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试探

　　听到奚风的问题，南门聿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伸出手去就要将奚风从蔺长风身边拉开。

　　“师父！”

　　奚风嘴角微扬，身形一闪就从蔺长风的左侧绕到右侧去了，装作没看见南门聿的样子，又问蔺长风道：“郡主是想嫁个什么样的人？皇子？将军？商人？百姓？还是能去往虚明玄界的强者？”

　　“没想过。”极为敷衍地回答了奚风的问题，蔺长风狐疑的视线却定在南门聿身上。

　　郡王怎么了？他慌张过头了吧？

　　而被蔺长风看着的南门聿登时就不敢再乱动，僵着身体走在蔺长风的身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状，蔺长风眉梢轻挑，有些搞不清状况。

　　到了蔺长风住的院子，蔺长风就招呼奚风和南门聿坐进堂屋，而后命红悦去沏茶。

　　奚风正好坐在南门聿的对面，能将南门聿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于是眉眼一转，奚风又问蔺长风道：“听我这徒儿说，郡主对五灵之术和体术都颇为精通？”

　　转眼瞥了奚风一眼，蔺长风就将视线转了回去，眉眼低垂，像是在看着桌子的中心，却又好像只是垂着眼，哪里都没看。

　　“在阁下面前，我哪里敢自夸为精通？”

　　看着蔺长风身若无骨的慵懒样子，再听她这软绵绵的温声细语，奚风的神思一恍，眉心微蹙。

　　“听说我家徒儿是从郡主这里得知火灵精魂将要现世的事情的？不知道郡主是从哪里收到的消息？”

　　蔺长风的眼神一闪，虽知道不是南门聿的错，却还是忍不住埋怨南门聿多嘴。

　　她一个万澜大陆上的术师，本是无法窥测到这种事情的，只是她曾在虚明玄界修行，又登上过九重天，知道的自然比万澜大陆上的人要多得多。

　　“忘了，”蔺长风知道这个借口用得并不高明，但此时此刻在奚风面前，她还真是想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我父亲的手下有许多能人异士，替父亲料理丧事的那段时日见过不少，我也不记得是从谁那里听说的了。怎么？他说错了吗？”

　　奚风淡然笑道：“错倒是没错，我只是想着如若方便的话，希望郡主能替我引荐一下。万澜大陆上能窥测五灵精魂动向的人不多，若真有，那必定是修习了什么秘法，我对这一类的秘法十分感兴趣。”

　　“是吗？这样的人不多吗？”蔺长风眉梢一抖，可除了这一抖和不停开合的双唇，她的脸上就再没有半分变化，“前些日子我跟郡王还碰上了两名帝者，他们也知道火灵精魂将要现世的事情。”

　　“帝者？”奚风挑眉，“这还真是稀奇了。”

　　以帝者的修为，的确足以感悟出五灵精魂的波动，但真正能在晋升成神之前就准确地测算出五灵精魂现世的帝者还是少之又少，只因万澜大陆上并没有能传授这类知识的人，所有修者窥测五灵全凭自己的天赋和悟性，稍有偏差就会与真相失之交臂。

　　“阁下是说连帝者都无法感受到五灵精魂的形成和现世吗？”蔺长风故意多此一问。

　　奚风笑笑，温声道：“但凡帝者，都可以感受到五灵精魂的波动，但并不是每一个帝者都能明白那波动就是来自五灵精魂。”

　　“这样啊。”装天真这种事情，蔺长风终究还是做不来。

　　恰巧红悦端着沏好的茶水过来，蔺长风就从红悦手上接过茶具，亲自斟了三杯茶，依次推给奚风、南门聿，最后一杯则揽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蔺长风的动作，奚风的眼神变了几变，终于还是忍不住抬眼盯着蔺长风的脸看。

　　这个郡主不经意间的神情和举动跟师父太像了！

　　“不知道郡主介不介意看着我的眼睛？”

　　一听这话，蔺长风的手倏地攥紧了茶杯。

　　万澜大陆上认人看的是躯体外貌，毫无例外，但在虚明玄界修行的人修炼到一定阶段后就能移魂易体，因此便有人创造了窥视灵魂之法，以此来确认身份的真假，好巧不巧，这个窥视灵魂的方法正是蔺长风所创，而蔺长风门下的所有弟子当中，数奚风学得最好，不幸的是蔺长风还没研究出破解之法。

　　她哪知道会在万澜大陆上遇到熟人，而且还是这么熟悉的人啊……

　　好在蔺长风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南门聿。

　　“师父，您别闹了好不好！”

　　好端端的，突然让蔺长风看着他的眼睛做什么？

　　奚风眉心一蹙，斜了南门聿一眼：“为师在说正事呢，你不懂，别插嘴。”

　　“您今日是第一次跟宁懿见面，能有什么正事？这人您也见过了，作弄我也作弄够了吧？！”南门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恼怒地看着奚风。

　　“为师没有……”

　　“师父您走不走？”不等奚风把话说完，南门聿就强势打断奚风的话，“您不走，我走！”

　　话音落，南门聿还当真拂袖离去。

　　蔺长风不知道南门聿今天为什么这么爱发脾气，但他这脾气却刚好帮她解了围。

　　“阁下不跟去看看吗？”望着南门聿的背影，蔺长风嘴角微扬。

　　奚风不以为意地说道：“小孩子闹脾气，过一阵就好。”

　　“若不是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弄郡王，郡王怎么会生气？阁下为人师表，一向都是如此吗？”蔺长风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奚风。

　　“哦？”奚风挑眉，“郡主看得出我是在作弄他？那郡主可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得逞？”

　　看样子这位郡主也不是不知道她家徒儿的心思。

　　蔺长风突然叹息一声，轻声道：“阁下若真心疼郡王这个徒弟，有些事还是不要戳破了好。”

　　奚风一怔，对蔺长风说道：“不是我自夸，万澜大陆上怕是没有比我这徒儿更好的选择了。”

　　“嗯，我知道，”蔺长风又垂下眼，看着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水，“方才阁下问我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奚风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嗯，我是问过。”

　　蔺长风扬了扬嘴角，说话的语气却平添了两分无奈：“我不会留在万澜大陆。”

　　“你要去虚明玄界？”奚风眯了眯眼，“非去不可？”

　　他的徒儿可是要留在东武做皇帝的啊。

　　蔺长风转头看着奚风，目光坚定：“嗯，非去不可。”

　　“我知道了，告辞。”

　　静默片刻，奚风起身，不冷不热地回应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望着奚风的背影，蔺长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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