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武官之首

　　听了蔺长风的解释，东武皇帝抬眼看向走在后面的南门卿一行，脸色微沉。

　　聊了几句？茜儿一贯看不起长风，她跟长风在一起还能聊天？分明就是茜儿又去找长风的麻烦了！

　　南门卿的眉心一跳，赶忙给南门茜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快步走到蔺长风身侧，南门茜、蔺长月和邢梦涵齐齐跪下，而南门聿早在踏进大殿时就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仿佛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样。

　　“父皇恕罪，”南门卿倒是没有跪，只是上前两步停在了蔺长风前面，向皇帝作了个揖，“宁懿郡主如今不住在京中，皇妹和蔺小姐也只是担心宁懿郡主在外面住得不舒服，这才多问了几句，耽搁了时间，并非有意让父皇和诸位大人久候，还请父皇看在她们情真意切的份上，饶她们这次。”

　　南门卿一开口求情，平日里与南门卿交好的官员也纷纷开口帮腔，然而他们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惹得皇帝更加不快。

　　卿儿当真是好本事，这才几年的功夫，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有半数与他交好，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已经投靠了卿儿？左相的孙女和蔺海的女儿都跟茜儿混在了一起，这是不是说明左相和蔺海已经成了卿儿的拥护者？

　　而且卿儿在他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见长，以前卿儿对他说谎时还会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破绽，可瞧瞧现在，卿儿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在他面前颠倒是非了，若不是他对长风的事情格外清楚，这会儿就要被卿儿骗过去了！

　　看出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在座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包括南门卿、蔺长风和南门聿在内的所有人都猜不出皇帝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

　　南门聿看了看跪在南门卿身后的蔺长风，又看了看已经回到皇帝身旁的宁干，与宁干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温声开口。

　　“父皇，儿臣瞧着宁懿郡主也觉得她神色憔悴，这几日冷得厉害，宁懿郡主从京郊入宫，路途遥远，是不是受了凉？”

　　南门聿的声音低沉而和缓，那份低沉明明带着几分强势和冰冷，却因为和缓慵懒的语调而变得柔软，成了率直无愧的自在。

　　众人明明知道南门聿会说出这句话只是想打破东武皇帝和南门卿之间诡异的僵持，却还会因为那低沉又和缓的声音而误以为南门聿当真有些关心蔺长风。

　　东武皇帝回神，先是眼带笑意地看了南门聿一眼，而后视线越过南门卿，看向蔺长风：“长风，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蔺长风垂眼，装作乖巧地回答道：“劳陛下费心，长风无事，大概只是这段时间日日吃斋祈福，所以看起来清减了一些。”

　　东武皇帝顺势叹息一声，十分疼惜地看着蔺长风：“无论如何也要保重身体，起来入座吧。”

　　“谢陛下。”蔺长风这才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却不知道自己要坐在哪里。

　　蔺海的身边并没有她的位置，公主之下也没有为她这个郡主准备的空位，大殿里的空位除了属于南门卿、南门茜、蔺长月和邢梦涵的，就只有武官之首的位置是空的。

　　蔺长风盯着那个位置看了看，又狐疑地看向龙椅上的东武皇帝。

　　蔺彦这个宿国公的确是东武朝堂的武官之首，若蔺彦还在，那她自然是要坐在那个位置后面的家眷席位，可现在蔺彦不在，她又没有带子今来，东武皇帝却还特地准备了宿国公的座席……

　　那两个人并排而坐都显宽敞的席位该不会是给她准备的吧？东武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众人表明对她的偏爱，将她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到底是想用她来试探些什么？

　　蔺长风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一众皇子大臣身上扫过。

　　东武皇帝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上，见蔺长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东瞧西看，不由地就扬起了嘴角，待蔺长风的视线固定在宿国公的席位上，东武皇帝几不可查地满意点头，等蔺长风抬头看过来，东武皇帝眼中的笑意更浓。

　　虽然长风的娘刚死的时候，他并不同意致远将这个娇滴滴的女儿带去战场，但现在他却十分佩服致远，致远将这个女儿教养得很好，东武宿国公的女儿就该如此！

　　“怎么？”见蔺长风一脸疑惑，东武皇帝就明知故问一句。

　　蔺长风本是想问，嘴都已经张开了，却看到东武皇帝眼底的戏谑，蔺长风的嘴角一抽，转身就向宿国公的席位走了过去，裙摆一提就坐了下去。

　　东武皇帝敢把这席位摆在这里，她有什么不敢坐的？

　　蔺长风这一坐，满殿哗然，文武大臣齐齐看向龙椅上的东武皇帝，南门聿更是眼神一亮，立刻垂下眼睑，遮住眼中乍现的光芒。

　　这女人果然胆子够大！

　　没想到蔺长风坐得那么干脆果敢，那么理所当然，连东武皇帝都愣住了。

　　武官一列坐得都是常年习武的精壮男人，尽管不是每一个武官都上过战场，可因为习武，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刚毅之气，照理说蔺长风这样一个纤瘦娇弱的女人与这样一群壮汉坐在一起的画面应该极其不和谐，可实际上这个画面并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蔺长风泰然自若地坐在首座，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即便是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蔺长风也没骨头似的将手肘支在桌面上，懒散地撑着脑袋歪坐着，闲适得仿佛是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淡定得仿佛是跟自家兄妹坐在一起，她就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仿佛她本来就该坐在那里。

　　众人都看向东武皇帝，可东武皇帝正看着蔺长风，像是惊呆了，又像是在出神。

　　蔺海跟蔺子恩对视一眼，又跟南门卿交换了一个眼神，衡量一番还是故作惊慌地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冲着东武皇帝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宁懿郡主不太了解宫中礼节，臣也未能及时相告，这是臣的过失，请陛下降罪。”

　　东武皇帝回神，眼神骤然转冷：“蔺爱卿对朕亲自给宁懿郡主安排的席位有什么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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