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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回 双重意义的好戏开场


  《陈楚风土志》——白话戏中,武角武行用的大多是真功夫,即便是花拳绣腿,也需要做到“像真打”。故而京戏中那种柔功、软功并不用于此道,武角在台上虽是互相喂招,招式中的劲道也是实打实的。

  虽说民风开放,但大陈在许多地方都还承袭着中原的古礼,比如方向上已右为尊、已每日的辰、未作为吉时等。

  未时之前,猜魁台右侧的贵客席已然坐满。东州府按察司使坐在正中偏右处,就和朱学监相邻,算是主席。但他的案桌却要比朱学监大上一倍,左右还摆着两柱金烛,里头焚着进贡用的金丝薄花熏。他面前摆着并非茶壶茶杯,而是一盅奇特的容器,这种叫“生香”的东西既是茶杯也是机关,生香分三层,上层是绞花盘、中层煮盏、下层叫鹤潭。

  虽说名字叫得有些古怪,不过却是普通人都会用的,只见每隔一会儿,按察使身边的小童就会打开绞花盘,将事先备好的新鲜花瓣和蜂窝碎倒入,搅碎的花酱流入煮盏,蒸过片刻后便流入下层鹤潭。中层这边一炊好,就可以拉开下层鹤潭,用“生香”上自带的“鹤嘴”来吸其中的花蜜蒸露。

  这些花瓣大多都是唯有东州芳土才种活的稀种,如今又是现摘现烹茶,堪称是皇帝也享受不到的花茶。

  喝着最好的茶、闻着最好的香、看着精心打点的节庆,听着那振奋激喜的琴声……照理说,这些享受足以让人有一种“夫复何求”的感触才对。就算是猜魁台上那些奢华惯了的贵客,也照样被地字门生的琴艺所打动,个个都是抚掌含笑赞不绝口。

  然而按察使脸上的笑容,依旧是让人禁不住要移开目光的。

  那种笑仿佛失去了笑的意义,与欢喜开心搭不上任何关系。他诡异的目光不时偏向右侧,猜魁台右侧的贵客中,有许多都是花盟会的掌柜、副掌柜,也就是罗念秋等一干少盟会子弟的父辈。

  “素铭花会的罗敬,功德花会的徐长德,就连钟牙花会都来了人……朱千文真是好手笔,这次的校祭,想必是近十年来最为隆重的一次了。也好,台面搭得越大,砸起来才越叫人起劲。”

  就像是在回味唇间的蜜津一般,按察使以袖掩口,贪婪地舔了圈他那皱巴巴的嘴唇。当一个小僮提着包新采的花瓣来换茶时,按察使微微将头一侧,那小僮立刻会意,借着烹茶之际,附耳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都备好了,现就藏在花亭中,今日娱仙大节,那处根本不会有人去。”

  “好茶,好曲。”按察使的笑容这才真实了一些:“这地字门生的琴艺也不比宫廷乐师逊色啊!曲目也与此情此景相得益彰,本官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下一个节目了。”

  听到他的赞誉,朱千文学监忙断了和其他几位的交谈,回身坐礼道:“能得大人赏识,这些学子必然备受鼓励,不日便可苦读成才。”

  对于他的话,按察使仍用那张诡异的笑脸应对着,因为此刻他双耳真正在意的,还是那小僮的窃语:“抽签下来,花盟会众商的公子小姐们轮到第二位,现在马上就要上台了。至于荆棘堡那边,新的龙影队长方才来报,人马应该已经进了花陵都,这会儿……估摸着该过留香集了。”

  又一潭香茶随青烟而成,按察使终于没能忍住,低声笑了起来。

  在满场的欢笑中,他的笑声就像柄尖刀一样,一记又一记,刺在这片锦绣欢喜的织锦画上。

  ————

  在东州,这花夜祭的确是堪比除夕新春的重要日子。

  走在堪称拥挤的献才台外侧,楚麟由衷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前一阵子还互相打闷棍辱先人的敌人,今日可以笑嘻嘻地站在一处,除了对“头魁”一事见解不同外,其余话题皆可谈得一派和气。刚刚绕到柳天资的那求签摊时,楚麟甚至还见着一个地字门生以为签文所示,当场就和一个黄字门生结为了兄弟。

  不论如何,他们都只是十来多岁,生在太平盛世的书生,是真正温顺的血统。楚麟很清楚,这样的人只要不被逼到悬崖峭壁,是绝不会做出什么破格之举的。

  “只要没人将他们推上绝路的话。”

  深深望了一眼热烈无比的献才台,楚麟再没有多耽搁,径直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地方。

