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烟火 一
等何鹤从严励柯那里拿回数学试卷的时候。
许洛桑已经知道了好几门考试的成绩，她整个人处以一种异常激动的情绪中。
她嚷着要让何鹤先把她卷子给她。
何鹤不肯，说要按顺序发。
许洛桑就这么眼巴巴望着，翘首以盼，视线随着何鹤在教室里转来转去。
等到何鹤手上的卷子越来越少，许洛桑忽然内心涌上一种不好的感觉。
最后何鹤手上没卷子了……
许洛桑拉住他的衣袖，蔫巴巴地问他：“我的呢？”
何鹤耸耸肩，回了句：“没有。”
不会是被严励柯扣押了吧……班里好几个同学也都没有……不会是没及格吧……
跟大变活人似的，何鹤放了张卷子在许洛桑桌上。
许洛桑看见从天而降的数学试卷，写着自己的大名，给了何鹤一记“刀锋”，咬牙切齿地说：“居然敢逗我！”
“快看看自己的试卷吧！”何鹤出声提醒。
“卧槽！”许洛桑的卷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92”！
叶町也瞅见了这分数，为许洛桑道贺。
然后当叶町看自己的卷子时，就没这么好运了，只一个“73”。她一头磕向桌子，委屈地喊着“我就知道……”
叶町佯装抹眼泪，然后哽咽着嗓子“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已经被这个世界的小仙女抛弃了！”
好在，考了高分得许洛桑连忙说“请客，随你选！”
“你说的！一眼为定啊！”叶町猛地抬起脸来，哪有什么泪痕。只一个灿烂狡黠的笑容。
“……”
总有种交错朋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刚好铃响起，是数学课。
严励柯走进门。
许洛桑的视线随他而动，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严励柯。
严励柯感应到她的视线，对她一笑。
许洛桑的心里忽然间有无数烟花炸开，她让严励柯满意了。她璀然一笑。面上的笑容褪也褪不下来。
严励柯清咳两声：“这节课我们来讲一下上次月考的试卷。在讲题之前，我们先来表扬一下这次考试进步巨大的许洛桑。大家鼓一下掌。”
教室里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但许洛桑有种坐在大礼堂里，听着如同轰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的感觉。这种巨大的自豪让她整个人沉浸在梦里，忽略了其中“学霸的功劳”。
“下次再接再厉。”
“至于其他考的不理想的，我就不具体点名了，希望你们下一次继续努力。”
严励柯每讲一道易错题，许洛桑都会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大红勾，思绪乱飘。
直到严励柯讲到最后一道大题，许洛桑看着这个答案，突然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这个成绩是她“偷”来的！她又正襟危坐，认真听严励柯讲题，用红笔记下题目的切入点，在空白处算算写写。
数学课的尾声，严励柯又宣布了一个消息，两周后学校有个数学竞赛，这次数学竞赛主要是为了选拔数竞苗，要是数竞成绩好将来高考也可以加分。他指定了三个人，其余两个他希望大家能踊跃自荐。
许洛桑在下面听着，一听就觉得这个竞赛跟自己不搭边，没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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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洛桑近来心情甚好，突然觉得数学什么的也没什么难度，就老爱拿着辅导书去严励柯办公室晃悠，见见他欣慰的满意的笑容都能让她心里特别熨帖。
这是今天她还没进办公室门，就听到里面一位男老师高亢的嗓音：“严老师，你学生孟徜可真厉害啊，考了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
她顿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门该不该进。
这厢有人帮她做了决定，严励柯瞥见她的身影，唤着她：“许洛桑，来问题目啊？”
许洛桑只好挪着步子，腆着笑进去了。
偏偏那老师不如她所愿，还要问许洛桑成绩：“严老师，你这个学生考了多少啊？”
许洛桑冥冥中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一片乌云遮天，大势不好的样子。
严老师看了眼许洛桑，欣慰地道：“我这学生这次进步特别大，考了92分。”
那老师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句：“你这学生也不错，可还是比不上孟徜啊！”
“……”
虽然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是亲耳听到这个评论还是让人这么深受打击，这么悲痛。
许洛桑扯着嘴角，她突然改变了来办公室的初衷，她想跟严励柯说想要报名数学竞赛，想跟孟徜比一比。许洛桑在心底给自己暗暗打气，然后鼓足勇气道：“严老师，我想参加数学竞赛。”
