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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 本回才是唐朱玲的觉悟 下


  《假·史记》——陈汉时,布政使、按察使、军备使三职乃地方实权,一州州牧之下,文武内外诸事皆由三司分摊。然城镇守军、关堡驻军却不由州牧管辖,而唯“军察”之命是从。军察州牧名为平级,实则军察有直上天听之权,州牧举动,皆由军察暗中节制。陈汉儒商势大,各地商贾与文官多有“乡规”、“州规”,各地诸事按规行事,朝廷法纪鞭长莫及;再者白莲教余祸未尽,举众出山反陈复明不知何时。是以两代陈帝皆居安思危,重武抑文。

  《作者的话》——上述知识点的前半段,蛟壬同学在第三十三回曾向大家科普过。

  在一声暗含无数感慨的叹息之下,李进的长篇大论总算告一段落。

  唐朱玲总算找到了插话机会,憋着气反问道:“大哥你扯了半天,是不是想说,怕我这回用药人骗过了楚麟,尝到了甜头,今后破案也会想着泡制药人相助……甚至会变得轻视人命,整日造药人为乐?”

  “不错,玲儿你莫要觉得说一句‘下不为例’便不碍事了。”见唐朱玲神色仍有抵触,李进还当她抱有侥幸,语气愈加沉重起来:“每个人的底线刚开始松动的时候,都会骗自己说是‘仅限一次’、‘最后一次’,这种谎话说多了,错事越做越多,些小的瑕疵也会积累成无可挽回的罪孽。玲儿,当年我不愿遵从捕神大人的命令拘禁你,是做好了错放你爹贻害百姓的觉悟的。我说这些,无非是想你能以我为鉴!夜盗一案虽然涉及权贵,可毕竟失窃的都是身外之物,若实在破不得,也算不上有违天和。你天性纯良,绝不可为了破案而走错路!否则我一辈子……”

  “大哥啊!”唐朱玲终于忍不住了跺起脚来:“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来本姑娘以后会走错路的嘛!”

  李进还当她嘴上不服软,忧急地一指那具药人:“这具药人身上,有着死而复生之能。遇上三面阎罗那般的凶杀案,用来做验伤试毒实,实乃破案捷径!此次你同意用这药人来假扮身份,下一次,就难保不会怀念它的好处了。”

  “所以没有下一次了嘛。”

  “你说什么?”

  一阵奇异的清香,随着唐朱玲的轻语散发了出来。李进恍然间抬头,却见眼前的色彩尤为鲜艳,就连那具死气沉沉的药人,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青灰色。

  在色彩最亮丽的中心,唐朱玲正站在那边气鼓鼓地举着一**花药,那是一**昨日刚制好的清花膏,她为了洗掉方才沾上的淤香,正将右手举过左肩,缓缓将花膏倒在后背上。随着她的动作,帐篷中弥漫着的异味被一股清淡却浑厚的香气所压制了住,就连李进也感觉心中的焦虑正在一点一滴被什么融解了。

  唐朱玲并没有那么好的眼力,在她眼中李进要么是被气着了,要么就是终于理解了自己的一片苦心。但不论是哪一种,唐朱玲都自信,在自己不厌其烦地劝说下,她一定能让这位大哥理解自己的想法。在她眼中,李进心中的误会就像这片淤香,只要唐朱玲拿出真本事,总能被真正的花香所洗去。

  她熟练地感知着指尖的瓷**,**中膏液的重量、粘度、脱离**口的落点,一切都尽在花女的掌握之中。在这种熟能生巧的自信下,虽是个往后背上泼撒药水的动作,她做来却如抚琴磨墨,说不尽的写意自在。然而在这背后,却又存在与闲情逸致截然不同的东西。从眉眼到指尖,她的每一个动作中融汇着坚韧。不论从李进口中听到了什么话,她的本心都没有过的动摇。

  这种决心很稚嫩、实现的过程也必定缓慢而曲折,但她是唐朱玲,她就是倔。

  “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她分明是想撒娇的,可语气中却有种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坚毅:“只要能过了‘回门’这一关,让我查出麒麟阁里的真相,这炮制药人之事,便是本姑娘的下一个案子。”

  话中的隐喻使得李进一惊,手中瓷杯险些跌落于地:“胡闹!你要查按察使大人?”

  “炮制药人的确是犯禁的啊!”唐朱玲貌似比他更惊讶:“难道大哥你没准备查他吗?你不会是怕那老头官大吧?”

  “……”李进满腹的训斥,被唐朱玲一句话堵死在喉头。

  “不会是真被我猜中了吧?”这下唐朱玲可就不乐意了:“大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是你教我的。极之木术非皇命不得擅用,这是花仙庙的师父们教我的。不管按察使官儿多大,如果他拿不出圣旨,那就是犯了律条,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能因为官大就不抓呢?”

  “错了就是错了……”他轻轻咀嚼着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久久道不尽其中滋味。

  而唐朱玲此刻又继续说道:“当然啦,利用药人来查案,也是犯了一点点错误啦。而且坚持这么做的是玲儿,所以我算是主犯,大哥就算从犯好了。大不了到时候等卧底的事情过了,咱俩就主动认罪,反正顶多就是罚俸嘛。”

  “你连这条律法都背得出?”