  由于黄字门生马上就要上场的关系,唐朱玲、蛟壬、江姬芸三人并未在男学舍久留,只能稍作试探了一下,便连忙赶回了中院。楚麟虽不用参演,却也同样搁下了手头的事。

  但他并未跟去唐朱玲那边替她们助威,而是一个人走向了中院的一角——花亭。

  每次来到这里,楚麟都会由衷感慨,这地方简直就是专门造来密谈、密会的。中院的花亭造得犹如千层袋似的,亭子有大有小,小亭子套在大亭子里头,都被密密麻麻的花藤掩覆着,犹如一个原始森林迷宫,其精巧不亚于内院的星宿教室。掀开最外头那层花藤帘后,里头还有数个小亭,楚麟仰着头走路,眼神不断扫过小亭亭角上钉着的木牌。木牌上是各种吉祥的批语,建造者用这种方法,将每个小亭都区分命名。毕竟此处曲径通幽,若是没约好具体在某个小亭见面,想要找人碰头还真不是件易事。

  楚麟并未走向他常常与唐朱玲见面的那处,反而循着亭角木牌,找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偏僻之所。

  “应该是此处没错,大吉应该已等很久了……大吉?大吉你醒醒!”

  看清了亭牌的楚麟刚掀开藤帘,就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久未见面的忠仆大吉,就这么倒亭子里,他双眼紧紧地闭着,仿佛在昏迷中还在承受着惊吓……

  ————

  “诸位,马上就要献才于花仙的时候了。”

  献才台幕后的隔墙中,众人围在罗念秋周围,用这最后一点时间鼓舞着士气。这隔墙只是临时搭建,自然用不上什么好材料,外头的欢呼嘈杂声几乎没什么阻碍,充斥在这片稍显拥挤的密封之处。然而尽管如此,罗念秋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她的声调依旧低得很,将众人过于激烈的感情全部压在了最合适的状态。若是一定要形容的话,她就像一根火铳的枪管,即使在场诸人斗志昂扬,却也被她巧妙地制在了“将放未放”的一线,没有她扣动扳机,这把火始终都不会爆开,自然也不会燃尽。

  罗念秋很清楚,临上台前这段空闲,已是扣动扳机之时:

  “念秋不想多说,只有一句话!英雄不问出处,不论我们生于何府何地,昨夕的苦练不懈,今日的同舟共济!与夺得头魁比起来,与诸位师弟师妹的情谊,才是值得念秋记一辈子的事!”

  “哦!”

  罗念秋的火候把握地极好,这些人并非粗莽的汉子,比起血性的一时之勇,留有退路的姿态才反而更起到了激将的作用。压制许久的不甘、愤怒、委屈和希望,在罗念秋温柔的泼油下熊熊燃烧了起来。火星已起,接下来,他们就会将这把火烧到台上。但就在这群情激愤之时,罗念秋自己却平静的很,她甚至还能顾忌到戏角儿中不是黄字门生的两位。

  “陆先生,此番大恩,念秋与诸位师弟师妹绝不会忘记。”

  “江师妹,不,江女侠。你如今虽是求学,但若论打破嫌隙,你是花陵太学第一人,这个‘侠’字,当之无愧。”

  接下来,罗念秋一个个与即将上场的人郑重地说着话,唐朱玲满眼羡慕地望着,忍不住咬起叶思雪耳朵来:“罗师姐真有将帅之风啊!就和杨门女将一样。”

  “嗯。”随意地一应,还是叶思雪一贯的模样。

  见她这副早了事早回家的模样,唐朱玲不禁苦笑起来:“思雪,你可真是跟块石头一样,大伙儿都群情激愤了,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叶思雪索性连应声都没有了。

  “不过呢,本姑娘刚才抽空去柳先生那里算了一卦,今儿咱们这出《五鼠闹东京》啊,一定是头魁没跑的!”

  “方才你应该在学舍里见过庄师兄受伤的地方了。”终于,叶思雪没忍住:“难道你真觉得咱们这出戏能顺顺利利结束么?罗师姐一反常态,开演前如此慷慨激昂,实则是心中无底之相。在场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们自己也慌乱的很,只好这些无用的鼓励当救命稻草而已。只有你是真的没有看透。”

  “没看透?”唐朱玲回过头,懵懂地对上了叶思雪的视线。

  这会儿,蛟壬已经涂着黑妆上台唱起了“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中间”的自编词,其他诸人要么在认真奏乐,要么就颇为紧张地探望着台上的状况。热热闹闹的胡琴锣鼓中,唐朱玲的脑袋渐渐向一侧歪了下去,婉眉也越皱越紧。在叶思雪看来,眼前这人终于撕开了她那层盲目乐观的画皮,漏出了一个凡人应有的恐惧。

  “这场献才之戏背后,一定会有人来阻挠。”望着安静下来的唐朱玲,叶思雪心中想到:“或许这些书生猜不透为什么,但他们一定已经预料到了结果。这花陵学院中的歧视之风,怎会平息的那么容易。这次就算诸位演得再好,”

  就在叶思雪以为她终于被点通了的时候,唐朱玲忽然一阵摇头,显然是放弃了思考:“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

  “究竟在高兴什么?”

  “高兴你今天肯和我讲这么多话了呗!我还以为前一阵没给你带早饭,被你记仇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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