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水牢

　　从怪物口中得知，他们竟没有离开奈何镇。

　　修罗低声对冰焰说，“勿要激怒了他。”

　　“给两位祭品上点食物，免得神会怪罪祭品不新鲜，”怪物说完蓦地消失了，“明日再找你们算账。”

　　修罗一怔，抓着笼子铁柱，对着天空中说，“喂，你给我回来。”

　　冰焰看着修罗追问，“你肉眼凡胎，能看到鬼神？”

　　修罗点点头，“嗯。”

　　一位骷髅兵蹑手蹑脚地把一只烤鱼和一个大饼放在铁板上，水中的食人鱼纷纷挑了起来，若不是骷髅兵拉绳升得快，鱼肉和大饼早被水中鱼食尽。食物迅速地升到了悬空的牢笼之内。修罗取下食物，在大饼上咬了一口。

　　冰焰说道，“你怎么不试试有没有毒？”

　　修罗回答，“没毒，看我吃了没什么反应。冰焰，你现在可以吃了。多吃一点吧。”

　　冰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停了下来。

　　修罗问道，“怎么了？”

　　冰焰说，“李修罗，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李修罗回答，“不知道啊。——其实，能和你死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还记得小时候师父太一山人授课的时候说的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我全书就记住了这几句。”

　　两人又想起多年前，太一山人在李府给两人授课时的情景：李修罗背诵文章，每背错一处，老先生自己打自己一下教棍。手打得红肿。

　　冰焰说，“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先生一直打自己的手掌，‘都是为师的错’，‘都是为师的错’，他那一招真是绝了。若是能回到纯真的小时候，那该多好啊。这些年你父亲天天打仗，你是不是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修罗回答，“快九年了。如果我说，我们现在冥界，你信不信？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修罗吃了一点冰焰剩下的饼和鱼肉，他把鱼骨头倒入了水中。落水的骨头被水中的食人鱼抢食，瞬间消失殆尽。

　　冰焰说，“死不死我不知道，但的确在冥界……”

　　“为什么？”修罗问道。

　　“奈何镇是人族、神族、鬼族三族交汇处。如果是鬼族之地，神族和人族不便往来，据说这之间有一份严格的契约。”冰焰说道，“我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逃走，但是一次只能逃一个人。”

　　“逃出一个人？那不是跟没想出来办法一个样。”

　　又过了一会儿，冰焰幻化出两只蝴蝶，向幽山山腰国师府的人求救。蝴蝶闯不进牧仙岛的魔法屏障。

　　冰焰说，“你先逃出去，然后带我父亲或师兄前来相救。”

　　修罗反对，“那不行。还是你先逃出去，我等你父亲或师叔前来相救……”

　　言语之间，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

　　冰焰打了一会儿坐，她灵力恢复差不多了。她尝试召唤铁笼之下的水灵。水波盘旋成浪花上升，她又把它们召回原处。

　　灵力并未丧失，为“逃走的计划”带来一点点希望。

　　冰蝶和火蝶相续沿着石阶飞进了隧道。骷髅兵并不能看到蝴蝶，他们依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蝴蝶穿过弯弯曲曲的石头隧道，飞过另外一个水牢，这个水牢比修罗他们关的水牢更大，关了五百多人，原来神的胃口很大，并非一两个人类能满足。

　　隧道中有失去了肉体的蓝烟状的人的鬼魂在行走。过了第二个水牢，接着是第三个水牢，第三个水牢有三百人左右，四个水牢则是空的。水牢之间通过两条隧道互相连接，一条通往另外一条水牢，一条通往出口石洞口。除了修罗、冰焰所关的水牢，其他水牢并无怪兽看守，但水中依是大量的食人鱼。第三个水牢之中，有一农夫男子跳出铁笼，落入水中，瞬间连骨头都不剩。两只蝴蝶穿过石洞之门，之间门口刻了两字“祭品司”。出了祭品司，是一个大型的户外广场，广场程圆形，两边设置很多观众席位，类似于古罗马的斗牛场。

　　鬼族之人大部分没有肉体，除了兵甲有骷髅之外，其他人连骨头都没有。飞过圆形广场是鬼族的鬼王宫殿。

　　鬼王是一团黑云，时而成云状，时而幻化成人形。鬼王在宫殿中走动，他身后跟着一小团黑云。鬼王的名字叫，冥。也称鬼冥。鬼是冥界之先主幽王赐的姓，原本姓殷。鬼王与王子实际上有肉身，他们代表鬼，很少以肉身示人。

　　鬼王愤愤不平地说道，“人族在打仗，于是神族把苛刻的税务全部加在了我们鬼族的头上，除了要我们贡献蓝晶石之外，如今竟然企图夺取我们的红晶石。鬼族靠着红晶石生存了几十万年，贪婪的神！”

