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可乐
人生通常以打击为常态，以激励人化悲愤为力量。
扶汐就被打击到了，但她消化不过来。
以前考不好，她从来不放在心上，但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的月考，扶汐的总分在班上排名倒数第十，年纪排名倒数第八十六。
陆家徕从早读睡到现在，数学物理满分的卷子被水杯压在堆起的课本上，他总分是全校第一名。
刚转到尚园一个月就爆火两次，一次因为长得好看，一次是因为成绩优秀。
陆家徕离自己真的好远啊。扶汐很难过地想。
其实扶汐相比之前而言是有进步的，进步了整整五十名。
可她却很想哭。因为会觉得没脸见还没睡醒的陆家徕。
没考好的原因是她除了语文英语正常发挥，其他都败了下来——太过于粗心，整体框架是对的，数据却错得五花八门。
即使进步了很多，但是扶汐还是很挫败，明明可以考得更好的不是吗。
这种低落的心情持续了两节课，连蒙甜甜都察觉到了扶汐的不对劲。
蒙甜甜这次正常发挥，考得不错，课间她转过身子，问扶汐：“怎么啦？”
陆家徕还在睡觉，扶汐说话声很小，她凑近蒙甜甜，“我考砸了。”
蒙甜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拿过扶汐的卷子一看，才知道扶汐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
因为粗心而丢的分数，就像是口袋里的钱掉地上她却没发现一样难受。
“没事的，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扶汐皱着一张脸，往蒙甜甜耳边悄悄的说：“真的好丢脸啊，上个星期我还因为觉得考得不错请了陆家徕吃饭。”
蒙甜甜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你们两个去吃饭了？”
“嘘！！！”扶汐眼睛余光看到陆家徕似乎动了下手臂，吓得噤声。
蒙甜甜翻她一个白眼，笑她怂：“没事儿，他不会笑你的。”
“你怎么知道？”
蒙甜甜一脸神秘：“我就是知道。”
就冲整个尚园里陆家徕只和扶汐一个女生说话，而她还沾了扶汐的光和陆家徕说了两句话，蒙甜甜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只需要默默啃着瓜子看这两个人你追我跑就行了。
少男少女的心思啊。蒙甜甜这颗看破不说破的姨母心也是乐见其成的。
……
陆家徕睡醒的时候第三节课刚下课。
把眼睛里的睡意揉进手指里，陆家徕偏头一看，旁边的位置上没人。
他戳了戳前桌龚喜年的肩，“陈扶汐去哪里了？”
正在吃面包玩手机的龚喜年：“……”他怎么知道？
蒙甜甜沉默了几秒也等不到陆家徕问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主动告诉陆家徕：“锅盖刚刚让扶汐去办公室找他。”
陆家徕懒懒地睨了眼蒙甜甜：“哦，我就说如果她是去厕所的话你怎么会在这。”
蒙甜甜：“……”合着她在陆家徕眼里就是个和扶汐一起上厕所的人呗。
算了，宰相肚里能撑船。
蒙甜甜敲了敲陆家徕的桌子，刚低下头摸出一颗薄荷糖的陆家徕闻声抬眸，不说话，只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问，懒洋洋地却让人不敢直视。
“扶汐这次没考好，很不开心，估计锅盖找她就是在说成绩的事。”说完蒙甜甜便转回了身子。
陆家徕眼神就像万丈深渊，多看一眼都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也不知道扶汐是怎么撑下来的。
蒙甜甜哪里明白，陆家徕连眼神都要分人来给。
看扶汐的时候，他巴不得把所有的温柔都灌进漩涡送给扶汐。
哪能一样？
不过……扶汐心情不好？
陆家徕撕开薄荷糖包装的动作停了。
*
扶汐低着头从后门进了教室，闷不吭声，连陆家徕醒了都没发现。
她被锅盖说了一顿，但话糙理不糙，就是这样她才更难过。
自己真是差劲到爆炸，她很丧。
陆家徕滑动手机屏幕的指尖从扶汐回到座位后就再没动过。
舌尖顶着腮，陆家徕摁下锁屏键，抬手在扶汐的面前晃了几下，“魂还在不在？”
扶汐下意识就把桌上的试卷折叠起来放在桌角，纠结地慢慢下巴，才可怜兮兮地看他：“陆家徕，我没考好……”
“我知道，”陆家徕伸手点了一下扶汐的额头，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刚刚是不是被骂了？”
扶汐点头，“锅盖说我太粗心，再这样下去只会拖班级后腿。”
“啧。你管他干嘛？”陆家徕勾勾手指让她凑近，“过来。”
扶汐听话地挪上前，一个爆栗就砸在了头顶，她“啊”的一声抱住脑袋：“干嘛要打我！”
“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做好你自己就行。这次粗心没考好就记住教训，以后别再犯不就得了，多大点事儿。”
轻叹一声，陆家徕把扶汐撇得远远的的试卷拿过来，又找出笔，摘了笔帽就开始在试卷上写起来。
头也不抬地冲她说：“过来，给你讲题。”
