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是死神
晚上，我住在另外一家小旅社里。
身上被王启揍的地方还在疼得厉害，加上心里堵气，我连东西都懒得出去吃，躺在床上越想越是愤愤不平，想起王启那张嚣张的脸，真恨不得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扁！
这时突然收到一条微信，一看是许媛媛发过来的，只有三个字：“在干嘛？”
据说，每一个“在干嘛”都代表着一句“我想你”，我的心里不由得有点甜甜的。
“刚从村子里出来，明天回贵阳。”
“哦”
然后我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再有信息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样子，可能有些事想要找人倾诉。她是不是在那边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左思右想不知道怎么说呢？
“你吃饭了没有？”我只有主动发信息过去，无话找话。
“没有，我吃不下。”
“为什么？”
“我在医院。”
“你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许媛媛她妈妈在医院已经躺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一直不见好转，我跟她去看过一次，人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这段时间她确实也累得够呛，家里、医院、公司几头跑，可是在公司她还是嘻嘻哈哈的，别的同事都不知道她妈妈病倒在医院，看到她偶然在公司打瞌睡，还打趣她：“喂，昨天晚上偷牛去了是不是？”她总是爽朗的说：“滚！本姑娘是那样的人吗？要偷也偷人是不是？”然后一阵嬉闹就带过了。
只有我看到了她眼睛里深深的忧愁。
有一次，我听到她一个人躲在公司外面的楼梯间里哭泣。因为办公室里不准抽烟，我要抽烟只能到外面去，本来在门口走廊就可以了，那次我偶然转到一向人迹罕至的楼梯间里，就看见她躲在那里。她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我会出现，抬起一双泪眼跟我相对，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面孔，从此铭刻在我的心里。
那次之后，她常常威胁说要把我杀了灭口，可是不管她怎么凶，她那一刻无助的形象，在我心里已经无法改变。
“还是老样子，没见什么起色，我真的很担心。”
“放心吧，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你又这么孝顺，老天看见了都会帮助你们的。”我仿佛看见她孤零零的身影，苦苦的在一个人支撑着，我觉得她可能随时会崩溃，可是我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真恨不得自己能传点内功给她，帮她撑下去。“你自己身体也很重要，也要保重好自己才是。”想了想，我在后面加了个“抱抱”的表情。
她发了一个嚎啕大哭的表情过来。
那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感受，心疼得不行，好像自己也要融化了。
鼓足一百二十分的勇气，我给她发过去五个字：“我与你同在。”
坦白的承认，我是一个成色十足的**丝。三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跟女人说过类似的话，也没有玩过什么暧昧。我害怕别人的拒绝，甚至是讥笑和嘲讽，我一直用矜持来保持我可怜的自尊。
这一次，我一定是疯了。
发出去的消息，已经不可能收回。
她在那边果然沉默了，再没有信息发过来。
她是不是已经鄙视我了？是不是在怪我乘虚而入？会不会对我的话赶到恶心呢？
我忐忑不安，却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发信息过去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正当我魂不守舍之际，房间里忽然多了两个人。
他们来的如此突然，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再看清这两个人的脸，我却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不会加入你们的！”
这两个人正是黄子华和李长灯。
黄子华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和风度：“你这样躺在床上跟客人说话，可有点不礼貌。”
我没好气的说道：“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你们不是我的客人。”
黄子华没有生气，旁边的李长灯却怒不可遏，怒喝一声道：“让老子来教你怎么做人！”说着一步跨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领，幸好黄子华手快，急忙把他挡住，否则刚才王启对付我的那一幕恐怕又要重新上演了。
“有话咱们好好商量，不用动气。”黄子华竟然当起了和事佬，“行了，你要愿意躺着那就躺着吧。”
我却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床上指着李长灯叫道：“要我加入你们也行，但是我的职位一定要比他高！”
黄子华一脸的疑惑：“为什么？”
“老子看他不爽，老子就是要他给我提鞋！你嚣张个鸟你嚣张！！！”最后一句是跟李长灯说的。
李长灯更是怒气勃发，“嚯”的一下也跳上床来，指着我的鼻子叫道：“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老子干监察使干了几百年了，你一来就想骑到老子头上去？！看老子先把你揍扁了再说！！！”
