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两情若是久长时 4
许铭山停留在瑞士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一天天平静而安宁。
这里正是一年时光最好的秋季。
湛蓝的天空衬着阿尔卑斯山顶的皑皑白雪，远处山峰也遍染独属于秋季的色彩，小村镇里各家的果园中，果实已经成熟，红彤彤的苹果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
许铭山和安素渺在这里的日子过的极简单，每天清晨，他总是早早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餐。然后喊晴天起床，给她挑衣服，梳辫子。
男人的手做起这些精细活来，一点都不输给女人的细腻。
晴天常常回家炫耀，班里的同学都很羡慕她爸爸给她梳的新发型，时尚又有品位，也很羡慕她爸爸给她带的便当，每天都是不重样的新菜品。
更多的小女生羡慕的，是为晴天做这一切的爸爸，竟然是那么帅气的一个老爸！
由于他的到来，安素渺养成了赖床的习惯。
所以每天早晨都是许铭山急匆匆的送晴天上学之后，回到家，依然没看到她起床的身影。
他便把那个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小女人一把抱在怀中，就这样抱着她进浴室，像照顾一个孩子似的，给她洗脸，给她挤好牙膏，给她准备好舒适的家居服和软拖鞋，然后把早餐端进屋里来，两人坐在窗前，一边欣赏这美景一边享用。
安素渺时常觉得许铭山把她宠成了一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孩子。
她依偎在他身边，仰头看着天上白云朵朵，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中，尽是瓜果的香甜。
她变的对这种日子很依恋，依恋的同时，心底却又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像一个七彩的泡沫，不一定哪天飞到空中，被风一吹便化为乌有。
果然有一天，许铭山表现的十分异常。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做一家人的早餐，送女儿上学，回来轻轻亲吻还在睡懒觉的她，抱她进浴室，当她睁开朦胧双眼的时候，看见的还是他挂在嘴边那一抹温柔的微笑。
可是他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破天荒的，共进早餐的时间里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无尽的沉默蔓延，像带着刺的荆棘扎进她的心口。
突然，他不知从哪个抽屉里翻出一个档案袋，那个袋子的边角毛毛愣愣的，看起来似乎被他抚摸过很多次了。
安素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不好的预感又像鬼魅一样开始纠缠她。
“渺渺……”许铭山牵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倒出来，一一向她解释，“这些东西，我希望你能保管好。”
几处房子的房产证，都是城市中最贵的位置。
几张存折，是许铭山的全部积蓄。她数不清上面有几位数，但那数字很耀眼。
还有一些银行保险柜的单据，许铭山说，存在保险柜里的都是些珍稀珠宝，是他这些年积攒下的，如果放到拍卖行里，任何一样都价值连城。
另外还有他名下的许氏集团的股份，有一部分已经变成了晴天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基金，另一部分已经在他来之前，转入了安素渺的名下。
除了这些，还有几处海外不动产。
他把所有东西往她面前一推，“渺渺，从今天起，这些都是你的。”
她睁大了眼睛，心跳的速度不是正常的频率，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张皇失措，甚至能看到自己惨白的脸和额上渗出的汗水。
“铭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拼命摇着他，自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随之摆动，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像一片轻飘飘的纸屑，被命运的狂风卷过，不知要吹向何方。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定是出事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她流着眼泪，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我就知道……你这次来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许铭山却淡然自若，轻轻把她拥进怀里，大手一遍一遍抚摸她颤抖的脊背。
“渺渺，”他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些钱够你跟晴天在这边很好的生活。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坚强，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她怔住，过了好一会儿，心仿佛都要被掏空，“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耸耸肩，“就是……就是买了今天的机票，我必须回去一趟。”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是老爷让你回去的？公司里的事？”
她不停的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得到些心理安慰……谁的事都好，只要不是他出事，就好。
“对，有些事必须得我亲自回去处理，”他理理她鬓角的发，依然是那种娇宠的眼神，要把她沉溺在他对她的宠爱之中。
“渺渺，你从来不过问我公司的事，所以有些事情你也不明白……总之，我就是回去处理一点小事，处理完了我就回来，好不好？”
“那为什么你不早说？”她还是怀疑，泪眼朦胧的质问他，“为什么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不过是回公司处理公事而已，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
“还有……”她拿起床上摆放了一堆的东西，“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些东西够我跟晴天很好的生活？铭山，你到底在安排什么？”
是在安排身后事吗？
她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又被自己狠狠的遏制。
心跳在不停的加快。
“铭山，”她柔弱的靠在他胸前，“你不过是回公司一趟，干嘛弄的像生离死别一样？”她抬起头，澄澈的双眸询问着他，“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你放不下我和女儿的，对不对？”
他的心狠狠一疼。
他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步是对还是错……他只知道这或许是唯一可以保护安素渺的办法。
也是一个可以不再对许薇薇有任何亏欠的办法。
她见他不说话，心里担忧，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是强忍着小声啜泣，“铭山哥……我求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让我知道好不好？我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许铭山憋住眼泪，勉强对她一笑。
“傻丫头……”对她的这个称呼永远不会变，“别胡思乱想。”他抬头看看表，慢慢松开她，带着无限的眷恋与不舍，“快到时间了……我该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她愣在原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正一点一点从她身体上消失。
他和她的距离正一点一点慢慢走远。
他打开衣橱，拿出箱子，从容不迫的收拾两件日常换洗的衣服。
然后是护照、钱包、信用卡，一一放了进去。
行李跟来的时候一样简单……只是卸下了那个沉重的、装满他全部身家的档案袋。
他冲她一笑，依依不舍，却又如释重负。
“下午别忘了接晴天放学。”
这是他踏出家门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素渺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变得遥远，马上就要消失在她耳畔……直至这一刻，她才觉得，或许她真的是要失去他了。
“铭山哥！”她猛地转身，朝大门口追过去，还没跑到他身边，她已泪如雨下。
她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哭着哀求他，“铭山哥，别走好不好……别走！”
“渺渺……”
“你说过的！”她不顾一切的大喊，“你说过你要在这里陪我，你说过你不会再走了！我们三年没见了……现在好不容易团圆，你不能说走就走啊！”
“铭山哥……”她哭得眼圈红红的，脸也红红的，“你不是说，想给晴天添个弟弟妹妹吗？我……我们马上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好不好？”
他僵在原地，心如刀绞。
她那么腼腆内向的一个女孩，竟为了挽留他而说出这种话。
他感动，更多的却是心伤。
“渺渺，(.*浮)生—弑爱枕边人
他的手握住她的小手，想要让她松开，她却倔强的把他抱的更紧，“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让你走！你走也可以……”她咬咬下唇，“把你那些东西，也一并带走！”
“那些东西是留给你们母女过日子的！”
“我不稀罕！”她别过头去，“我告诉你许铭山，你休想用这些东西来打发我！”
“从小我就伺候你，我没有对哪一个男人这么用心过……就算你伤害我，最后我还是选择跟你在一起。许铭山，你说过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当然要用一辈子来还！所以你别指望用那些钱、房子、股票，来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休想！”
他回头看她，她的眼底透着不同寻常的坚定。
仿佛一朵开在风中娇弱的水仙花，她正用她最独特的方式来说服许铭山。
“如果你想走，又不想带走这些东西，也可以……”她抬起眼，勇敢直视他，“那就带我跟晴天一起回去！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永远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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