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替身
宇文灏的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之际，口中总是唤着，“瑾瑶，不要走，不要走。”
这日夜里，宇文灏再次呼唤起苏瑾瑶，恍恍惚惚间，一只手握住了她，他仿佛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王爷，我来了。”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去看，只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脸，他伸手去抚摸，却见她一转身，衣袂翻飞，再次消失不见。
“瑾瑶，瑾瑶，不要离开我，不要。”
不知是不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朦胧中，那个身影又走了回来，再次握住她的手，在他耳边轻喃，“我不走了，我要永远陪在你身边。”
宇文灏感觉身上有了一丝气力，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觉得身体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那个声音又温柔的响起来，“夫君，莫急，你乖乖的吃药，我等着你醒来。”
宇文灏握了握那只手，似乎在给她回应，瑾瑶，你等我，我一定会好起来。
苏瑾瑶看着宇文灏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握住他，她喜极而泣，匆忙起身出去唤太医。
太医给宇文灏把了把脉，脸上渐渐浮起喜色，“皇上似乎快要好起来了，他的脉象已经逐渐加快起来，是快要大好了呀！”
守在殿外的人也一拥而入，走到床前去看宇文灏，好像他下一刻就要醒来一样。
“不枉姑娘一连守了三日，皇上的病终于有起色了，再用几副汤药下去，想来这一两日就可以醒过来。”太医有些兴奋的说道。
苏瑾瑶点了点头，更加握紧了宇文灏的手，“但愿他醒过来，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苏无双看她一连守了三日，容颜憔悴，忍不住劝道：“瑾瑶，不如先去偏殿休息，这里有太医和几位娘娘，他不会有事的。”
苏瑾瑶摇了摇头，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动作是那样娴熟，口中说道：“不必了，我不累，我一定要等到他醒来。”
苏无双和宇文泓对视一眼，眼中的深意不明自喻，一前一后紧跟着出了寝殿。
“看来瑾瑶对皇上的深情一如从前。”苏无双说道。
宇文泓弯了弯嘴角，“自然，七嫂对七哥，一向如此。”
苏无双看看左右无人，就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可有疑心？”
宇文泓俯身到他耳旁，“她的确追问过，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相信，毕竟，她也是深爱着皇上的，会为他着想的。”
苏无双颔首，一手摁上了他的肩头，“那就有劳王爷了，项倔驴那边，我来对付。”
宇文泓挑了挑眉，“除了你，别人只怕也对付不了他。”
这一日，苏瑾瑶实在疲惫不堪，终于趴在床榻边上沉沉睡去。
宇文灏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周围很安静，只有耳旁传来细微的气息，他扭头去看身旁的人，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苏瑾瑶眉头微蹙，沉睡在床榻边上，一呼一吸带动肩头的起伏，那样安静而美好，一如多年前的样子，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宇文灏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是在宫中的寝殿，又掐了掐自己的脸，痛感传来，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这是真实的。
他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触感温润，忍不住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她是真实的，真实的苏瑾瑶。
苏瑾瑶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宇文灏无限怜爱的盯着自己，手还在试探的摸着她的脸颊。
“你醒了？”两个人同时说出口，皆是一愣。
苏瑾瑶出神的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许久未见，他消瘦了许多，却依旧是她最爱的样子。
“我好想你，想了很久很久，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苏瑾瑶轻喃，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宇文灏抚上她的手，干涸嘶哑的声音响起，“我的丫头，你回来了？”
苏瑾瑶眼泪簌然而落，“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唔……”
宇文灏俯身吻住了她，一手伸进她的头发里，一手揽住她的腰，忘情的与她拥吻在一起，苏瑾瑶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蚀骨般的相思，疯狂的与他回吻。
从床头到床脚，从床榻边到床中心，宇文灏将她拥在怀中一遍遍亲吻，几欲将她揉进身体里，感受着她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刻骨的相思终于得到释放，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扯掉她的外衣，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抚摸着她光滑的胴体，宇文灏身子抑制不住的一阵颤抖，俯身吻在她的颈间，沿着她的锁骨，一寸寸的下滑。
苏瑾瑶意乱情迷之际，竭力保持着一丝清醒，伸手拦住他，喘息着道：“夫君，你身子还没好，不可以。”