扶汐听得鼻头一酸，她赶紧揉了揉压下水汽，搬起凳子离陆家徕更近一点，收了全部糟糕的心思专心地听他讲题。
陆家徕真好。
她一定要更努力，变得更优秀才行。
因为是真的想要和陆家徕平等地站在一起。
是天生一对，而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才不要做癞蛤.蟆。
*
周一到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因为走读生是可以不上晚自习的，所以一般扶汐都会在这节自习课上完成比较难的作业。
这天作业大多都是对试卷进行改错。扶汐拿出改错本，认真抄下题目，再重新把题做一遍加深印象，半节课过去了一张卷子都没改完。
陆家徕暗暗看了她良久，才说：“同类型的题抄一道就行，抄多了累赘。”
扶汐顿住，“可是老师让把错的都抄下来。”
“他们不会细看，做无用功还不如写其他的。”陆家徕把自己画好的题递给扶汐，“写完改错把这上面我画星号的题给做了。”
扶汐一向听陆家徕的话，乖乖地点头说好，便真的按照他教的来做了。
陆家徕看着扶汐执拗的侧脸，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他知道扶汐还是不开心。
刚才看到她明明很烦却还是妥协地去做一件事，他心里也不舒服。
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想让她笑。那样好看。
扶汐有一大包薄荷糖，从开学到吃得只剩下五分之一，她放在两人合并起来的桌子中间，只要陆家徕想吃，直接拿就可以。
陆家徕拿出一粒，把包装撕了，极其自然地递到扶汐面前：“拿着。”
扶汐怔然，身体比脑子动作快，接过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嘴中活蹦乱跳，她也懵了。
“一会儿放学你先别回家，跟我一起去打篮球。”
……
陆家徕打篮球的地点通常是在小区后面的大学城里的一个室外篮球场。
他带着扶汐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得七七八八，篮球场的照明灯都自动亮了起来，四周昏暗，独有那片亮堂。
篮球场一共分为四块场地，陆家徕带着扶汐径直走去了最里面那一片。
这时候已是饭点，打篮球的人少，就入口那块区域还有几个人在。
扶汐抱着篮球，抬头看陆家徕：“我不会打。”
“你就投篮，乱打，我陪你。”
球场上的照明灯太亮，照在人脸上惨白一片，连扶汐两颊的酡红都变得不再明显。
她说：“好。”你陪我。
扶汐是真的没有运动的天赋。
投十个球能有两个进篮筐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但陆家徕没有不耐烦，细心地教她拿球的手势，又让她看准篮板上的方块儿来投。
陆家徕就在旁边看着，扶汐投了一个又一个，不管进球多还是少，她身上的汗是越流越多。
她不是个喜欢流汗的人，可此时此刻她却很开心。
身体里的所有郁闷都化成汗水挥洒了出来，本来沉重的步伐都因为数次弹跳而变得轻盈。
一连投进三个球，扶汐惊喜地跑去把弹走的篮球抱在怀里，回头，“陆家徕，我连续……”投了好多个球。
陆家徕不见了。
那几个打篮球的人早就回家吃饭了。
从指尖传来的慌乱变成剧烈的心跳，扶汐舔了舔干涩的唇，轻轻地：“……陆家徕？”
这时候，有脚步声从扶汐的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过身，看到陆家徕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刚刚的恐惧，故作轻松一笑：“你刚刚去哪里了啊？”
陆家徕把手上的冰镇可乐放到扶汐的掌心里，“给你买可乐。”
“啊？”怎么突然就跑去买可乐了……
“可乐可乐，喝了快乐。”
陆家徕面瘫着脸，说出了这八个字。
光影侧过陆家徕的脸庞，他的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他专注而温柔。
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扶汐“扑哧”着笑出了声，鼻腔却酸溜溜的。
她低头看可乐，不让陆家徕看到她眼里的泪花，“什么鬼，你自创的啊？”
篮球场的灯光白得晃眼，陆家徕盯着扶汐的发旋，一字一顿说：“反正你别不开心。”
扶汐的心跳慢了半拍，“为什么呀？”
她很紧张，紧张到板鞋里的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陆家徕会说什么？会不会……说出她想听的那句话啊？还是别了别了，她还没准备好呢……可是好期待啊怎么办！
就在扶汐脑海中天人交战之际，陆家徕说了三个字。
他硬邦邦地说：“会很丑。”
扶汐：“……”
哑口无言。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陆家徕，要不是我喜欢你，你一定会单身一辈子的！
你就庆幸吧！
你还好有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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