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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戚玉娘冷哼一声,收起短剑,放开那黄衫少女。红衣女子又向姚柏作了一揖,笑道:“承蒙大侠不弃,救我二人于水火,此恩此德,小女子永世难忘!”姚柏仍是一脸窘相,扭过头去,不发一言,红衣女子见他如此,登时笑得伏在马背上,又道:“啊哟,恩公的脸怎么红得这般厉害?不过,不过——恩公的脸再红,却也红不过这位小妹子去!”一面说,一面抬起手来,却是指向了顾月君。

  顾月君给她这一指,心中登时慌了,再看那红衣女子披着一头乌发,脸上因涂了脂粉的缘故,肤色未免白得太过,然其长眉入鬓、凤眼含威,秀美中更带三分英气,若论侠女风范,虽戚玉娘亦不及也。只是一想到她曾赖在姚柏怀中,心中便涌起千般不快,直发出一声怒哼。那红衣女子听见,眼珠一转,笑道:“妹子,你须怪我不得,当真不是我存心要和你的姚大哥共坐一处,只怪这位大姐一直挤在他身边,哪儿还有地方给我坐了?逃命要紧,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只没想到竟把你气成这般模样,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哪!”顾月君给她一语戳中心事,羞愧难当,哪里还顾得上其余,忙叫道:“我才没有!你——你——”

  那红衣女子见顾月君如此窘相,又是一顿纵声大笑,笑得够了,便自马背上跃到那黄衫少女身前,推她道:“起来起来,咱们都没事啦!”那少女刚给戚玉娘擒住,命在须臾,虽是有惊无险,却也吓得晕去,给红衣女子连推数下,又掐了人中,方哼了几声,悠悠醒转,红衣女子扶她坐起,大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说的须是咱们姐儿俩!”又推她道:“来,先谢过恩公。”

  那黄衫少女受了惊吓,人虽醒了,神志却还不甚清楚,耳边只听得红衣女子说要她谢过恩公,又见面前有个人影,懵懵懂懂,便要拜下身去,红衣女子一把拦住,叫道:“啊哟,你谢错了!我说的可不是这一位,是他——”

  黄衫少女一听自己谢错了人,忙强打精神睁大双眼,待看清眼前之人竟是戚玉娘,登时吓得一声尖叫,双腿乱蹭,身子向后缩去,红衣女子忙伸臂揽了她双肩,安慰道:“不怕!有我在此,哪个敢伤你?”一面又沉下脸来,向戚玉娘叹道:“我说,你的心肠也忒狠了罢?好端端的便把剑架在人颈子上,瞧瞧把个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她又不曾得罪了你!”戚玉娘手握短剑指向二人,冷冷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躲在昌顺镖局的镖车之中,到底有何目的?事到如今,你二人须说个明白!”红衣女子听了这话,目光霎时变冷,横眉应道:“你倒先说个明白,什么叫作‘躲在镖车之中’?你当我是贼么?”戚玉娘道:“你是不是贼,自有昌顺镖局评断,何须问我?你二人既问心无愧,便不怕请了镖局的人来当面对质,到时是非自见分晓,也未可知。”

  顾月君瞥见戚玉娘说出这番话时,脸上又恢复了从前那种淡漠之态,仿佛所说之事与己全不相干,而那红衣女子听了,却是脸色大变,拳头立时攥紧,高声叫道:“你敢!”戚玉娘冷笑一声,执了马鞭在手,便要抽赶马儿,红衣女子右拳随即挥出,兜头向戚玉娘打去。她这一拳去势极快,顾月君只见红光自眼前一闪而过,不及叫出声来,便听得一声痛呼,当即心下一紧,只道戚玉娘危矣。自与姚柏相识以来,她对戚玉娘虽难免心存芥蒂,但如今对那红衣女子更是不喜,几次三番与之斗口,偏总是败下阵来,适才见那红衣女子在戚玉娘处碰了钉子,自是欢喜,一颗心也早已倒向戚玉娘这边,此时见她遇险,竟是大为紧张。不想再一眼看去,方知痛呼之人却是那红衣女子,她右拳距戚玉娘面门尚有寸许,便被姚柏扣住手腕,那只手再向前不得,红衣女子连连发力,终是不能挣脱,一张粉脸涨得比她身上嫁衣还要红,斥道:“你干什么?放手!”

