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府中压迫

　　苏明翰得到消息时，正在府中书房与诸位门客商议怎样悄无声息地请出“安隐士”，德安突然闯进书房中大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宫中传出消息来了！”

　　苏明翰脸色难看地喝道：“府中真是乱了套了！何时轮到你不禁我允许就自作主张进书房了？！”

　　若是平时，德安定然早已因为做错事而害怕得瑟瑟发抖了，可是刚刚听到的消息让他无暇分心苏明翰的怒火了，“老爷，真的是不好了啊！大小姐进宫时向陛下请求在月末的赏花节与京城中众贵女比试，赢了才肯接受郡主之位啊！”

　　“什么？！”苏明翰惊讶地从主座上站起。“白卿看起来很是听话懂事，怎么行事如此乖张？她这是要将我苏府放在京城的火上烤啊！”

　　府中门客见是苏老爷的家事都不敢多言，可苏明翰又突然自言自语道：“不，若只是这件事还不至于让你如此惊慌，还有什么？快说！”

　　“陛下本来已准备直接下赐封郡主的圣旨，是大小姐以多年来受前安丞相教导，自认行为举止比之京中贵女有优无劣为由，拒绝了陛下的赐封，还自请在赏花节时与众位小姐比试啊！”德安说到这里惊恐不已，“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明珠公主又不依，陛下为了明珠公主答应了若是大小姐在赏花节中输了也会赐封大小姐郡主之位的！”

　　苏明翰骇然，座下门客也都站起纷纷开口。

　　“陛下对明珠公主的偏爱可真是多年如一日！只要陛下还如此对明珠公主，苏老爷何日才有出头之日啊！”一位门客如此叹道。

　　“大小姐怎的如此莽撞，她从昨日进京才见过几个京城贵女，怎么就夜郎自大起来了！”一位门客着急地问罪苏白卿。

　　“纵然大小姐曾经受过前安丞相的教导，那也是学问书画间的！如若贵女们以女红刺绣刻意为难，大小姐一个乡下小姐又如何招架？”这位门客倒是真真切切地在替苏明翰考虑。

　　在众多门客吵闹声中苏明翰脸色愈发难看，终于大怒：“那个逆女呢？敢在宫中这样猖狂，如何不敢回府见我？”

　　德安终于得到机会插嘴回话：“大小姐正在回府的路上，想必快到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逆女有什么话能说的！”苏明翰一怒之下掀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苏白卿刚进府就被德安请到书房，一路上绿竹想要打听苏明翰的情况，可德安闭紧嘴巴一句也不肯多说，绿竹神情惴惴，在听到书房里又一声杯盏破碎声后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苏白卿不回头也知道绿竹害怕了，“绿竹，你若是害怕了就回去吧！回明珠苑去，我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绿竹一个激灵，虽然小姐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小姐一定是失望了。“绿竹没有害怕，以后小姐也会遇见更多的事情，绿竹不能在开始就害怕了。只是一个苏老爷而已，绿竹不怕。”

　　苏白卿轻笑一声，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正午的阳光突然都从门外争先恐后地挤进小小的书房里，正门有一个逆光的人影，看去像是裹挟着光而来，不可直视。

　　正在门客们呆滞时，一声怒斥召回了他们的魂魄，“逆女！你还敢回来！”

　　苏明翰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

　　苏白卿微笑着进屋，俯身收拾被苏明翰发火时扔下的书籍，其中有些书籍沾染了墨汁，字迹也都模糊了。“父亲为何如此生气？这本《德书》女儿记得是父亲最喜爱的书了，如今沾染了墨汁，可是再看不得了。”语带可惜。

　　苏明翰再次喝道：“逆女！你今日为何在宫中这般猖狂目中无人！府中父母尤在，你不与父母商量，自行贬低京中贵女，可是要让我苏府做京城各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白卿镇定地回道：“父亲未免忧虑过剩，这只不过是一场女儿家的争端而已。”

　　“哼，话倒是说得好听！若是你赏花节当日输了，到时候又该如何？”苏明翰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看着苏白卿如此镇静，并不像是冲动之下做事的样子，又有些惊疑。

　　“父亲生气无非是因为陛下说即使我输了也会给我郡主之位，父亲认为陛下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我们苏府就会踩着京城各家女儿的脸面上位。父亲，我说的可对？”苏白卿将《德书》放置在书桌上，轻声询问。

　　“不错，苏府刚刚回京，绝不能行差踏错，你是我的女儿，但也可能是苏府的罪人！”苏明德盯着苏白卿，眼神冰冷。

　　“白卿明白，赏花节当日，定会拿到魁首。”

　　“如若不能呢？”

　　“白卿自会回来请罪。”

　　“笑话，到时你早已是郡主，我不过一介翰林院院士，如何能治你的罪！”苏明翰冷笑。

　　“不论陛下如何赐封，我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父亲永远都是白卿的父亲，白卿万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苏白卿恭敬回话。

　　“难为你还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苏明翰稍微认可了苏白卿的态度。

　　门客们看到苏明翰语气松动，着急了起来：“苏老爷，不可啊！若是贵女们以女红刺绣刁难大小姐，到时候又待如何？”

　　苏明翰觉得也有道理，正欲再问苏白卿，她已经先解释：“这个不必担心，明珠公主已经将身边伺候多年的秦嬷嬷赐给我，最近这些日子我都会留在府中，准备赏花节事宜。”

　　又有人质问：“女红刺绣并非一日之功，纵然有秦嬷嬷在旁相助，短短十数日怎么能与京中贵女相比？”

　　“你当我是谁？”苏白卿突然呵斥。

　　这人骤然愣住，不知苏白卿话中何意。

　　“我是前安丞相教导的苏白卿，是明珠公主唯一的亲生女，更是苏府的大小姐！所以我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我说我会赢我就一定会拿到魁首！”苏白卿说的话掷地有声，她狠狠地皱起眉头。“若不是父亲在此处，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也能对我喝来呼去？身在苏府做门客不想着为苏府未来谋划，整日里混吃喝，父亲忍得了你们，我可忍不了！”

　　“父亲！”苏白卿恼怒地拜向苏明翰，“白卿今日所为不仅是为了在京城中正名，也是为了我们苏府啊！”

　　“此话怎讲？”苏明翰看她神情不似作假。

　　“明珠公主在一日，父亲就一日无法出头，父亲心中难道没有不甘吗？”苏白卿一句话正中苏明翰内心。

　　“是这样又如何，此事无解，你一个女儿家也能有办法？”苏明翰讥诮地问。

　　“白卿不才，只知晓一个道理，强权也怕名声。白卿所能做的不过是在京城贵女中争先，父亲能做的应该更多，为何这么多年甘愿故步自封？”苏白卿扔下这句话后就回了明珠苑，徒留苏明翰与众门客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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