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进山

　　山脉的内部似乎都差不多，九龙山的山岭之中，除了不见一堆堆的积雪之外，似乎和云海峰差不多，只是树木的枝叶要更加宽大、浓密，但这些对于齐清宏这个外行来说，并无差异。

　　离开了官道之后，山路越来越窄，起初还能走些一车宽的小路，到后来就只是樵夫走过的羊肠小道了，越往里走，道路越难辨，即便是以脚力为最的角马，也有些吃不消了，不断打着响鼻。

　　远处隐约传来兽吼，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此起彼伏，有的悠长，有的短促，有的尖锐，有的低沉，隐藏在密林深处，山野之中的凶险，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体会到。

　　勉强又深入一段路，齐清宏觉得还不如自己独自走来得方便，左右找了好一阵，才发现一个居住深山的猎户，房屋是用岩石垒砌而成，用高大粗壮的树桩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堡垒。

　　齐清宏上前叩动柴扉，叫了好一阵，才从里面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位老大娘，这老妇虽然已经年迈，但还是能看到她年轻时一定是个身形高大的女强人，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眼睛无精打采。

　　说是柴门，其实是用胳膊粗细的木桩做成的框架，里面还有一重布满荆棘的木门，是为了防止体型较小的野兽。

　　老妇看到一个面目俊秀的少年，不由怔了一下，又看看他身旁神骏的角马，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旋即又变得黯淡了：“小伙子，是不是在山中迷路了，这里常有野兽出没，你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就到官道上了。”老妇的声音略显沙哑，指着齐清宏来的小路。

　　“大娘，这里就你一个人吗？”齐清宏打量着不太大的小院，里面种着一些小菜，但并没有粮食，显然不够这老妇吃的。

　　“老伴出去找……找猎物了！”老妇顿了一下，摆摆手说道，“快走吧，天黑了就出不去了。”

　　“我不是迷路的人！”齐清宏笑笑，拒绝了老妇的好意，指着身边的角马，“我想把这角马先放到你这里，我要进山办点事。”

　　“进山？”老妇吃了一惊，再次上下打量着齐清宏，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才缓缓点头，“哦，看来你是个修炼者。”

　　“是的！”齐清宏点头，能知道修炼者，这老妇就不是寻常百姓，不过也是，寻常的猎户，是无法在如此危险的深山中生存的，角马这一阵走过的路，可是不短了。

　　“唉，为什么要修炼呐？”没想到老妇忽然一声长叹，却还是侧身让到了一旁，“进来吧，把你的角马牵到里面去，晚上野兽很多，不要招惹它们。”

　　院子里有三间石屋，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布满了青苔，裸露在外面的大石有的已经风化，一层层剥落下来，齐清宏牵着角马走到房屋侧面，把角马和几只羊栓到了一起。

　　呱呱呱——

　　“哪里来的乌鸦，真是晦气，快滚！”

　　回身的时候，就听见乌鸦的叫声和老妇的怒骂，正好看到那老妇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扔向刚刚落在院墙上的乌鸦和凌天。

　　呱——呱——

　　乌鸦聒噪着，似乎也知道人类不欢迎它，飞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躲在树叶中再也不出声了。

　　“小伙子，虽然你也是修炼者，但这九龙山可不是普通的山岭，里面凶险着呢，你真的要去吗？”老妇转过身，再次问齐清宏。

　　“是啊，我想去看看！”齐清宏笑道，“放心吧，我最起码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自保吗？”老妇摇摇头，“仅仅自保是不够的，你要是被困在里面……唉，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太婆说了也没用！”

　　看到老妇忽然神色变得有些悲戚，齐清宏忙说道：“老大娘，你放心吧，我没事的，等我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打两只野鹿！”

　　老妇忽然神色怔忪，浑浊的双目中两行眼泪滚滚而落，模糊的视线之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边走向远处边大声说道：

　　“娘，你放心吧，等我回来，给你打两只野鹿尝尝……”

　　“大娘，大娘？”齐清宏吃了一惊，忙轻声呼唤，“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老妇不满皱着的手擦着眼泪，忽然定定地看着齐清宏，“我儿子走的时候，也和你这般大小，说了你一样的话，但一去就是三年，他爹每天早出晚归地寻找，就是找不到啊，孩子，你，你还是别去了吧！”

　　齐清宏一惊，想不到这老妇竟然经历了丧子之痛，怪不得她会是如此神色，但他自己心中还是有些把握，加上是凌天领路，倒也不怕迷路，便安慰老妇：“大娘，你放心，我不会走太远的，你告诉我你儿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我要是见了他，说不定能给你带回来呢。”

　　“你说小龙啊，他和你差不多，不对，应该比你要高一头，脸方方正正的，左边眉毛上有颗痣……”

　　一说起自己的儿子，老妇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气，絮絮叨叨地一连串说了许久，说到后来，忽然又哽咽起来，在这深山老林中，三年过去了毫无音讯，换做谁想，恐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齐清宏一直静静地地听着，仿佛从老妇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如果真如师傅所说，自己的身份来历能问清楚，自己的目前要是还活着，恐怕也和这老妇一样难过吧？

　　“唉呀，你看我这破嘴，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老妇声泪俱下，忽然看到齐清宏也神色悲伤，急忙打住了，推着齐清宏出了远门，“要走就快走吧，天黑了认不清路了，你要是见了小龙，告诉他，告诉他，别，别回来了……”

　　齐清宏一怔，望着掩面冲进石屋的老妇，忽然明白过来，她宁可这样每天倚门而望，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归来，也不希望等到他死去的消息。

　　就在此时，忽然从右后方的森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兽吼，竟震动了整座山岭，无数飞鸟尖叫着惊飞而起，连角马都不安地嘶鸣了两声。

　　凌天和乌鸦从枝叶中飞出来，齐齐飞向那个地方，齐清宏神色一凛，也飞纵而起，在借着高大的树枝疾纵在丛林之中。

　　老妇也很快从石屋中冲出来，伸着手臂要阻拦齐清宏，却发现外面早已空无一人，不由一阵失神，喃喃说道：“怎么忘了前两天他爹说的那个怪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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