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确认

　　元澈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稍稍运了运功，长吁了一口气，幸好那人没下死手，虽然胸口闷疼，却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力气上的苦头。

　　“将军，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萧绵绵坐在床头，啜泣着道，幽若在一旁虽未吱声，眼眶也是红的。

　　元澈扫了萧绵绵一眼，他最见不得这美人梨花带雨，一时心软，伸手将她勾进了怀里，柔声劝慰道：“无碍，我身子骨硬朗的很，挨了两下也没什么。”

　　忽又想起什么，推开萧绵绵，半支起身子，打量着她和幽若的身上，紧张的问道：“那个人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吧？可有对你们动粗？”

　　两人摇了摇头，元澈这才放心下来，拿了一个靠枕放在背后，坐着舒服了，才开口说道：“我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只告诉你们一句实话，不管何时何地，我是不会背叛主上的，若你们觉得我不可靠，让你们心寒，大可离我而去，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银两，不会有一丝埋怨。”

　　幽若自然是不肯，她对元澈的感情本就不深，谈不上心寒不心寒，只那一会子难过罢了，她走投无路，又不想重回花楼，跟着元澈，只想下半生有个依靠，更何况，跟在元澈身边，才有接近慕容冲的机会，当即摇头道：“我不会走的，将军忠于皇上是应当的，幽若不敢有怨言，甘心侍奉将军左右。”

　　元澈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幽若不再自称妾身，便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她不甘心侍奉他，却偏要说着违心的话，元澈倒弄不清楚，该心寒的到底是谁了，左右他不缺这一个女人，也不缺银钱，念她跟随一场，把她养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待着她也就罢了。

　　萧绵绵小心的觑了一眼元澈的神色，自她知道自己不能孕育子嗣，从心里就觉得低人一等，纵然心寒，也不敢对元澈有要求，她如今无依无靠，又成了东海和萧家的罪人，自然不敢离开元澈，只盼他不抛弃，就千恩万谢了。

　　元澈自然也知道萧绵绵的心思，她虽然不安分，到底也不曾有过分的事情，对他的侍奉上也比旁人尽心，左右是他将她掳到异国他乡，怎舍得抛弃，看她目光带着几分怯意和讨好，他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薄待你的，自会护你周全。”

　　萧绵绵听了这话，哪有不感动的，热泪盈眶，俯身扑进了元澈怀中，哽咽着道：“将军，有将军这话，妾身便知足了，今生今世，愿侍奉将军左右。”

　　幽若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扭过头去，故意忽略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她渴望一个人的怀抱，可那个人却吝啬给她，只怕这一生，终究要错付了。

　　苏瑾瑶一觉醒来已是中午了，身上舒服许多，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这一身的疲劳总算缓和下来，扭头看看身侧，宇文灏不在，苏瑾瑶苦笑着摇头，他的精力总是那样充沛。

　　墨玉端着午饭进了屋子，看她坐起了身，急忙上前为她更衣梳洗，口中不忘说道：“皇上去了王爷的府邸，临走前给娘娘炖下的鱼汤，嘱咐娘娘要多喝一碗，此时喝刚好入口呢！”

　　苏瑾瑶抬眼看向桌子上，果然有一汤盆的鱼汤，还没喝到，就闻到了鲜美的味道，心里泛起一阵甜蜜，他如此贴心，等他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他。

　　吃过午饭，苏瑾瑶带着墨玉去花园里消食，她一走几天，墨玉想她想的不行，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话，引得苏瑾瑶不停地笑。

　　两人正说说笑笑往假山后头走，就听到前院传来吵闹声，苏瑾瑶蹙了蹙眉，什么人敢来这里闹事？才想吩咐墨玉去看看，就见斛律明恒已经火急火燎的从前院跑了过来。

　　苏瑾瑶一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后怕，拉着墨玉就往后跑，斛律明恒嘴里不耐烦的“嘶”了一声，拔腿就往前追，急的脸都红了。

　　苏瑾瑶跑的再快也敌不过斛律明恒的大长腿，没跑几步就被他阻住了去路，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一副随时要发作的样子。

　　墨玉伸出胳膊挡在苏瑾瑶跟前，壮着胆子对斛律明恒叫嚣道：“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柔然大王，我就会怕你，小心我告诉皇上，他饶不了你。”

　　“起开！”斛律明恒大手把墨玉扒拉到一边，两手扶在苏瑾瑶的肩头，上下把她透视一边，见她一根头发都没伤到，几日来的担忧和火气在这一刻爆发，怒吼道：“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天香楼怎么找都找不到，万一伤到怎么办？”