  姚柏此时脸色已恢复如常,一面扣住她手腕不放,一面正色道:“姑娘强行借用马车,倒还罢了,此刻却要出手伤人,在下怎能坐视不理?”红衣女子怒道:“你个大男人也忒没羞!怎么,仗着手上有几分力气,便来欺负女孩子么?”戚玉娘在旁淡淡说道:“他若有心欺你,便有十个你也不是对手,姑娘还不是亲眼所见么?可见分明是姑娘颠倒是非、冤枉好人。”红衣女子闻言大怒,指着叫道:“你别‘姑娘’、‘姑娘’的,他叫得,谁说你也叫得?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也配与我说话?”姚柏手上又是一紧,红衣女子腕上吃痛,叫嚷起来,姚柏脸色一沉,道:“姑娘,我并不想伤你,可你若再对她出言不逊,在下便只能得罪了!”

  那红衣女子对戚玉娘自是满腔怨怼,虽经姚柏如此警告,心中也是不服,只是苦于挣不脱姚柏铁掌,只得怒哼一声,扭过头去,眼中却有泪光闪现。那黄衫少女此刻已彻底清醒了来,见红衣女子如此,忙爬到她身边,叫道:“小姐,小姐!”见她手腕被制,便又向姚柏求道:“大侠,你……你心肠好,求求你别伤我家小姐,她嘴巴不饶人,却是从来不曾害过谁的。”姚柏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想伤你家小姐。”红衣女子一眼瞪去,斥道:“别求他!看他敢不敢杀我!”戚玉娘道:“姚郎,放开她罢,我没什么。”姚柏道:“她这般对你,你当真不计较么?”戚玉娘摇头道:“姚郎放心,别人如何对我,我从不计较,只要你心中有我,也便是了。”姚柏点头微笑,手上一松,红衣女子一把抽回手腕,连连揉着,又将伸手欲助的黄衫少女一把推开,骂道:“走开,谁要你帮?连你也敢惹我生气!”黄衫少女给她一骂,忙缩回手来,讷讷的道:“我没有,我不敢……”红衣女子瞪了她一眼,又转向戚玉娘,呸道:“虚伪!我知你心中恨我之极,不过故作大度,做样子给人看罢了!休想我上你的当!”黄衫少女忙抱住她,小声叫道:“小姐,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顾月君见那黄衫少女如此紧张,知她是怕红衣女子又出言招惹戚玉娘,引得姚柏不悦,再受那皮肉之苦。她见姚柏原本对那红衣女子颇有容让,只因她屡对戚玉娘不敬,却也不惜出手制之,不免心头一时酸苦。戚玉娘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姚柏瞥了红衣女子一眼,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便坐回戚玉娘身边,伸手握住她手掌,二人相视一笑,眼光交汇处自是柔情万种。那红衣女子见状,又哼了一声,恨恨骂道:“虚伪!虚伪!”顾月君只是苦笑,心道:“倒不要说戚玉娘虚伪,若换作我是她,有姚大哥这般相护,我也乐得不与你计较。”想到这里,又看向那四人,只觉姚柏、戚玉娘自是两心同一,便是那红衣女子刁蛮如斯,也有黄衫少女忠心不离,独自己是孤身一人、无可依傍,鼻子便隐隐发酸,大起自伤之意。而戚玉娘已扯了缰绳在手,扬鞭一击,驱车返向来路,红衣女子惊道:“喂!你掉头回去干么?”戚玉娘道:“自然是去找昌顺镖局的人。”红衣女子脸色大变,伸手便夺缰绳,顾月君只觉一道轻风掠过,再看姚柏已是拦在戚玉娘身前,动作之快,实是无可形容,更难得的是他身法轻盈已极,行动间竟不发出半点声响,连马车也没丝毫晃动。

  那红衣女子一见姚柏出手,登时泄了气,直将双手放下,眼珠转了几转,突然满面堆笑,叫道:“姚大侠,你最是侠义心肠的,怎能忍心看我姐俩儿身陷虎口?你既已将我二人救出,这会儿又巴巴地送了回去,却成什么?求你千万好人做到底,救救我们罢。”姚柏皱眉道:“昌顺镖局总不能不明不白便丢了镖,否则今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我必须送你二人回去,给众镖师兄弟一个交代。”红衣女子苦着脸,哀声说道:“大侠!你只当他们是兄弟,不当我二人是姐妹?不瞒你说,我是给他们强行绑了去的,你不怪他们强抢民女,反要助纣为虐不成?”姚柏面露不悦,道:“荒唐!昌顺镖局乃湖北第一镖,向来光明磊落,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怎会做出这等自砸招牌的丑事来?”红衣女子咬牙骂道:“此事全怪我爹,好端端的非迫我嫁人,我不肯嫁,他竟和那家人背地里商议,雇了镖局将我生生押往襄阳,又怕我反抗,居然在我茶饭里下了药,也怪我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儿!”说罢又推那黄衫少女道:“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黄衫少女忙道:“是,是!小姐说的句句是真,那天太太叫了我去,说是给小姐炒了几个菜,让我端过去,谁知小姐吃了,竟一头晕倒在桌边,怎么推喊也不醒,我只吓得大哭,正要去喊人,老爷太太却已带人进得房来,不由分说,便给小姐开了脸、换上嫁衣,又将我一并绑了手脚、堵上嘴巴,丢进那马车里,只说叫我好生看管她,到了襄阳,小姐婆家自会来接。”红衣女子呸道:“什么婆家?那不是我婆家!”黄衫少女忙改口道:“是,是,小姐不喜那赵家公子,原不肯嫁他的。”红衣女子道:“这话才是,那赵公子有什么好?年纪轻轻就病殃殃的,我爹妈还不是看上了他家里略有些田产,想用我换些彩礼,好给我那小弟讨房媳妇,若不是我中了迷药,怎能教他们如愿?真要动起手来,别说我爹,就是我那几个兄弟,我也不放在眼里!”言语间甚是自信。