  “没有啊,根本没有这条律法,大陈律只规定滥用禁术者斩立决,又没说沾光的人怎么着,不过想来罪过还是有的。”说到这儿,唐朱玲不免露出些底气不足的模样,不过她很快又给李进打起气来:“不过我们是为了破案嘛!而且之后还会抓住做药人的罪魁祸首,这样也算将功折罪了,总不至于被革职吧……”

  唐朱玲的记性李进是知道的,无数种复杂的花草,她都能记得丝毫不差,同样成百上千的朝廷律法,她也绝不会记错。只是在这份信任之下,李进也后知后觉地诧异起来:“原来你早就打着这个主意。方才在按察使面前,你忽然展颜应下他的要求,那时你已打定主意要反咬他一口了!”

  “什么叫反咬一口啊,好难听,这叫能屈能伸不打草惊蛇!他官儿那么大,大哥你见了他都得跪,玲儿小人物一个,要是当面拒绝了,还不被他害死呀?更别说燕捕头也站在他那边……”她说到后来都咬起了牙槽,似乎将心中的不满一口气咬碎了一般。

  但李进却笑了起来,直到此刻他终于彻底放开地露出了笑容。他在笑她还是她,也在笑自己。

  李进终于明白,原来他向来自诩刚正,却一直在躲避guān chǎng中的暗流涌动。面对按察使的突然出现,李进连状况都无力辩明,只能在迷茫中选择表面的妥协。因为他虽不懂guān chǎng,却懂得一点浅薄的道理:作为捕快,如果连自身官位或性命都保不住了,又凭什么去为苦主博得公平?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唐朱玲从来没想过躲。就算面对突如其来的局势,她也从未动摇过。

  “是了!在玲儿心中,唯有对错而已。错了就是错了,至亲犯错,她要查;权贵犯错,她要查;就算是自己破案的手段走了歪道,她仍会在坚持破案的同时,按律自罚。”浪费了三回的时间,直到此刻,李进才彻底明白了唐朱玲的觉悟:“好你个玲儿,我只敢背地里阳奉阴违销毁这个药人,你却连按察使都敢抓?”

  话听起来是在暗指唐朱玲“不自量力”,可李进的眼中却溢满了欣赏。唐朱玲这点眼色还是看得懂的,她下巴一抬:“哼,是不是当捕快的好苗子?”

  “是!”李进没有其他选择,他已不得不承认,想要将这位妹子拉出风暴,已经是一桩不可能的任务。

  “本姑娘一直是深藏不露的。”或许察觉到了李进立场的松动,唐朱玲忍不住得寸进尺地揶揄起来:“这次连大哥你都看走眼了,是不是?”

  “这回是大哥错了。”李进再次欣然让步:“你这初生牛犊的气势不错,可是按察使官高权重,在州府内颇有威望,或许在京城也有根系。你只是徒有决心,可没什么用。”

  “本姑娘当然不会以卵击石啦,经过这一阵子卧底,我早就学会智取啦!大哥你看,这个药人,不但是要用来应付回门的假老爹,也是指证按察使大人滥施禁术的证据,所以用好这个药人,就能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唐朱玲越说越顺,索性平拢双袖端出包黑脸的架势来:“而且我也不贪心啦,案子要一件一件查,先易后难,按察使官儿大,查起来多半有危险。所以我准备先证明了楚麟的清白,然后拉着他帮忙,这样就不怕按察使以权压人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此借力而为之,倒也不失妙计……”笑了一半,李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楚麟的清白’是怎么回事?”

  “大哥……咳咳……是这样的。你看哈,不论捕快还是罪犯,人谁无过?只是不管谁犯了错,都该有一条将功折罪的路让他走。比如玲儿,玲儿这次坚持要动用药人,那就是一条罪过,但是玲儿不会只犯错不悔改,这次我一定会找出泡制药人的主犯,将功赎罪;再比如楚麟,即使他真是夜盗同伙,可已帮我们破了偷子娘娘一案,应该已经抵消不少罪孽了。”唐朱玲稳住气息,拽着长音拖足了时间,终于赶得及将脑袋里零碎的念头凑成了一条完整思路:“如果他这次再能说动他爹,让他爹帮我们找出按察使的罪证,那不是又多了一功吗?”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这法子虽缺推敲,倒也不算异想天开。”李进望着唐朱玲,忽然觉得她长大了不少:“最难得还是你那罪己之心。若是一切顺遂,教你将来两案并破,记得到时候也不可自恃功高,要以你今日说的话自省,既是用了歪门邪道破的案,那你所得到的奖励,就是惩罚。”

  “啊?也不用真的这么悲惨吧?不罚不赏、功过相抵就差不多了嘛。”唐朱玲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我的那份惩罚,应该由大哥代受!”

  李进瞳孔都大了起来:“这是何故?你方才还说你是主犯!”

  “你忘了你当年差点绑架我?这错不用罚吗?先说好哦,这次本姑娘要是断案过程中用任何邪门歪道,都算在大哥头上!”她故意转了一圈,留下一个“恶狠狠”的笑容,随后便扯着李进袖口将他往外扯去:“行了,我得给这个药人……哦不,给我‘老爹’去一去味儿,你住其他帐篷去。”

  直到被唐朱玲气哄哄地推出帐篷,李进才哭笑不得望天仰叹:“刚才是谁说她长大来着?这不还是那个……记仇的臭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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