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皇上试探
他缓缓拉下柔嘉的手，转过身盯着她好一会儿，面无表情的从床上拿走他的衣裳，柔嘉透过散落下来的床帘看着季皓轩有条不紊的穿衣裳的影子，直到他穿好，再次打开床帘看着她，语气清冷的道：“你好好歇着！”
柔嘉就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她拢着被子坐在床头，一双眼睛垂着眼眸，盯着自己身下的锦被，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季皓轩带着怒意回到王府楚韵馆，他今日是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时间去看看她的，可她……竟还摆出那么副神色对他。他对她的心，难道她还不知吗？时至今日，她对自己竟还有所防范。
那话中居然还充满了试探，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看着屋中空荡荡的，这里的摆设布置几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处处都透着她的影子，在这里，他更是被气的厉害了，伸手想要挥掉面前的茶碗，却想到当初是她笑意盈盈的端着这素青色的茶碗给他倒茶的。
挥到一半的手就停顿住了。
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力感，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她竟还不信他。
却，她有句话说的很对，柳妙音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要解决柳妙音的事情，就要先解决那些老臣的事情，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想法，便是说出此话会惹的父皇不快，他也要说。
御书房。
下了早朝的季皓轩跪在御书房内，声音沉稳的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道：“你可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开这个口。”皇上使劲儿一拍面前的桌子，因为说的是秘事，此时站在御书房内的只有皇上最信任的太监在。
季皓轩垂下眼眸，声音没有起伏的说道：“儿臣只是就事论事。此事，再脱下去，只会牵扯出更多的人，还不如趁事情并未发生，制止住。”
皇上眼神冷冽的盯着下面的季皓轩，忽地开口道，“若是他们如你所说的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得益的会是谁吗？”
一阵凉意从季皓轩的背后瞬间透入他心里，昨天晚上苏柔嘉试探他，他心中伤心愤怒，却不及此时他亲生父亲的试探。他早知，早知皇上早在当初选择让他去江南的时候就是把他当作了弃子。可他总不愿意承认此事，好歹事后忠亲王也是派人来找过他，如今又给他了该有的尊位。
几年前的事情，他刻意的不去想，不去想皇上为什么会选择把他当作弃子，也不去想父子之间到底已经有了多大的嫌隙。
可今日，这种身为弃子的感觉陡然又生了出来，他心中一紧，脑袋里不由的想到他这二十多年来，皇上对他的一切。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要毁了他的。
他便是如此为父的吗？
只因为他不是一个入他眼睛的好儿子吗？
皇上才说出此话，浑身一紧。
许久，见季皓轩始终低头不语。
皇上放在奏折上的手微微握紧，挺直背脊垂头跪着的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生的儿子。“退下吧！”父子亲缘在他选择让他去江南牺牲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是不能修复的裂痕了。
他们都想把父亲关系恢复到从前，明面上都装作忘却从前之事，可……心中却又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
“是。”
季皓轩出了御书房，一阵风过，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竟然生出了一层汗渍。
走远几步，后不由自主的回过头看看紧闭的御书房朱紫色的门，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他不再是从前的季皓轩，而高坐在皇位之上的男人，也不再是从前的父亲了。
抬脚准备出宫回王府，却想到回到王府又要去面对柳妙音母子，此时，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对他们。
想去找苏柔嘉，可昨晚两人才不欢而散，更何况现在又是白日。
他……居然无处可去。
季皓轩苦笑一声，站在偌大的平地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来往的宫女太监，远远的瞧见，只匆匆行礼便退下。
季贤宇领着两个小太监往自己的宫殿走去，才入了宫殿，就看见一身亲王服饰的男人正站在院子中间，他面上立马带着欢喜，却又极力的克制。
寝宫中的宫女太监齐齐朝着他行礼，“世子爷。”
“嗯，起来吧！”说完，便笑眯眯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儿跑向季皓轩，“爹，爹……你怎么来了，你今日没事吗？”
季皓轩倒是眉头一蹙，问道：“你不是在宫学里，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从前便是不喜读书，就找许多的理由来逃学，难不成自己儿子别的没有学到，倒是学会了这个了。
季贤宇摇头，疑道：“我也不知为何，只刚才皇爷爷身边的崔公公来传话说我今日可不必去上学，让我回去了。”他跳着去拉自己父亲的衣袖，道，“爹，我是不是能去见见娘了啊！还有弟弟，弟弟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我，会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了啊！”
“崔公公？”季皓轩此时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能使唤的动崔公公的，整个宫里没有几个人。又事关季贤宇，只怕是……皇上。
难不成……是适才，那股异常的氛围，这便是补偿吗？
季皓轩垂头看着酷似自己的儿子，他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带入了进去，若自己是忠亲王，而贤宇是自己，贤宇有朝一日成了自己那般模样，他会如何？他会为了霸业而选择把面前这个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儿子当作弃子吗？
他……无法想象那一日的到来，也无法想象，若是苏柔嘉得知他做出此事，会是什么心情。
“爹？”季贤宇疑惑的开口问道。
他在心中摇头，不，他永远都不会让这一日到来的，他不会让苏柔嘉死，也不会让贤宇遇到如自己一般的境遇。“你娘如今在你大舅舅府里，我与你一道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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