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河畔女尸 二十四

　　“站着做什么，过来坐！”瑞王李燮坐回上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让柳黛坐那儿，柳黛斟酌了良久，仍然走到了下座上坐了下来。李燮也不追究了，仍由她坐在哪里，“你知道本王为何留你下来么？”

　　“苏童不知。”说话间，瑞王已经让周围的人都撤了下去，虽然周围仍然有阳光，可柳黛就是莫名地觉着阴冷。

　　“柳家千金竟然扮作男儿，跟在崔少卿身后替大理寺办案，还做了益王府的门生，你说，本王难道不该好奇么？”自听见柳家千金四字起，柳黛便只觉得浑身冰凉，耳朵开始嗡嗡地响，只看见瑞王的嘴张了又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这是怎么了？有胆量在这长安城乱晃，连这点惊吓都受不起？”瑞王李燮拾起碟中的蜜饯，手稍一用力，便弹到了柳黛身上，才让柳黛回过神来。“瑞王说笑了，小生乃男儿身，如何能是那丞相府的千金。”

　　“跟本王装傻可就不明智啦，”说着，李燮便站起来，背负双手，在正厅里走来走去，不住地抬头看看这，低头瞧瞧那，倒像是从来没见过这房子似的。柳黛思量良久，还是承认了，“瑞王爷果然聪慧，小生正是柳黛，虽说是柳黛，但也并未是柳黛，前些日子，丞相千金已经下葬了。”

　　像是听了多新奇的事情，瑞王笑着走了过来，“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四哥怎么会无缘无故收了你这么个书生，偏偏时间还这样好，本王不过听说宫里逃出了个逆贼，整个皇宫都在捉拿她，还以为是哪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曾想倒是你这白脸书生。”说罢，猝不及防就用手指挑起柳黛的下巴，“长安城时常有人传柳家千金倾国倾城，引得各家公子朝思暮想，今日一见，倒也不是名不虚传，只不过差点儿意思。”

　　柳黛慌忙撇过头去，脸上卷起两片红晕，觉着好不自在，可又不能说什么，“瑞王时常留念百花丛中，柳黛这朵雏菊自然引不起王爷的注意了。”话音未落，瑞王便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倒是有趣得紧，不如去四哥那讨了你来，如何？跟着本王可比跟着四哥有趣多了，别看他平日里笑眯眯的，不是在想着如何布陷阱，就是在想着如何陷害别人，杀起人来可比本王心狠手辣，更别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了，如何？”

　　这瑞王想是平日里调戏旁人惯了，说着话呢，手又不安分地伸了过来要碰柳黛的下巴，好在这次柳黛有了防备，急忙站起来走远开去，“瑞王说笑了，既然入了益王府，必然得死心塌地跟着益王，又如何能起二心，若是如此的话，恐怕就算真入了瑞王府，瑞王也放心不下吧。”

　　“哟哟哟，四哥，瞧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书生，若不是你不肯，我还真向你讨了来。”四哥？莫非？柳黛正疑惑着，益王自屏风后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

　　“本王看上的人，难不成是你三言两句就能拐走的？”瑞王被这么一说，不觉得丢了面子，反而觉着有趣，“四哥，这如何是你看上的人？说与小弟听听呀。”两人自顾自地说着，柳黛却更加坐立难安了，一个笑里藏刀，一个口无遮拦，这要是待久了，自己指不定要出什么丑呢，可却又想不到什么借口走。

　　“好了，你那贫嘴的功夫还是先收一收吧，本王不能在你府上多留，先将正事说了。”一听到他二人要说正事，柳黛几乎快要跳起来，又赶紧按捺住内心的雀跃，“既然二位王爷要说要紧事，那柳黛便先告辞了。”

　　“哎哎哎，谁让你走了，没看见本王把下人都遣走了，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你再走了，难道要本王自己动手么？”柳黛心想，你们二位王爷都知晓了我的身份，难不成，让我一个丞相府千金给你们端茶送水么？心中的怒火就快要溢出来，但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此时就撕破了脸，这长安城，还真容不下她。

　　“是！”见柳黛那委屈的样子，李燮便觉着好玩儿，还想逗一逗他，但又感觉到了身旁一人的视线，只好暂且先将玩心按下，“四哥，你说！”

　　“过几日，我便会去北疆平定战乱。”柳黛规规矩矩地给二人沏好了茶，抬手示意让二位饮用，见两人并未理会她，也就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的角落。

　　“这么快？北疆的战乱，由来已久，又不是这几日才加剧的，为何让四哥你急匆匆地跑去？”益王却不过多解释，“我走后，这长安城里可就不会太平了，尤其是你，切记切记，不论誉王让你做什么，不得忤逆，不得犯上，何事都需从长计议，若真到了危急关头，便去北疆寻我。”

　　柳黛尽量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尽量将自己的声息压到最低，只想着两人好好地谈论他们的事情，这等秘密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何两人非要她在场，王爷之间结党营私可是大罪，要是让她给捅了出去，正好让当今圣上握住了把柄，到时候要杀要剐不过一句话的事。唯恐二人事后想起，觉着她是个威胁，此时便只能祈祷二人将自己忘记。

　　“我知道了，四哥！今时不同往日嘛！再说了，再过两年，我便要行加冠礼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益王含笑看着李燮，“哦，原来你竟这般大了，四哥还以为，你如那刚上学堂的娃娃般，凡事都得人叮嘱着。”李燮知道四哥在嘲笑自己，早就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那四哥，你此次去，大概要多久？”

　　“待到长安下第一场雪，便回来了。”李燮顿时皱起了眉头，“要那般久，那四哥，你能将柳黛留给我么？我一人在这长安城实在无趣得很。”突然被提及的柳黛吓了一跳，正在出神想今年的初雪该是会早还是会晚呢。

　　“她？这长安城里不知多少人，就等着取她的首级去领赏，你护的过来么？”李燮歪头想了想，“普通杀手，本王还是能护她周全的，若是宫里的，那可说不好。”见两人都盯着自己，柳黛只能赔笑道，“让二位王爷费心了。”

　　益王轻笑出声，“你说得不错，她倒是有趣的很，既然这样，我怎么能留给你，那些北疆的部落首领和藩王，各个都比朝中的老顽童还要无趣，你在这长安城还有个把狐朋狗友陪你吃喝玩乐，不愁没有玩处。”既然四哥都已经开口这样说了，瑞王也不好再提要柳黛的话，只想着在这些天都去益王府，逗一逗这“小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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