　　旁边的小黑云回答，“父王，为什么我们不跟人族联合起来，抵抗神族！”

　　鬼王说，“神族垄断了风火雷电自然资源和神力，凭我们一己之力，万万不能抵抗神。可鬼族之人生活在地下，人族生活在地上。历代的鬼族君王都不曾想过进入人族领地，行逆天之事。鬼族兵士，不生不死，战斗力的确强于人族士兵，可如果与神族士兵相比依然有很大差距……除非我们能拿到人族圣物弑神剑，传说此物可杀神……你二哥昊然呢？”

　　小黑云变成了小孩子状，鬼魂回答，“二哥鬼昊然抓住了人族豫章公主，他企图让人族国师李淳风拿弑神剑来换……”

　　鬼王说，“真是幼稚！听说人族皇帝不如鬼族王朝执行一夫一妻制，而是一夫多妻，王子少则十人，多则数十人，那么公主的数量岂能少？”

　　小黑云说，“听说唐帝李渊最爱这豫章小公主。”

　　鬼王说，“，你把你二哥给我叫过来。”

　　小黑云回答，“是父王！”小黑云腾空而起化作一团黑雾飞向了太子鬼昊然的宫殿。

　　小黑云没有进殿，而是对太子门口的骷髅兵说道，“告诉太子殿下，父王有请。”

　　骷髅兵进府会汇报太子。太子殿下此时正在跟一个鬼族无头村的年轻人在谈事，太子殿下说，“鬼琛，辛苦你把李淳风的徒弟们也引进了鬼族之地。到了我们鬼族，就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了，为了我族之大义，李兄莫要怪我不客气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回去，不能让修罗等人怀疑你？”

　　年轻人回答，“太子殿下，我自有办法。”

　　太子吩咐道，“鬼琛，你自己一点要小心。我们不单单要引出李淳风，最好把他师父袁天罡也引我们鬼国，只有把人族拉下水，我们反抗神族之计，才能胜券在握……”

　　鬼琛退下，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太子鬼昊然从殿中飞了出来。太子鬼昊然与小王子鬼昊明两人来到鬼王面前。

　　鬼王问道，“昊然，听说你把人的灵魂拿去买卖，用来牟利？”

　　昊然回答，“没有。我只是让人拿灵魂去换物品。以物换物，以弥补我们鬼族在物质上的缺乏。”

　　鬼王又问道，“没有动神族的灵魂吧？”

　　“没有。只有精灵族，巫族、人族的灵魂，没敢动神族和龙族的灵魂。”

　　“你听着，七日之后，人族公主无论有没有人来赎回，你都给我好吃好喝送回去，别添乱。我们要联合人族，才能对抗神族。”

　　“是父王！”

　　“七日之后，你把龙族子民的灵魂也拿去卖。地点，换到人族与龙族交界地的不周山，以及神族与龙族交界处的无边海岸……我们要打破龙族与神族的平衡，让他们出现内乱。天下不乱，我们哪有机会反抗……”

　　“是！”

　　“那人族公主，有没有被吓坏？”

　　“没有。因为我们鬼族的人并非全是没有肉身，我派了一些有肉身的女鬼人伺候那位公主，当时掳来的时候是迷晕的……公主到目前尚不知道自己在鬼族之地，以为在人族某王府中……”

　　“明天祭祀，会有神过来观看。祭品人数是否够了？”

　　“本来够……可中途死了几个人……所以不够了……”

　　“如果不够，叫黑白无常去人间抓几个人过来。要注意隐秘，不要激怒了人类，顾全大局！”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但是一直如此，也不是个办法，很多人阳寿未尽就被抓了过来，怕是有违天道。”

　　“如果不抓凡人，我们就得用自己的百姓鬼人去祭天……你倒是心善，好事情都让你给做了啊？！坏事就父王来做？”

　　“不是这样子的父王……”

　　“父王头疼，你且回去吧！”鬼王对太子说。

　　“是！”太子退后几步。

　　鬼王又对小王子说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估计鬼族王城不会太寂寞。”

　　“是父王！”小王子昊明也退下了。

　　宫殿中十步一个鬼侍卫，远远看起来像是一团黑云烟，走近了，又有点像人形，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

　　街上有骷髅兵骑马行走，马也没有肉体，它的灵魂是灰色的烟雾状。鬼兵骑马在街上巡逻，街上有买卖的人来人往。它们都是没有肉体的，看起来特别诡异。两只蝴蝶飞向天空。天空是蓝色的，闪闪发亮。也不知道飞了多久。蓝色天空变成了黑色。天空越来越窄。冰蝶和火蝶互相交叉着飞舞，彼此照耀着。渐渐地穿过炙热的岩浆，它们这才到了天坑的底部。天坑底部实则是一处火山口，四周是悬崖。悬崖边上有一块巨型蓝精灵石，一条长着翅膀的飞龙在天坑中部的一块巨型蓝精灵石上沉睡。

