂、情感，甚至有关过去那些或美好或丑恶的回忆，统统随着许铭山凌厉的目光被抽走。
她变成了一具风干的躯壳，在寒风瑟瑟中化为灰烬。
许铭山慢慢蹲下身，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怎么样，现在你看到了吗？”
安素渺抖的更厉害，冷汗顺着她的脊背缓缓滑过。
她大着胆子抬起头，对上的再也不是曾经的温柔，那双无情冷酷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对她的恨意。
“安素渺，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
他问出这句话，低沉冷漠的声线里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她的心痛的好似被毒虫啃咬。
她轻轻摇头，他的眼中却再也没有往昔的信任。
他细细的从头开始打量她……眼神掠过她的额头，她小巧的鼻尖，她苍白的双颊，她如落樱的嘴唇和完美弧形的下巴……他扫过她略带忧郁的面容，每一个小细节都不肯放过，好似要把她的模样印在脑海中，带进永生永世。
可她却再也无法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疼惜和爱怜。
这张曾让他深深着迷的脸，如今撕下了伪装的面具，写满了背叛和阴谋。
许铭山冷笑，“怎么不说话？这几天不是挺会说的吗？”
她的唇上下打颤，下巴被他捏的生疼，鼓了半天勇气才从嗓子眼里冒出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铭山哥……”
“终于想起该怎么叫我了？”他心里一酸，继而又被那股愤怒攻占心头。
他的手狠狠一甩，安素渺失去平衡，整个人伏在他脚边。
“安素渺，你现在难道不觉得这个称呼让人很恶心吗？”
字字如针，扎在她的心头。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滚落。
“哭什么？计划失败了，没脸去见你那前夫？还是在你前夫那里失去了利用价值，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铭山哥……”
“别这么叫我！”
许铭山的怒吼震彻整个走廊。
他像拎一只小兔子一样拎起她的胳膊，把她往那两人身旁一推，安素渺被他们一人一边擒住，动弹不得。
“先把她关进大厦的地下室！”许铭山不带任何感情的下命令，“先让她在那里冷静一会儿，然后我要细细的问她！”
……
大楼的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有一种发潮的霉味。
这里存放的都是废旧的办公用品，杂乱无章的堆在一起。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窗子，微弱的光从那窗口照进来，顺着光线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一圈浮尘。
安素渺靠在冰冷潮湿的墙角，环抱着膝盖，眼睛直直的盯着脚尖，瑟瑟发抖。
一连串的事件让她短时间内还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当时杜成轩明明答应过她，只要她偷出标书，给他标底，让许氏在这次竞标中损失惨重就好。
他明明说过，这次竞标失败对许氏的伤害是致命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做别的，只要看着许家大厦将倾，许铭山得到应有的报应就好。
可他为什么偏偏对她隐瞒了计划中的一部分？为什么还要找人制造车祸，袭击许铭山？
安素渺的心揪成一团。
原来杜成轩，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杜成轩，她被他抛弃，被他利用，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他却不肯对她以诚相待。
她愣了许久，竟然笑了出来。原来一片真心错付，结果竟然是如此不堪。
这也是她该得的报应吧，害人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沉重的脚步声踏进这逼仄的空间。
她感到两束阴冷的目光从她头顶落下。
她轻轻闭上眼睛，仿佛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
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许铭山已经认定她串通杜成轩来害她，无论她怎样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况且她也真的参与了一部分。
许铭山蹲在她身前，眼神如匕首，一寸一寸割裂她最后的防线。
“告诉我。”他冷冷的说，“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许有隐瞒。”
安素渺睁开眼睛，牵动嘴角，笑出一缕哀伤。“许铭山……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回答我的问题。”他抓住她手腕。
她的身子猛的一颤。
“回答我的问题，安素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你和杜成轩私下里联系过多少次？”
“你不是已经知道一切了吗？”她精神几近崩溃，冲他大声吼道，“你早就知道……我做的这一切，这个计划……你早就知道！干嘛还要来问我！”
“因为我要听你亲口说！”他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听你亲口说……你还恨我，你还想杀了我！”
他冷笑着为她拭去眼泪。
动作粗暴，也带着几分嘲弄和戏谑。
她的泪水似乎再也无法让他的心里泛起涟漪……可是他感到她的泪水冰冷，她的手心冰冷，她的面颊、脖颈，甚至全身，都是冰冷。
她的冰冷，依然会让他心痛。
“为什么，渺渺……”他的语气软下来，眼眶红了一圈。
