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黔中许家
除了那年许南天撞柱而死，许家被贬斥，后来许静姝也难产而死，她这一生都很是顺遂。
在家里是独女，受尽父母宠爱，嫁了人，许家家风严谨，许南天又与她情意相投，夫妻琴瑟和鸣，如今儿孙孝顺，儿孙满堂。
她自来很少管外面那些事儿，自然不知道那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却，多少会看一点儿眼色。
她也知道说话不怎么过脑子的话，倒是得了儿子的提醒后，便不再瞎说话了，只是拉着柔嘉的手说话。
那边柔嘉和许家妇人说话，这边季皓轩也与许家的人问话。
柔嘉一边和方氏几个说话，一边分神去听那边的对话，许家三兄弟倒是又意思的很，许启川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整个家里无一人敢反驳他的话，许启江一看便是个圆滑的，说话虽然带着讨好，却不让人察觉的那么明显，许启肃就是明显的瞧不上季皓轩的。
据闻，当初就是他劝了大军会云贵。
是个有才的。
只是……许家不得再入官场。
这样有才也只能做一个谋士。
可惜了。
柔嘉笑着转过头对着方氏道：“他才开始长牙齿，见着什么都啃了，前些日子啃了王爷一脸的口水。”
“看他这模样，不笑也不哭的，日后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旁边一众人都应声附和。
柔嘉只是笑笑。
老人见着小孩子喜欢玩闹，就说孩子日后定是个威武，见他文静就说他是个爱读书的。
她不知道在京中听到了多少，只是方氏说出来，她却觉得万分的有趣，笑着应了一声是。
……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们一家才坐上马车回王府。
许家一口出了方氏其它都外出送他们。
许启川看了一眼晚辈几个，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的事情不要随便乱说。”
“是。”
几个妇人都去后院照顾方氏了。
他们兄弟三个去了许启川的书房。
一进入书房，许启川脸色一沉，对着许启肃道：“你倒是好大的架子，怎么还要王爷给你脸了吗？”
许启肃就知道许启川会这么说他，他倒是丝毫不在意的坐在椅子上，“大哥，我哪里摆架子呢？”
许启江也是皱着眉头说道：“人家是王爷，咱们许家对他做什么了吗……”
“他那是有求于我们，自然要登门了。”
许启川把手上的书往桌子上一扔，“如果来的不是王爷，你还以为他会首先登我们许家的门吗？”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许启肃的不忿的脸色，“你如今自己已经娶妻生子，早就不小了，当年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儿。他……是小妹的唯一的血脉。难道你还要让小妹看着你对他这样吗？”
许启肃和许静姝年纪相差不大，许静姝比许启肃大，从小就带着许启肃一直四处去玩儿，后来许静姝嫁入了忠亲王府，他还曾时不时的出入王府。只是后来，忠亲王有了侧妃，有了别的女人，王府里的规矩越来越大，他就很少见到许静姝。
后来许家被贬斥，等他们到了黔中，再次得到消息，还是在京中的熟人给他们传来的消息。
许静姝难产而死，生下一子。
许启肃自此心里对皇室一家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看了季皓轩，心里自是千种滋味。
他沉默不语，许启川呼出一口气，“说正事。”
许启江站出来，对着许启川道：“我看王爷不像传说中那样不成体统……”转过头看着许启肃，“你上回回来不是说，你见到他，就是个纨绔吗？”
这表现哪里像是纨绔的表现，谦和有礼，又不失身份。一举一动难以挑出毛病来。
许启肃抿着嘴唇道：“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给我摆世子的架子了。”哪里能想到才几年不见，这小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到底是经了事儿的，哪里能不变，这是好事。”许启川面色深沉，“王爷，今日来虽未开口，不过我们都是很清楚，他若是要掌管好云贵这一大摊子的事情，还有的忙。”
许启肃拍拍手道：“我可是不会插手的。”
许启川这次也没有反对，点头应道：“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若是是个有能耐的，倒是帮上一把也无所谓，若是没有这个能力，就让他好生的做个闲散的王爷。”
“那就如此？”
“就如此。”
……
坐在马车上，柔嘉倒了一杯解救汤给季皓轩，递到他头上，他闭着眼睛靠在一旁，伸手接过来，一句话没有说，直接喝下去。
“怎么？头还疼？”
他摇头，不说话。
柔嘉坐在一旁也一句话不说。
季皓轩其实很少有能有这种和长辈相处的机会，他有点儿不适应不奇怪。
别说他，就连她也有点儿不熟悉这种场景。
许家又不比苏家，许家规矩多，却又是个亲热的一群人。
实在是矛盾的很。
她在苏家，什么都不用顾及，便是没有规矩也无妨。若是再皇室，只需要做好规矩就行了。
只是到了许家，既要顾及感情又要顾及规矩，这就有点儿难了。
两个孩子都累了，回了王府，柔嘉让人领着他们下去。
柔嘉亲自伺候季皓轩洗漱，偏间里的浴池里，柔嘉跪在一旁给季皓轩擦背，雾气缭绕里，季皓轩伸手拉住柔嘉的胳膊，把她拉入水里，柔嘉轻声叫了一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一直不说话，怎么呢？”
“我……没想过，许家是这样的。”
“那在你心里许家是什么样儿的。”
许家是什么样儿的。
他当然想过许家是什么样儿的，可是小时候根本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许家，他只知道许家是犯了错被贬的家族，还被先皇勒令再不许入朝为官。
后来虽然已经查清了事情的真伪，可自那之后，许家再无一人参加科举。
他心里想的许家，大抵一个一个都是严肃的人，或者像是那些迂腐的读书人。
可是许家让他感觉不一样。
他伸手搂着苏柔嘉，轻声说道：“嘉嘉，我好像……还是很开心的。”
柔嘉摸着他的背脊，他有时候真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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