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坦白

　　“我又升官了？”杨纯看着发给自己的那份任命书，一时有些茫然。

　　本想忘记内心烦恼的他，一心埋头于工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更多的认可。

　　他现在是后勤部的上校了。不到一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中央军的少校，现在已经连升两级了。

　　这不是说先锋军的军官好当，实际算起来，应该是中央军的军官更容易提升。只要关系到位了，连升两级也不是不可以。

　　在先锋军中要升官，军功算得很清楚。

　　先锋军成立才一年，谈不上多少老资格，干了什么活，都是可以计算在内的。

　　先锋军中很重视后勤，每一次战斗，作战部队获得多少军功，都会根据后勤补给的困难程度换算一个系数，授予后勤人员。无论是突袭第37联队的战斗，还是与第4师团的对峙，都让先锋军的后勤体系得到了考验。不知不觉间，身为先锋军后勤部门实权人物的杨纯已经达到了升官的条件。

　　“我该怎么办？”越是升官，杨纯心中越是矛盾。

　　升得官越高，越会进入别人的视野，那个一直没有联系的联系人说不定在某一天就会来敲他的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在先锋军的生活，也希望在先锋军中开创自己的事业，很不愿意被别人牵线，崩乱自己的未来。

　　“先锋军对间谍可是毫不客气。”他听到过先锋军处理日本间谍时的动静，那非人的惨叫声让他一想到就不寒而栗。

　　中央军虽然是先锋军的盟友，但他毕竟要出卖先锋军的机密，按照先锋军颁布的保密条例，后果可是非常严重。死了倒好，就怕不死。想到他找上门来的妻子和子女，他心中更是隐隐作痛。

　　“老杨，赵将军到了12号食堂，一起去吗？”宋柯冉佩戴着中校的标识，神采飞扬地向杨纯打招呼道。

　　宋柯冉现在是一名营长，军衔却提了上来。原来他只是上尉，现在同样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连升两级，而且跨入校级的难度更高一些。在主战部队里，军功更有价值。

　　“哦？”杨纯一时恍惚，稍迟钝了一些，随即反应过来，堆笑道：“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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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易经常提倡官兵平等。军队中需要服从，需要等级，不可能什么都一致。但吃饭穿衣这些福利待遇上，先锋军尽量做到官兵一致。

　　先锋军没有专门的军官食堂，只有专门的军官吃饭区，基本都是跟士兵一个大食堂内，打饭同样要跟士兵一起排队。赵易亲自带头排队，打消了不少人的怨言。军官薪水更高，就像叶关那样，在休假日可以自己掏钱去外边吃。

　　队伍大了后，大食堂都开了十几个，还有更多的野战食堂。赵易鼓励军官轮转吃食堂，他自己也是在不同食堂轮换吃饭，还不时下到基层部队去吃部队食堂。谁也不知道他会固定在哪个食堂，他又跟士兵们吃一样的饭，让那些想在其中捞油水的人顾忌了不少。

　　“这不是耽搁时间，只有下到基层，跟士兵们在一起，才能更了解基层，避免高高在上的老爷风气过快腐化。”对叶关劝说他耽搁时间的话，赵易笑道。

　　他本来就是想走红党的路线，却因为环境条件的不适合，只能走了老蒋的路子。军队中缺少了先进的思想核心，更得从一些小事上做好。收买人心也好，作秀也罢，巩固三人对军队的掌控，才是根本。

　　赵易坐在一张圆桌前，一个简陋的竹子托盘，上边两个土瓷碗，一个搪瓷碗，一个搪瓷缸。

　　队伍很多时候都是分餐制，土瓷碗是食堂的，搪瓷碗和缸都是每个士兵都有的。搪瓷碗可以盛饭，搪瓷缸可以喝汤、喝水、喝茶。

　　赵易没有搞特殊，圆桌上围坐的其他九个人都是一样的装备和食物，其中七个人是普通的士兵。

　　先锋军官兵的标准餐可是两菜一汤。

　　赵易亲自抓的菜篮子，确定了一共101种菜的菜单，每天的饭菜尽量做到营养均衡。

　　在先锋军的土豆和胡萝卜丰收后，土豆胡萝卜的菜都是常备，或炖或大锅炒，总少不了。

　　今天众人没有作战任务，享受不到作战菜谱，少了些鱼肉的荤腥菜，土豆和胡萝卜就成了俩主菜。

　　一碗是土豆炖胡萝卜西红柿，混了大骨高汤，还加了咖喱。

　　咖喱由姜黄粉和川花椒、八角等混合而成，在闷热的南洋地区，不止能发汗去湿，还能增加食欲。不止阿三哥喜欢吃咖喱，南洋不少地区也喜欢用，就跟西南地区吃辣椒去湿一个道理。