严厉无情的假面具，再也戴不下去了。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钻出来，他慌张的擦掉。父亲曾经告诉过他，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却不光为这个女人流血，而且还流了不知多少泪。
“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害我？渺渺，我就那么无法原谅吗？我对你的心思……这些日子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安素渺面无血色，只是咬着嘴唇默默流眼泪。
就算对他解释，自己根本不知道杜成轩会找人害他，他也不会信的。
标书是她偷的，还准备暗中送给杜成轩，这么明显要加害许家的行动，本身就不可饶恕。
黑锅已经背上了，索性背到底。
索性一句话都不要讲。
两人之间沉默蔓延，地下室里冷的像个冰窖。
安素渺还在不停的发抖。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许铭山眼中已经流露明显的失望。
“渺渺……杜成轩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宁可用我的命，去讨他的欢心？”
她咬紧牙。
许久，她抬起眼看着他。
眼前的铭山哥依稀还有儿时的轮廓，还像小时候那种倔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今天不问出个所以然，他是不会甘心的。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他回答：“那天你晕倒之前，不是和杜成轩在花园里碰过面吗？”
“那时候你就开始怀疑了？”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安素渺只觉得锥心的疼痛在全身扩散，她冷笑，“原来……你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你是有防备的，原来，你根本没有信任过我！”
“渺渺……”
她的泪滴大颗大颗滚落，“许铭山……其实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有愧疚的……所以那些天我拼命的想对你好一点。不只是想装出乖巧的样子让你放松警惕，实际上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种补偿……”
听她这样说，他心头一软，暖暖的感觉渗进心房。
他在想这些话的意义，是否可以理解成，她不是不在乎他，她不是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她还是在意他会不会受伤的……
可他依然存有疑虑。“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杜成轩串通？那天你们在院子里，都说了些什么？”
她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慢慢说道：“那天他来找我，告诉了我他的身世。”
“什么？”
“他说……是老爷害死了他的父母。”
许铭山心中一震，立时联想到那日在静园窥到的秘密，想起花房里的争吵声，想起许承东的遮遮掩掩……
难道整个事件的死结，都是由此而起？
“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还爱他……”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哽咽，“他说他还爱我，还想跟我在一起，可是只要有你……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我……我当时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安素渺掩面而泣，“我恨他听过我的遭遇之后就在新婚之夜逃走，还跟我离婚……可我更恨的人是你，许铭山……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抬眼，澄净的双眸已被泪水混浊。他鼻尖一阵酸楚，不禁悲从中来。
爱而不得的结果，便是尽数毁灭。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要和他一起完成这个计划，偷盗标书，然后让我车毁人亡？”
“不，这不是我本意，我不想的……”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
“所以我后悔了！”喊出这句话，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可是喊出来之后，心情却无比轻松。
“后悔？”许铭山苦笑，“真是不知道听你这样说，我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你一边说着后悔，一边却跟另外一个男人串通来害我！”
害他，他不会在意，重点是她串通了杜成轩。
串通谁都可以，只有杜成轩不可以！
许铭山这一次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猛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迅速将那颗钻戒从她无名指上取下。
戒指脱落的那一刻，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接着是一番噬骨的疼痛。
原来戒指戴久了，好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脱下来便如剥掉了皮肉。
“你不是一直讨厌我给你的戒指吗？”他淡淡的说，“好，我要让你知道，你想要的自由我还给得起……”
“安素渺……”他郑重的一字一句宣布，“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许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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