听到这声夫君，宇文灏一下子停止了动作，猛地抬起头去看她，看着她熟悉的脸，他的额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个世上，会这样唤她夫君的，只有他的爱妻苏瑾瑶，可是，她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怀里，他到死都忘不了那种感觉，他的心一片片碎掉，再也拼不起来。
“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宇文灏咆哮一声，攥住苏瑾瑶的胳膊，一把将她扔出了床榻。
苏瑾瑶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挣扎着起身，床上的宇文灏已经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温存，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愤怒与恨。
“这是他们的手段么？为了不让朕死去，找了你这样一个替身，真是一群忠心的臣子。”
苏瑾瑶怔怔的看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夫君，我不是替身，我是你的妻子，苏瑾瑶啊！”
“滚！苏瑾瑶？你也配！”
宇文灏怒吼一声，抬手捡起苏瑾瑶的衣服，重重的掷在她脸上，不再有丝毫的怜惜，有的只是厌恶，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玷污了他的感情。
苏瑾瑶跌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原来程华胥说的没错，爱的越深，越难以自拔，有些人，注定谁也取代不了。
三日后，宇文灏身体已经恢复许多，开始处理堆积的政务，对于这个苏瑾瑶，他没有让她离宫，也没有说让她住在那个宫里，似乎当她不存在。
苏无双想带她出宫，苏瑾瑶却不肯，她知道宇文灏一时难以接受，可是她不怕，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他一点点接受她，就如他当年追求她时一样。
宇文灏没有发话，孟芙身为后宫之主，只好自行安排苏瑾瑶的住处，为不惹宇文灏烦忧，就暂时将苏瑾瑶安置在兰台殿，还给配了一应侍奉的宫人。
兰台殿在西宫，距离宣政殿和宇文灏的寝殿都较远，苏瑾瑶想要见他，须得日日起个大早，在他上朝的路上等着他。
起初宇文灏见到苏瑾瑶，总是看也不看一眼就吩咐轿辇前行，后来索性改了路，从御花园绕道去宣政殿，避免再见到她。
苏瑾瑶却仍不死心，改成日日在御花园等着他，宇文灏也不能绕着皇城一大圈儿去上朝，只好默许了她在路边等。
这一日，目送着宇文灏离去后，苏瑾瑶惆怅的往兰台殿走，一路上的宫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苏瑾瑶已经习惯了别人笑话她，反正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争宠无果的女人，自然要忍受非议。
“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听闻她和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就来勾引皇上，谁料皇上对先皇后痴心一片，看也不看她。”一个宫女的议论传入耳中。
苏瑾瑶装作听不到，另一个宫女看她这样子，心生不忿，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语出不敬道：“这不是苏姑娘吗？你到底是不是姓苏啊？为了勾引皇上，竟连名字也能改，以为这样皇上就会看上你了，你痴心妄想。”
苏瑾瑶不想与她争执，扫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位姐姐，我不想与你争执，麻烦你让路。”
宫女更加趾高气昂，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你在求我是吗？堂堂的苏姑娘，还要求人呐？你怎么不去求皇上，让她给你一个名分，当主子呢？”
苏瑾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这位姐姐，我并无得罪你的地方，你何苦要为难我？”
宫女打量着她美如天仙的一张小脸儿，心生嫉妒，伸手拧在她的腰上，口中出言羞辱道：“以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就可以勾引皇上了是吗？我今日就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勾引皇上了？”
苏瑾瑶看她不依不饶，分明是有意为难，当下也不再忍让，一把推开她，怒道：“我与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我狐媚子脸，岂不是在*先皇后么？你有几个脑袋，不想活了么？”
宫女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瑾瑶敢如此对她，一怒之下将苏瑾瑶推在了地上，另一个宫女也趁机过来帮忙，想要一起殴打苏瑾瑶。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凌厉的喝止声，“闹什么？这是后宫，岂容你们放肆，还不给我拉开。”
两个宫女闻言，吓得变了脸色，慌忙跪在地上，“墨玉姑姑饶命，不是我们的错，是她先对我们出言不逊的。”
苏瑾瑶听到墨玉的名字，缓缓地抬起了头，对上那个熟悉的目光，苏瑾瑶只觉得心里一暖，就着她的手站起了身子。
墨玉早已听说苏瑾瑶的事，如今亲眼看到还是不免吃惊，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语气里也多了一分怜爱，“姑娘，你和我家小姐的确是一模一样，可惜，你终究不是她。这宫里是是非之地，若有办法，还是出宫去吧！”
许久未见，墨玉的眼中多了几分沉稳，苏瑾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她，眼泪泛红了眼眶，点头应道：“多谢姑姑，我知道了。”
两个宫女被墨玉带下去，按宫规处置，苏瑾瑶道过谢，独自回了兰台殿。走在长长的巷子里，第一次觉得无比孤独，偌大的后宫，她该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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