　　国人吃咖喱的不多，吃辣的却不少。先锋军中各地人都有，众口难调。索性赵易找了几个大师傅做成了辣酱，常备在食堂中，让人自取。

　　军队中，米饭和馒头也是任人自取，不限量。馒头是为了北方籍贯的人考虑，一半白面一半杂粮，但能吃饱饭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就算军队中也是如此。三毛从军记中，三毛抢不到吃的是正常现象。在抗战初期，很多杂牌军中的饭碗里，沙子和馊饭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不用提这个时候农业遭到了极大破坏，处处闹粮荒了。

　　南洋这边产粮多，筹粮容易一些，尤其是先锋军有钱的情况下，但先锋军也早早做好了准备，种的多是土豆等高产作物。毕竟先锋军占领的区域，山地多，贫瘠的土地多，否则后世也不会闹腾那么厉害了，还是贫穷闹的。

　　胡萝卜也是高产作物。赵易更是特地强调了的，现在先锋军的夜盲症患者少，在缺少了鱼肝油和海产品以及动物肝脏少的情况下，全靠胡萝卜来支撑了。

　　今天配菜的是胡萝卜丝抄木耳，还搭配了一点海带丝。

　　在还没有展开养殖，又被日军封锁了海岸线的情况下，能有海带丝就算是难得的海味了。这是用来补充碘的。

　　土瓷碗是先锋军自制的窑炉里烧出来的。先锋军土建项目多，有了煤炭后，就建起了一个水泥窑，日产5吨。产量不足，砖窑厂也随之建了起来。先锋军地盘上，扶持手工业，有精巧的手艺人也借着煤炭资源跟着烧起了瓷窑。可惜周围没有合格的钾长石和高岭土，烧出来的都是土瓷碗。

　　搪瓷碗却是先锋军军工的产品。

　　先锋军机器多，从国内运来的生铁也多，在有了从川蜀搜刮到的几个魔都搪瓷业的技工协助后，先锋军的搪瓷厂就在年后建了起来。第一批产品就是先锋军的搪瓷缸和搪瓷碗。

　　赵易也分到了一套。

　　搪瓷碗里装了米饭，搪瓷缸里装上了一缸清汤。

　　汤是加了大骨头高汤的蘑菇汤，其中的蘑菇跟木耳一样，都是山里野生的，不用先锋军去采摘，不少山民知道先锋军收购，就直接挑来了山菌蘑菇跟先锋军换盐巴。

　　先锋军的食盐成了周围的硬通货，自家用起来也不缺。现在没人嫌高盐伤身体，训练和劳作多了，需要的食盐就得增多。不少人吃放时经常跟打饭的师傅提一句加点料，就是加食盐。食堂中辣酱消耗的格外快，也是因为辣酱中盐分十足。

　　满桌子全是绿色食物，赵易不是叶关那样的无肉不欢，吃起来香喷喷的。

　　杨纯在旁边看着，他以前也见过两次，都觉得赵易不似在作伪，能跟士兵一起甘心吃这些粗淡的东西吃得香甜，真是难得。想到那个老上级，在跟自己说那番话时，犹自不忘借机用空投的美援物资大吃大喝了一顿，那时还在野人山中。再想到以前在首都和陪都的一些见闻，他对过往越发看得淡了，反而对先锋军的人救他时给他喝那碗米糊记得清清楚楚。

　　“司令官，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等到赵易吃完，涮洗完自己的餐具后，杨纯靠过去，站在两名警卫人员身旁直接开口道。

　　军制正在改，先锋军一下子变成了三个师。赵易的军衔却迟迟没有变，依旧还是少将。机灵的人却不喊将军了，改口喊司令官。这个称呼很快流行，杨纯也不例外。

　　“哦？是老杨同志啊！请稍等片刻。”赵易一边放好了吃用的两个碗和竹托盘，一边招呼道。

　　作为后勤队伍中新提拔上来的上校，赵易对杨纯有深刻的印象。

　　杨纯为难地左右看了看。

　　赵易了然，上前轻轻拍了他肘部两下笑道：“人们常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咱们也一起出去走一走。”

　　旁人很贴切地没有跟上，只有两名警卫人员贴身跟随。

　　“司令官，我坦白……”到了一处稍偏僻的地方，见眼前的赵易并没有疏远提防，一副亲切的样子，杨纯心中一横，把自己的事情吐露了出来，最后还道，“一直都没有人来找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出卖过我们先锋军的任何一个情报。”

　　赵易心中也吃了一惊。

　　叶关盯了好几个来自国内的特工，却始终没有怀疑过这个杨纯。这种始终没有启动过的棋子很难提防，谁知道队伍中还有几个这样的棋子？

　　一年多的磨砺已经让他不动声色，静静听完后才语气深长道：“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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