  姚柏、戚玉娘对视了数眼,红衣女子又道:“我当真没骗你们,你们且行行好,莫把我姐俩儿再送回去,我是宁愿一头碰死了,也不嫁那短命鬼!”黄衫少女也跟着求道:“求求大侠发发善心,别让小姐再落入那些人手里,我……我给你们磕头啦!”说罢便双膝跪倒,连连向姚柏磕下头去。

  姚柏发出一声叹息,伸臂将那少女扶起,又道:“可你们毕竟是昌顺镖局的客镖,若不回去,那些镖师怎么跟你父母主家交代?他们出生入死,只为有一口饭吃,你们逃了,他们怎么办?”红衣女子冷笑道:“休要提吃饭!这几日我们被困在车里,除了几口清水,哪里有饭吃?那些镖师也知我不会乖乖就范,生怕打我不过,怕我逃走,竟连饭也不敢给我,嘿嘿,偏偏我就是不肯坐以待毙,用手把那马车里的榫头抠破,一点一点磨断绳子,终于逃了出来!”姚柏叹道:“我们亲眼所见,那镖师大哥买了烧饼送与你们吃。”红衣女子不屑道:“那还不是已到了襄阳城里,他们怕我饿出病来,不好向赵家交代,这才买几个烧饼做做样子,算得什么?要不是我这几日没得饭吃,气力不济,倒真该狠揍他们一顿,方消我心头之恨!”姚柏道:“你还觉得你下手不够狠?”红衣女子恨道:“不够!枉我从小习武,前前后后拜了有六七个师父,除了德远门的夺魂剑法,这天底下诸般武功怕是再没我不会的,居然也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是奇耻大辱又是什么!”

  那红衣女子一说到“德远门”,又是“夺魂剑法”,别说姚柏、戚玉娘,便是一直不吭声的顾月君,也是心头一震。姚柏冷笑一声,道:“幸亏姑娘不曾习得夺魂剑法,否则不知要造下多少杀孽,岂不要辱没了德远门的声名?”红衣女子斜眼看向他,嘴角一撇,道:“我不过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又不曾杀人,便辱没谁了?再说,那夺魂剑法也未必就有那般厉害,否则,堂堂德远门怎会一夜之间便给人屠戮殆尽,连门主也被人杀死?夺魂剑法,啧啧,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红衣女子此言一出,姚柏登时大惊,一把揪住她臂膀,叫道:“你说什么?我师父他,他给人杀死了?简直一派胡言!”戚玉娘犹自镇定,扶住姚柏双肩,劝道:“姚郎,别急,且问清楚再说!”红衣女子脸色一变,一面挣扎,一面叫道:“我说的是德远门门主死了,哪个说你师父来?你瞪我做甚?”姚柏双目大睁,脸色铁青,口中道:“德远门究竟怎样了,你从何处听知,快快说来!”红衣女子叫道:“啊哟,我的膀子要断了!你快放开啊!”姚柏恍如不闻,双手抓得更紧,连连问道:“你快说,快说!”

  那红衣女子给姚柏死死抓住,又挣脱不得,痛得大叫起来,戚玉娘和那黄衫少女一个扯住姚柏,一个扯住红衣女子,连连呼唤,却是怎么也分脱不开,顾月君见状也扑将过去,双手去抓姚柏手掌,只觉他十指铁钳也似,几乎要嵌入红衣女子臂膀一般。她自与姚柏相识,从未见他露出如此惊惶之态,心中又是慌张,又是怜惜,颤声叫道:“姚大哥,姚大哥,你别这样,别这样……”