　　被软禁在鬼族太子宫殿的豫章公主，她在一间卧房之中，两个人族侍女在她的房间专门伺候她，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别人床上十分生气，于是摔东西，先是盘子，后是床头柜，一边摔东西一边说，“这是哪路叛军，休要拿我当人质去威胁我父王！”

　　仆人劝道，“殿下不要生气……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安你个头啊。”

　　公主拿起一个苹果砸在了女仆的头上，女仆吓得跪下求饶，“公主殿下，消消气。”

　　次日，小公主的确是消气了，她想出来走走，可被禁足在寝宫和后花园。实在是无聊，她要了一本书来，可是书一翻开，全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小公主心想自己莫非是来到了外国异族？

　　这种猜测让她精神崩溃了。

　　因为公主一旦被掳到异族，通常都要嫁给对方的王子或王，可她并不想嫁给他们。她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开始靠在床头低声哭泣……她把打碎了的陶瓷盘子碎片对着自己的喉咙想自杀，可真正将碎片去割喉咙的时候，她又害怕起来……如何三番，自己折腾自己。

　　蝴蝶飞走之后，修罗与冰焰又迷迷糊糊中沉睡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之后，在水牢中铁笼的冰焰对修罗耳语了几句。修罗会意地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火尖枪的确在巨龙沉睡着的那石头边上。

　　修罗问道，“这样子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冰焰回答，“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将木质的食盘扳断成三个木块，瞄了瞄站在石阶上的两个骷髅兵，又看了看石墙。他朝着骷髅兵喊了几句“喂，我们饿了！”引起了两位骷髅兵的注意力。骷髅兵转身望着悬空的铁笼。他食指与中指夹着一个木块，用力弹到石墙，石墙反作用力弹到骷髅兵的小腿上，骷髅兵本能地往后避开，跌落到了水中。落水之后，骷髅兵不过十秒钟被食人鱼们瓜分一干二净。修罗用此方法，再次干掉了第二个骷髅兵。

　　冰焰右手半张开掌心，开始召唤冰灵。水牢中的水迅速冰冻起来。修罗用最后一个木块击中了沉睡的巨龙，巨龙打了个喷嚏，呕吐出一个人，没有看到脸，从衣服打扮上看，他们认出此人正是鬼琛。

　　他被巨龙吃掉多久了？

　　鬼琛打了个寒颤，然后开始呕吐。

　　巨龙呕吐完了之后，又睡着了。

　　“喂，鬼琛，把我的火尖枪扔上来。”修罗低声喊道，可对方没有回应他。

　　冰焰只能启动冰，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猛地刺向巨龙。巨龙尾巴被刺出一个大洞，血流不止。巨龙从睡梦中醒来，站了起来，看看躺在地上的鬼琛，随之抬头望了望铁笼上的两个人。

　　修罗问道，“冰焰，你把巨龙弄醒干嘛？”

　　冰焰回答，“我把巨龙引过来，你借它的烈火把铁柱烧断。脱困之后，我们再从石阶上的隧道逃走……”

　　修罗说道，“可这样子，会把你烧伤的……”

　　巨龙张开翅膀飞到了空中，开始朝着铁笼喷火，攻击他们。铁笼瞬间被高温的火焰烧红，修罗一拳打断并折弯了两个铁柱，回头看冰焰的时候，她已经昏倒了。修罗抱起冰焰从铁笼中跳了下去。

　　落在冰上，修罗从巨石之侧拿起了火尖枪。

　　巨龙朝着修罗吐火，修罗用火尖□□向烈火，火苗飞向巨龙，它反被自己的火焰烧伤。修罗用脚踹醒了鬼琛，喊道，“鬼琛赶紧跑！”鬼琛会意，爬起来沿着石墙逃到了石阶之上，然后冲向隧道。

　　修罗抱起冰焰，上了石阶，走进了隧道。

　　鬼琛带着修罗往前冲，到了二号水牢，这里铁笼连成了一排，铁笼中关押了很多人族的人，少则也有几百人。鬼琛退后，带着修罗逃向另外一条隧道。隧道弯弯曲曲，中间不时遇到铠甲骷髅兵。

　　遇到骷髅兵，鬼琛的办法就是扑了上去，骷髅兵用盾牌一挡，连盾牌和兵一起摔倒在地。他们没有继续与骷髅兵纠缠，而是迅速逃出了水牢。

　　出了水牢，一侧是一个石面铺成的广场，一侧是鬼城街道。

　　鬼琛往广场方向跑去被修罗叫住，两人转向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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