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运冰船

　　“……双方洽谈了恒河边境安全问题。尼赫鲁先生表示……”余兆兴正听着收音机中的新闻，房门被邦邦的敲了两下。

　　打开门，薛金福提了一兜苹果，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苹果？这可是少见呀！”余兆兴诧异道。

　　此时不过九月初，还不到苹果大面积成熟的季节，更何况在南洋地区了。

　　东南亚这边水果众多，但苹果这类北方水果却是难见。余兆兴来到东联国近一年了，也只在新加坡的橡胶期货俱乐部见过一次。市场上都没得卖，只有喜欢吃的西方人偶尔消费，撑不起市场来。

　　“生鲜市场来了一批，听说是国内早熟的胶东苹果，跟着运冰船来的。我看价格不贵，就买了点。”薛金福呵呵笑道，苹果虽以稀为贵，但这点价格，对于这位先锋军轮胎行业的大拿来说，真算上什么。

　　“运兵船？”余兆兴心头一紧，先锋军难道又要打仗了？

　　天然橡胶八月份已经到了收割高峰期，半年收割期过去，外界战事对收割影响倒不是很大，但是一打起仗来，运输就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就像上一次法国人，在海上一拦，橡胶价格就蹭蹭地往上窜。这个时候恐怕受到的影响更大。

　　他刚才听了先锋军和印度人联手，还刚松了口气，觉得英国人和先锋军的仗应该暂时打不起来，现在却把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哈哈，不是运兵船，是运冰块的船。”薛金福哈哈一笑，他伸手指了指头顶上吊扇道，“就是这个冰。”

　　余兆兴租住了一年的这个房子，是没有空调的。除了空调这个新鲜事情价格高，让他觉得不值得，而且新加坡最近电力也紧张，那些老旧线路经常出问题，很多人都还是选择了风扇。

　　余兆兴也给自己安装了一台吊扇，是华生电器厂在万象建分厂后新出的产品，听说是仿造了先锋军三友电器的产品。

　　据说，三友电器的背后是先锋军三巨头，就连这个名字也意有所指。

　　不过刚开始来东联国时，余兆兴还更信赖华生，毕竟家里已经有两台华生电风扇了，用着也很方便。

　　吊扇下边有冰盒，可以添置冰块。

　　那些卖冷饮、冰糕的流动小贩上就有冰块卖，还有儿童利用假期在街头叫卖冰块，购买很方便。

　　普通人家庭也经常买点冰块，放在置顶的铁皮冰盒中，关上门窗就能享受一丝丝凉气。

　　“噢，这个冰！”余兆兴点了点头，国内夏日也有冰块销售，甚至他听父亲说过，伪清时候南方很多城市就有冰块买卖，还是洋人特地装船运来的。

　　想到这，他不由好奇的又问道：“这些冰是哪里来的？”

　　南洋这地方，别指望冬天存冰窖。就算最冷的时候，都不会结冰，也就只能从外边运来。他见冰块已经是周围日常消耗，这样的消耗量肯定不会少，这么大的消耗量难道都是外边运来的？谁运来的？

　　他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商机，但心中默算运费和消耗，却又觉得不值。

　　早先洋人们运冰来华夏，是没有可交易的货物，作为压仓解决淡水，顺便回点本的。现在运冰，这点冰价可就不一定收回运费。

　　“这些都是从北边运来的，北，北什么，反正是老毛子那边。”薛金福随口道。

　　“先锋军不是跟老毛子关系不好吗？”余兆兴惊讶道。

　　众所周知，因为外蒙的事情，先锋军可是在国际上死怼过苏俄，苏俄也不甘示弱。在外人眼中，两者已视如仇敌。

　　“关系不好还挡得住做生意？再说主要也不是跟老毛子做交易，东北那边，还有虾夷，甚至更远的阿拉斯加，哪个地方不能卖冰。这藏冰又不是什么技术活。”薛金福把自己听来的一些消息倒了出来。

　　移民毕竟不同于在消息封闭的家乡，在家乡不需要众多消息，也能安稳生活，在陌生地区却需要多打听更多消息来消灾避难，就连薛金福这样的技术专家也不自觉听到了不少消息。

　　“听说还可以在北边海上直接捞冰块，那边海上有很多冰块，还有冰山，跟真的山一样高的冰山。”薛金福这个技术大拿更多是来自他叔叔薛福基的经验教诲和他自己的刻苦钻研，并没有留学西洋，也不曾见识过真的冰山。

　　余兆兴留学法国时倒是在海上见过冰山，不由点了点头：“北边冰块很容易获得，就是运费太贵了，一趟下来还不一定够燃煤的费用。”