  车上一男四女是喊的喊、嚷的嚷,你揪我扯乱作一团,一时竟无人赶车,好在那三匹马先前已经红衣女子一顿驱驰,又不曾饲喂,脚力已疲,跑也跑不快,戚玉娘最先发觉,忙放开姚柏,勒马停车。红衣女子极痛之下,头脑反倒清醒,高声叫道:“你放开我,我便说!你先放开!”姚柏双眼血红,猛的松开手,红衣女子一头栽在黄衫少女身上,顾月君一直抓着姚柏双手,身子跟着一歪,竟躺倒在他怀中,姚柏全然不顾,只管盯着红衣女子瞧,双目似要滴出血来,顾月君忙忙坐起身来,抓住姚柏手臂,唤道:“姚大哥,你没事罢?”见那红衣女子也已扶着黄衫少女坐起,便叫道:“德远门江门主到底怎样了?你快说了罢!”

  那红衣女子正自痛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给顾月君这一催问,更是不快,抢白道:“他都不急,你急什么?不就一个德远门么,你们也值当如此!”顾月君急道:“你哪里知道,姚大哥便是德远门的弟子,那位江门主正是他的师父,他如何不急?你倒是快说啊!”

  红衣女子闻言愣住,樱口大张,许久合不拢来,反倒是那黄衫少女啊的一声轻呼,叫道:“姚大侠原是德远门的弟子?难怪……难怪武功这般厉害!”又推推红衣女子,小声道:“小姐,咱们就说了罢,别教姚大侠心急啦。”红衣女子脸色渐缓,双目眨了几眨,随即坐正身子,低声道:“好罢,那么我便说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稀罕事,都是江湖中盛传,说几日前有大队人马趁夜色杀入德远门中,还放了一把火,把个德远门烧得干干净净,你们竟然不知?”顾月君只觉姚柏手臂一僵,登时心惊肉跳,却听戚玉娘道:“如此说来,并无人亲见师父遇害?那么他老人家未尝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红衣女子撇撇嘴,道:“我都说了,我只是听到人人都说那江门主凶多吉少——哎,不对,怎么你也叫他作师父?难不成你也是德远门的?”戚玉娘道:“不错,我也是德远门第十七代弟子。”红衣女子向他二人打量几眼,轻蔑一笑,道:“可是奇了!你和他居然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怎么他武功那样好,你却天差地远?”戚玉娘面色波澜不惊,只淡淡回道:“我既无武学天分,又不甚苦练,武功不济也是自然。天幸有姚郎在,他既不会让任何人伤我分毫,又何须我在武功上花费这许多心思?”红衣女子听了,脸色登时红一阵、白一阵,叫道:“你别得意!我就不信他能护你一辈子,总有一日,我要和你好好较量一场,看你服是不服!”戚玉娘并不向她瞧上一眼,淡淡道:“姑娘定要与我比武,那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会儿我们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奉陪,待师门大事了了,姑娘想怎样比试,我便怎样比试。”

  顾月君听那红衣女子正事还没说上几句,便又语出讥讽,而戚玉娘绵里藏针,竟也不落下风,心中自是焦急,唯恐她二人吵个不住,又给姚柏添乱,便出声喊道:“你们,你们两位不要再吵啦,眼下还是先赶回德远门、救出江门主要紧!”红衣女子一眼瞪来,哼道:“怎么,你又是德远门的第几代传人呐?我倒不明白,这江门主收的男弟子倒还勉强说得过,女弟子怎么却是一个不如一个,一味的只知嘴上逞能,没点真功夫!”顾月君心头气极,有心顶回去,又怕误了姚柏正事,又一想自己原也并非德远门弟子,任那红衣女子说的再多也不算,便忍住不发,戚玉娘拉了姚柏手掌,道:“姚郎,你别担心,咱们且去打尖,再把这三匹马喂饱,便是今夜不睡,也要赶回荆州。”姚柏略一点头,目光扫过红衣女子二人,低声道:“我如今顾不得你二人了,你们且自去罢,好自为之便是。”戚玉娘也向那黄衫少女施了一礼,道:“妹妹,我先前挟持于你,实属无奈之举,并不曾想真的伤你,还请你见谅。”黄衫少女一愣,向后缩了缩,刚要还礼,红衣女子却道:“我们姐儿俩如今也是无家可归啦,你们要回荆州,索性将我俩一并带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红衣女子一言既出,姚、戚、顾三人并那黄衫少女俱是怔住,姚柏道:“这如何行得?我与你们素昧平生,且如今我们也是自身难保,何苦累了你二人?”红衣女子笑道:“我二人何用你保护?帮着保护保护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师妹,倒还使得。”姚柏皱眉道:“姑娘——”红衣女子挥手打断,叫道:“别姑娘姑娘的,我姓杨,单名一个思字,思念的思,喏,这个是我的丫头阿蕊,你呢,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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