　　苏瑾瑶本以为他又要胡搅蛮缠，听他这一连串的嘶吼质问，一下子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一张俊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木怔怔的问了一句，“你，你跑去天香楼了？”

　　斛律明恒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坠坠的心总算落下来，似乎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手垂下来，就这样大喇喇的坐在了地上，低着头吃吃的笑，“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可真不像我的性子。”像是自责又像是嘲讽。

　　苏瑾瑶和墨玉对视一眼，后者一脸的迷茫，苏瑾瑶此刻倒是不安起来，原来这个人是去天香楼寻她去了，他去的晚，又在这么短的时间赶了回来，可见这一路定是飞马扬鞭，一刻也不肯耽误的，不知要受多少苦累，怕是连好觉都没能睡上一个，不由心软下来。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怪人，所以总想着躲避你，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

　　斛律明恒抬头看她一眼，总算她还有良心，听到她这句软话，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耳光，眼下的乌青都淡了几分，目中闪着精光，轻喃道：“这算什么，我说了要做你的挚友，自然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毕竟这世上，我们这样的人不多。”

　　短短的一句话，像一道炸雷炸在苏瑾瑶的身上，她浑身上下都是僵的，这句话，是傅清霖说过的，会说这句话的，也只有他。

　　苏瑾瑶目光复杂的看着斛律明恒，之前说他是别人还有可能，可如今听了这句话，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傅清霖，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他真的是傅清霖，为何性格时而变换，判若两人呢？难道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斛律明恒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就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不是傅清霖？”

　　斛律明恒的目光有些茫然，抬头盯着苏瑾瑶看了许久，目光才渐渐清明起来，感觉就像两个灵魂在他身体里打了一场，然后原来的他胜利了，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带着一点邪气，又带着一点傲娇。

　　“什么傅清霖？皇贵妃，你到底把我当成了谁？莫非是你的旧情人？”

　　苏瑾瑶感觉自己已经快触到问题的核心了，怎肯轻易放弃，追问他道：“你若不是他，为何会说刚才的那番话，那是你的心里话么？”

　　斛律明恒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着苏瑾瑶道：“什么这样那样的话？我以前没对你说过么？你怎么总爱计较以前的事情，我就是我，你反反复复到底要确认什么？”

　　苏瑾瑶不料他翻脸翻的这么快，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性子，又被他一番话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收回了目光，“没什么，是我多心了，多谢大王挂念，一路奔波劳累，还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斛律明恒见她要走，下意识的扯住了她的衣服，“怎么？我白白为你跑了一趟九瀛，你就如此对我？”

　　苏瑾瑶抬起头，澄澈的眸子看着他，笑问道：“那你想怎样？”

　　“我、我……”斛律明恒被她这一问，反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有一句话就在嘴边，却死活说不出来。

　　墨玉早就看不惯他，上前打开了他牵着苏瑾瑶衣服的手，气哼哼的说道：“好歹还是柔然大王，喜怒无常也就罢了，还开口索要回报，真真是没有一丝气度。”

　　斛律明恒本就不是为了索求回报，不过是找个借口接近她罢了，眼下被她的婢女一顿呛白，手背到身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足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墨玉气呼呼的还要再说，苏瑾瑶急忙拦了下她，轻斥她一声，将她扯到了身后，转而换上一副笑脸，对斛律明恒道：“婢女失了规矩，出言无状，我定会回去罚她，还请大王见谅！”

　　“什么回去罚，要罚就现在罚，少说那些个客套话。”一个跋扈的声音骤然入耳。

　　苏瑾瑶循声去看，正是拓跋峻，大步昂扬走来，想来是看到了方才的情形，心里为他家主子受委屈而气愤，一张脸涨的通红。

　　墨玉虽然知道自己冲撞了斛律明恒，却并不觉得理亏，看拓跋峻走到跟前叫嚣，不怕的争辩道：“分明是你家大王无理在先，这样对我家娘娘，不是失了风度是什么？”

　　拓跋峻连日来的奔波，为了斛律明恒要去救苏瑾瑶的事操碎了心，不想人家不领情，连带着他家大王都受人揶揄，一时气血上涌，嗓门陡然拔高，“吵什么？我家大王为了你家娘娘，冒着被南越士兵捉去的危险去了天香楼，遍寻不着又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却被你们主仆挤兑，你们倒是有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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