　　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早就否定了油料船只，或许那些烧煤的老式舰船还有利润可言，当然这得加运其他物品，冰块作为压舱和附属物品，才能谈得上有利润。比如这苹果，在冰块的低温冷藏中，或许就能长距离运输了，一举两得。

　　“哈哈，这些不用费煤，也不用费油。”薛金福笑道。

　　“哦？”余兆兴不解，心中沉吟半天才道，“难道是用帆？”

　　“正是用帆，还是巨型帆船。”薛金福得意道。

　　“我记得先锋军从德国人那里得到了一艘三桅帆船，还是从苏俄人口中抢来的。”余兆兴恍然，想到了前一阵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

　　那时候先锋军为了表明立场，做了几件专门针对苏俄的事，那艘从苏俄人手中抢来的三桅帆船，也就是后世的谢多夫号，就是其中之一。

　　“听苏俄人说，你们还拿走了德国人的五桅帆船的图纸和资料，好像是叫普鲁士号。”余兆兴并不觉得帆船有什么大用，二战前帆船就已经开始没落了。那艘普鲁士在二十年代沉没，也没见德国人再造新船。

　　“我们还从日本人手中抢来了一艘训练帆船，就是那艘海王丸。”薛金福更得意道。

　　余兆兴也知道这艘船，这是日本人在三十年代新建的一艘四桅大型训练船，那时华夏对日本的很多信息都很敏感，在大中华橡胶厂时，他和薛金福等人还曾谈起过这艘船。

　　“训练船？”他心中沉吟了一番，终于想到了背后的古怪，惊喜道，“莫非……”

　　薛金福但笑不语。

　　“这些船是海军的，一边训练一边运冰，或者说一边运冰一边训练？”余兆兴叹为观止道，“这也是办法，这当做民船用，英国人和法国人总要顾忌一些，不会轻易出手。”

　　他知道之前和法国战争虽然停止，但海上英法却还在找先锋军麻烦。民船还稍差一些，军舰出去绝对要被找麻烦。

　　先锋军海军本来就不强，此时训练也只能窝在曼谷湾等近海海湾中。若是先锋军用这种方式，假借运冰，也能远航操练学员了。

　　“民船也不管用，英法照样会查的，前几天还刚被英法查了一艘橡胶运输船，根本不管你是军舰民船。尤其这样明显的训练船，英法不查才怪。”薛金福忿忿道，“这些船挂了美国人的旗子，才让那群英法杂种消停了些。”

　　余兆兴一时沉默，他们公司的船也得租用美国船才能安全通过英法海上检查。

　　过了片刻，他才转问道：“这样明显的训练船挂上美国旗子就能被放行？”

　　这是关键所在，若是英法真这么怕美国人，不用美国船，只是打着旗号说不定就能过关，费用还能节省不少。

　　“这两艘训练船可能不行。”薛金福沉吟着，只是听了一些小道消息的他也拿不准，“不过我们可不止这两艘帆船，听说上边和美国合建了一个帆船公司。从欧洲和美国找了七八艘大型帆船，听说还有几艘四桅商船。这都是专门来运冰的，否则这么热的天，到处都在用冰，一两艘帆船哪里供应得上？听说还有帆船直接航行去印度呢！”

　　“这样训练的地方就多了！”余兆兴感叹道，说是运冰，其实还是借机练兵，不止北上太平洋西岸周围地区都转到，现在连印度洋上也能正大光明的去了，反正只要有正当的商业行为，素来和先锋军关系不错的美国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说不定还有其他业务，比如这胶东的苹果，来历就难说了。

　　“现在报名参加海军的人也多。这一次英法杂种也太欺负人了，竟然来堵我们的门口，上边已经决定要大力发展海军，护卫我们的海上边疆。”薛金福说到激动处，也说起了先锋军最近在各地宣传的一些口号。

　　余兆兴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他听闻了仰光、西贡、新加坡三处海军学校的招收的学员人头耸动，但留学见识过欧洲世界的他明白，海军可不是只靠人多，钱才是最重要的。

　　没钱，造不起军舰，发展什么海军？先锋军这么单薄的力量，能有多少钱来发展海军？

　　想到钱，他不由想到了找薛金福来的目的，不由转而问道：“金福，你们制造的那个子午线轮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啊，这个子午线轮胎呀？这可是我们华夏人独一无二的发明，在世界上也是独一份，第一个。”一说起这个，薛金福更是眉飞色舞，“美国人厉害吧，他们都没有，争着来买我们的专利。都知道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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