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问三不知

　　“祖母跟二叔都想得太多了，”蔺长风撇嘴道，“你们没听子恩堂哥说过吗？飞鹰令丢了，飞鹰令和副令，都丢了。”

　　蔺家祖母一呆，愕然喝道：“你说什么？！飞鹰令怎么会丢？怎么能丢？！那可是你祖父传下来的东西，你怎么能弄丢？！”

　　蔺长风撇撇嘴，哀怨地叹息一声，声音绵软道：“出征前长风就打算安安分分地待字闺中了，于是对飞鹰令的事情就不如以往上心，更何况长风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别人若硬要从长风手上抢夺飞鹰令，长风如何能护得住？长风已经拼上了性命，可还是有负祖父所托，大概是长风跟飞鹰令无缘吧。”

　　“你！”蔺家祖母被蔺长风这一席话气得浑身发抖，“飞鹰令可是蔺家的命啊！！你这个不孝女啊！！”

　　“母亲息怒！”

　　蔺海赶忙给自己的妻子使了个眼色，他的妻子就匆匆走到蔺家祖母身侧，抚着蔺家祖母的胸口替蔺家祖母顺气。

　　“母亲您快消消气，咱们宿国公府还需要母亲主持大局，母亲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然有的人不仅要把飞鹰令折腾丢了，指不定还要弄丢了蔺家的爵位！”

　　婆母虽疼爱她那大伯，但现在年岁大了，却更在意蔺家的脸面，更在意蔺家的爵位。

　　二夫人一边劝慰蔺家祖母，一边冲自己的女儿挤眉弄眼，蔺长月会意，三两步地跑到蔺家祖母的另一边站着，从女婢手上接过茶盏，吹凉了茶水后才递到蔺家祖母手边。

　　“祖母，您喝口茶，消消气，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姐姐一个女子，又没有五灵天赋，怎么经得住事儿？”说这话时，蔺长风颇为得意地瞄了蔺长风一眼。

　　蔺长风勾唇冷笑。

　　结果蔺家祖母听到这话却更生气了：“她经不住事儿？她经不住事儿还整天跟着你大伯往战场跑？她护得住东武子民却偏偏护不住蔺家的飞鹰令？”

　　她那长子每次从战场回来都要在她面前夸耀这个孙女的功绩，敢情那都是用来逗她老太婆开心的胡话吗？连区区一块令牌都护不住，蔺长风还能有带兵打仗的本事？当她老太婆傻吗？

　　蔺子恩咽下一口茶，无意似的嘟囔一句道：“她该不会是把飞鹰令给藏起来了吧……”

　　“子恩，别胡说！”蔺海立刻呵斥蔺子恩一句，“长风岂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

　　而蔺家祖母却因为蔺子恩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都是她那长子娇惯出来的女儿，不知轻重！

　　蔺子恩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抬眼看向蔺长风，灿然笑道：“堂妹莫生气，我胡说的，祖母也千万别误会，堂妹她可是大伯父亲自教养长大的，学得是保家卫国忠义仁孝，断不可能做出有损蔺家家业的事情，堂妹说飞鹰令丢了，兴许就真的是丢了。

　　不过这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前的令牌丢了，咱们不是还能再造新的吗？”

　　听到这话，蔺家祖母的眼神一亮，蔺长风也不由地多看了蔺子恩一眼。

　　她还觉得奇怪，蔺子恩和蔺长月应该都知道飞鹰令丢失的事情，就算怀疑她私藏飞鹰令，也不该这样堂堂正正地问，因为只要她一口咬定飞鹰令是丢了，他们再怎么怀疑都是没用的。只是没想到这蔺子恩还挺开明的，竟会想到要把祖上传下来的东西给换掉，该说他是懂得变通还是不敬先祖？

　　“对，子恩说得对，”蔺家祖母赞许地点头，“长风，你立刻去跟蔺家军联络，带上你二叔，将这更换令牌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

　　得，合着这一家老小都挺开明。蔺长风冷笑：“祖母恕罪，长风并不知道该如何联络蔺家军。”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蔺家祖母又瞪起了眼睛，吓得蔺子今往蔺长风的怀里钻了钻。

　　蔺长风轻轻拍着蔺子今的后背，不慌不忙地说道：“祖母，蔺家军一直是父亲亲自管理，长风并不知道该如何联络蔺家军。”

　　“你！”蔺家祖母气极，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砸向蔺长风，“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啊！！老身还当你整日跟着你爹和你哥哥疯跑是当真学了什么本事，当真能保家卫国，给我蔺家争脸面，老身这才任由你们胡闹，可你都学了什么？连我蔺家的传家之物都护不周全，老身竟还指望你给我蔺家争脸面？老身也是糊涂，当初怎么就信了你爹的胡话，让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抛头露面，你可知道京城里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那蔺家军是他的夫君和长子亲手训练、建立起来的，若没有飞鹰令，阿海根本没有资格调遣和管理蔺家军，蔺家军无主事小，可他们蔺家没有了蔺家军，还怎么坐稳这宿国公之位？还怎么立足于朝堂之上令百官信服？

　　茶盏在蔺长风的脚边碎裂，溅起的茶水湿了蔺长风的裙角。

　　蔺长风轻柔地拍着蔺子今的背，等蔺家祖母一口气数落完，这才款款起身，不温不火地说道：“长风自知愧蔺家祖宗，愧对祖母，愧对父亲和兄长，因此长风愿到离开宿国公府为父兄结庐守孝，静思己过，祈求父兄谅解，祖母以为如何？”

　　蔺家祖母怔住，蔺海怔住，连蔺子恩兄妹都齐齐怔住。

　　蔺长风是蔺彦的女儿，本就该守孝三年，若留在宿国公府，虽不能四处走动，却还能知道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也能守着陈王这桩婚事，可结庐守孝是要去到蔺彦父子下葬的地方，这一去三年，再回来恐怕就是物是人非了。

　　蔺海怀疑蔺长风这是以退为进，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博取蔺家祖母的怜爱，她不可能愿意去。

　　可细细打量蔺长风的神情，蔺海却见蔺长风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眼神清亮，还带着一贯的淡漠，没有做作的哀戚，也没有欲语还休的委屈，那一脸坚定的模样是当真要去结庐守孝？

　　蔺海有些说不准了。

　　“你……”蔺家祖母也是十分诧异地看着蔺长风，“你可知结庐守孝是要去到你父兄下葬的地方守孝三年？三年啊。”

　　蔺长风笑笑：“长风自是知道。”

　　三年，足够。

　　蔺家祖母蹙眉：“那你与陈王的婚事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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