严励柯愣了两秒，他犹豫着开口：“许洛桑，我知道你很努力，这次月考数学成绩也不错。但是我看你数学基础有些不扎实……”
许洛桑放低声音，加快语速：“严老师，刚才那个老师说我比不上孟徜，我挺不服气。我就想着我一个月能进步这么多，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能力的人，没准我也是块学数学的料子呢，说不定我还能超过孟徜呢。这样子你以后说起来也能说你有两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了，而不是让孟徜一枝独秀。”许洛桑说完话立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严励柯听着都被逗笑了，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这个小滑头。”
许洛桑再接再厉：“再说这‘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谁知道后半句居然是‘长出犄角倒怕狼’呢。如果我现在都没有勇气放手一搏，等我以后知道自己的深浅了，我就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情了！”
严励柯摆了摆头：“行啦，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好嘞，谢谢严老师。”许洛桑朝严励柯眨了眨眼睛，抱着练习册迈着跳跃的步伐走了。
结果不巧和孟徜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不期而遇。
许洛桑朝他明媚一笑，继续蹦蹦跳跳地走。
倒是孟徜见许洛桑笑愣住了。
许洛桑的眼睛里透着光，那么闪亮，露出了那个他觉得可爱的小酒窝，梳着个朝天辫，头发随着她的跳动一翘一翘的，那么恣意充满活力。
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弧度，抬步走进办公室。
“严老师。”孟徜看着眼前这个三十七八岁的数学老师，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相儒雅，总是穿着黑白灰的西装，里面必定系着一根领带。不管是给他们上课还是解题都是极为耐心的。他打从内心里敬重这个老师。
“孟徜，我跟你说的竞赛的那件事情你还记得吗？”这个数学老师说话的时候总是吐字清晰，字圆正腔地咬准每一个读音，他说话的时候让人不自禁有一种愿意倾诉的感觉，温润入人心神。
“我记得。”
“好好准备。”
“好。”孟徜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严老师，刚才许洛桑找你什么事情。”
严励柯露出笑来。严励柯的笑不是粗犷的笑，更像是一种睿智，洞察了世间万物了明之后的笑，所以他总是这么宽容。“许洛桑跟我说想参加数学竞赛，她还说看见你不服气，想和你一决高下。”
孟徜听到这话居然生出小小的喜悦来了，但他知道严励柯想试探他的反应，他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说了一句：“机会应该给愿意为之努力的人。”
“恩。”严励柯笑着眯了眯眼，对孟徜的答案很满意。
许洛桑晃晃悠悠飘进教室里。
叶町一见她这样一副摇头晃脑疯疯癫癫的样子就忍不住问：“怎么了？”
“啊。”许洛桑端坐在座位上，咬着叶町的耳朵说：“我跟严老师说要报数学竞赛。”
叶町听了之后重复了一遍：“数学竞赛？”之后又加大了嗓音：“什么！你说你要报数学竞赛！”
许洛桑赶紧捂住叶町嘴巴，“你小声点，小声点，别张扬啊！”
叶町拨开许洛桑的手，抱着双臂不说话了。她打心里觉得许洛桑是因为最近数学成绩飞涨太飘了，她被困在一团迷雾里面，里面有掌声和鲜花，迷惑了她的意志，她要把她从里面带出来，让她踩在黄土地上，感受一下真实的空气。
叶町试图和她委婉地讲道理：“许洛桑我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许洛桑用手比了个“四”。
叶町：“你知道在我们俩认识的四年里面，你数学成绩怎么吗？你这次月考考得这么好一定是烧高香了。”
许洛桑反而惊讶地问：“你咋知道，月考我前面坐着孟徜，我拜他了。”
叶町：“别给我带偏重点。你明知道你数学是弱项你还要去参加数竞，你这不是死磕乱碰到时候撞墙上了吗？”
许洛桑：“不是有句话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吗，不试试咋知道，万一我就成功了呗。”
叶町：“严老师答应了吗？”
许洛桑：“还没。”
叶町气得鼓着腮帮子，“那我们在这里说啥呢，亏我还替你着急。”
许洛桑拉过叶町的手握在手心里：“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想试一试，人嘛，总是要不断尝试的。更何况在万事没有下结论之前，不要轻易放弃。你不是总说天底下没什么打得倒我的吗，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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