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选择权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六年，可是那一日在病房里,　　老人的叹息声却似乎还响在kong妈的耳畔。

　　复述到最后,　　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可是kongphop却一直都处在惊骇至极的状态。

　　母亲话里的冲击力简直让人难以轻易承受,　　可是所有的事情却又都在这一刻，突然明晰起来。

　　arthit为什么偏偏在外公弥留之际给了他这么大的打击；这么多年来,　　全家人都因为他的改变或多或少地痛恨着arthit,　　为什么妈妈的态度却一直与其他人不同；arthit为什么那么害怕他与kaka相见；kaka的容貌为什么与他如出一辙……以及,　　为什么每次提及他小腹上的那道疤，arthit总是要闪烁其词……

　　kongphop终于恍然大悟。

　　arthit不只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甚至……还闷不吭声地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原来如此……”kongphop想要笑一笑,　　可是那微笑还没有来及展露，他的整颗心又在瞬间被苦涩包围。

　　如果事情真像外公说的那样，家族里凡是怀了孩子的男人，全都一尸两命……在他自怨自艾地被恨意蒙蔽的这些年里,　　arthit一个人究竟吃了多少苦？

　　突然莫名其妙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得害怕成什么样子？

　　即使是让正常人如此无法接受的一个意外,　　arthit都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而他居然一直都在怀疑着arthit对他的真心。

　　他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可怜呢？

　　是,　　这些年来，他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甚至连arthit都参与了对他的欺骗。

　　可是与arthit的遭遇比起来,　　他根本没有任何怨天尤人的资格。

　　一想到arthit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九死一生,　　才将kaka生下来,　　kongphop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现在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即到那个人身边，好好地将他看上千千万万遍。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kongphop便再也没有停留片刻，转身便朝着门外冲去。

　　“kong——”kong妈从沙上站起来，追了两步，可却还是慢慢停下了脚步。

　　现在，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对儿子说了个一清二楚，如果这样都不能打消他们在一起的念头，她又还有什么立场阻拦呢？

　　“爸，妈……”对于照片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她似乎也只能想到这样的称呼，“你们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他们都好好的，不能在一起，就分得干干净净，如果还有希望，就别再让他们走你们的老路了……”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会这么叫我的暖暖，已经死了。”

　　“学长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看来婚姻真的会让一个男人十分操劳，学长比当初老了许多。”

　　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语，此刻都像是刻意报复似的，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kongphop觉得胸腔里蔓延出来的刻骨痛意几乎快将他整个人淹没。

　　或许只有看见arthit的那一刻，这痛楚才能缓解。

　　天下之大，就只有arthit才是他的药。

　　“arthit，你欠我一辈子，永远都还不清……”

　　他曾经对arthit说过的这句话，现在，恰好可以原封不动地回应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欠arthit的实在太多，就算用一生去偿还，也没办法弥补他不在的这些年里给他们父子俩造成的遗憾。

　　kongphop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一直坚持下去。

　　他明明应该知道的，知道arthit不会平白无故地与他分手。

　　可是外公的突然离世，却让伤心至极的他失去了应该有的判断。

　　it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夜色也在他匆匆的脚步声中渐渐降临，可他的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

　　或许，现在这个时间，他已经回家了也说不定。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kongphop又让司机开车朝着他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灯渐次亮起，将朦胧的夜景衬得璀璨，可他的心里却还是一片焦急。

　　周围的景致越来越熟悉，kongphop看着不远处那一片像珍珠一样连接在一起的闪耀灯光，心里突然一动。

　　“师傅，麻烦停车！”他倏地开口。

　　那司机依言将车停下，迟疑地道：“先生，这里离你说的地址还有挺长一段路呢。”

　　kongphop点点头：“那个地址不用去了，麻烦你开到桥上去。”

　　不远处的那一片灯光，来自于拉玛八世大桥。

　　那是他与arthit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也是他们彼此的初吻。

　　今天一整天，他都焦急地在这些天来熟悉的地方转来转去，却忘记了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无比重要的……当年的回忆。

　　那司机应了一声，便重新动车子，调转车头开上了大桥。

　　时隔多年，桥上的风景却依旧。

　　从车窗里望出去，点点灯火还是像当初那样，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浮沉。

　　只是桥上却早已经没有了那一对连最简单的亲吻触碰都会觉得害羞的情侣。

　　“先生，这桥马上就要走完了，接下来还要去哪里？”司机在前座问道。

　　陷入回忆的kongphop被他的声音惊醒，只稍稍犹豫了下，便开口决定：“去xx大学。”

　　他说的，是他们那所学校的名字。

　　“来来回回的，你这是要找人吧？现在都这么晚了，估计学校也没什么人了吧？”司机好心提醒。

　　“没关系，就去那里吧，谢谢。”kongphop谢过了他的好意，却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决定。

　　司机见劝不住他，也就没再多话，马不停蹄地将人送到了学校门口。

　　刚刚回国的时候，kongphop一直都有意回避着与arthit相关的记忆，自然不会来这个熟悉的地方自找苦吃，而后来又忙于工作和与arthit的纠缠，就更是没有时间。

　　说起来，他对这所学校的记忆，其实还停留在多年以前。

　　过去了这么久，学校连大门都已经翻新了，走进去，在夜色下触目所及的所有也都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出入。

　　这是承载了他们许多甜蜜回忆的地方，看到这些改变，真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唏嘘。

　　但好在他想要去的那个地方还在。

　　kongphop忐忑地登上记忆中的那个开阔的天台，整颗心终于在看见那个熟悉身影的这一刻重重地落了地。

　　终于，终于找到他了……

　　kongphop冲过去，紧紧地将人抱在怀中，那力道大的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欠他的所有拥抱都一次还清。

　　“暖暖……暖暖……”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嗓音低沉，“对不起。”

　　很多时候，“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于现实并没有什么帮助。

　　可是除了这三个字，人却又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愧疚。

　　此刻的kongphop也是这样，在见面之前，他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跟arthit说，可到了这一刻，那些话语却又全都哽在了喉头。

　　千万句话，就只化成这么简短的一句抱歉。

　　arthit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明明二十几度的气温，他居然能呆到全身冰凉。

　　kongphop心疼地抱着他，只恨自己没能早些想起这个地方。

　　学长并没有挣扎。

　　他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夜空，小声问：“你不是说，你已经结婚了吗？”

　　kongphop一愣。

　　被arthit怀孕生子的事情冲击得这么厉害，他倒是自己说过的这个谎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猛地听见arthit提起这茬，他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arthit也没有强求。

　　毕竟他早已经知道了事实。

　　他垂下眼睑，可是眼底的绝望却无论如何也遮不住。

　　看见他这副模样，kongphop又是一阵心慌。

　　他赶忙开口解释：“我、我那么说，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借口留在你身边，那时候我以为你真的结婚了，毕竟你连孩子都有了！一直到后来……”

　　提到这些，kongphop的声音不由得慢了下来。

　　arthit苦笑了下：“原来你也早就知道我是骗你的……也是，那么蹩脚的谎言，又能骗得过谁呢？”

　　“暖暖……”kongphop慌乱地捧着他的脸，“既然我们都没有结婚，那不是好事吗？”

　　arthit似乎很想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在kongphop面前，他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扁了扁嘴：“为什么每次都要把选择权交给我？我不想选，我宁愿你现在过得幸福美满，宁愿我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的泪终于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成串地滑落，看上去凄惨不已。

　　“我不想再被你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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