“好！”下面的黄子华却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啊？！”我反而有点出乎意料。本来我只是随口一说，顺便刁难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道黄子华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老黄！”李长灯这下急了，“你真让这毛头小子一来就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小刀的身份，本来就是相当于我在人间的代理，所以职位当然在你之上，贵州省四千八百七十二名监察司兄弟，必须一体听命。”黄子华平静的说。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不服！！！”李长灯咆哮道。
“有什么话去找东岳大帝说，他会亲自跟你解说。”黄子华冷冷的说，身上突然发出一种森冷的气息。
李长灯马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真的，黄子华那一刻的气息，森冷，威严，压迫，居高临下，不容侵犯，不容抗拒。
我这时候也冷静下来，缓缓的在床上坐下。
他们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貌似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罢休。
“你还有什么条件？”黄子华的威严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他温润如玉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貌似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李长灯也下了床，冷哼一声道：“做人要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
我冷笑一声说道：“据说你们找我的目的，是想要开启一扇了解现代人间世界的窗口？那我就教你们第一件事，那就是有权利就要用尽！你去楼下给我买包烟。”
“什么，你要我给你买烟？！”李长灯一跳八丈高。
“不尊上命，该当何罪？”我对黄子华说，故意不去看李长灯。
“该当火炼之罪。”黄子华看着李长灯暴跳如雷的样子，好像也觉得有点好笑。
我就看着李长灯。
“我是个鬼，怎么去给你买烟？”李长灯的气势明显减了一大半。
“那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上司只负责下命令，不负责当老师。”我冷酷的说。
李长灯怪叫一声，穿窗而去，我估计他生吞了我的心都有。
“老李这脾气，磨炼一下也好。”黄子华看着我，温和的笑着，好像看着自己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欢迎你的加入。”
我悠然的躺下来：“我再教你第二件事，那就是没有好处的事，绝对不做。”
“你说，想要什么好处。”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母亲现在医院里，情况不太乐观……”我不知道怎么措辞了。
“你想要延长她的寿命？”黄子华善解人意的说。
“你答不答应？”
黄子华微笑，不说话。
“你不答应就算了。”其实我也想这肯定是强人所难了。
黄子华悠悠的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生死命数，一般人怎能随意改变？负责监察人间生死善恶的人间总监察使大人，怎么能要求别人做这种事呢？嗯？”
我心里一动，感觉他话里好像有话。
他是在说，等我上任之后，这件事可以自己处理？
可是我该怎么做？
我没有法力，何况就算是有法力也不能用，逆天改命，罪犯天条，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我沉思着。
“那现在，你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黄子华问。
“没有了。”我勉强说，实际上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要什么条件了。
“欢迎你加入我们。”黄子华微笑着，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去，跟他握在一起。
这样一个重大到很可能改变我以后人生轨迹的决定，就这么完成了。
是福还是祸？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起师父宋正明说的那个跟鬼缔结契约的故事，心里难免有点害怕。不过应该没有问题吧？就当了到了一家大公司，干得不好，最多辞退不就行了？可是，会有那么容易吗？
他们的目的，就真的只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开启一扇什么窗口那么简单？
那他们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我越想越后怕，这个决定，会不会把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死神了。
还是死神里面的高官，偶滴个神啊！！！
正在我怔忡不定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猛的推开，一个年轻女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喂，你干什么？我没有叫服务。”我心情正差，对这种粗鲁的行为更是不爽。
那年轻女子却不说话，怒气冲冲的把一包烟扔在我的床上，转身又出去了。
“喂！”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年轻女子却置若罔闻，径自去了。
黄子华在旁边早已忍不住笑了：“那是老李，哈哈哈！”
“啊？你说她是老李？他怎么变成这样一副德性了？”
“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不能跟人间世界接触的，你让他去买烟，他就只有上别人的身，这样才能完成任务。看来他是趁别人睡着的时候……哈哈哈！”
想着一个粗鲁暴躁的大男人居然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也不由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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